屋外侍卫听着屋里桌椅翻倒瓷器摔成粉碎的声音，除了担心全都不敢违抗上官启的命令，上官启一边躲着须尽欢的攻击一边扯了扯嘴角戏谑笑道：“你看，你现在连和我说话都不想开口，这个侍女当我的美人也挺好，从一个奴才摇身一变成为了主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她。”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她的，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荣华富贵，这世上多的是地位财富换不来的，比如你一直想要的爱。”须尽欢不甘心挥舞着手里的剑，剑在她手里显得毫无章法，根本就伤不了上官启一个衣角，她清楚她现在根本就不能杀上官启，她借着剑发泄着心中的不甘，愤恨，无力，挫败。

上官启的脸色黑了没几秒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你就是想法太过理想，要知道理想是无法脱离现实而活的，你说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荣华富贵，你怎知我给的就不是对方想要的？”

上官启拂去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一个闪身到须尽欢身后，靠近她耳后试探着：“要不要和我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就放过那个宫女，并且让她出宫过她想要的生活，若是你输了你就要一辈子留在胤国皇宫，就算将来有一日你弟弟来接你，你都不可以离开，你若同意我们就击掌为誓。”

须尽欢攻击向对方脸部的手肘被身后的上官启阻挡了下来，眼神像冷箭一般“嗖嗖”的飞向上官启，恨不得将上官启扎个千疮百孔，面对上官启自认为对人性掌握而藐视的眼神，须尽欢一脚踹向上官启的下半身，泄愤似的应下赌约：“好，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上官启向后滑去躲过了须尽欢致命的一脚，长舒了一口气，盯着远去女人的背影，恨恨的咒骂道：“要不是她知道徵国国宝的下落......迟早有一天让她知道后悔怎么写。”

这算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一件好消息,须尽欢开心的想要将好消息带给子衿，只要子衿愿意出宫生活，她就可以远离皇宫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了，到时候子衿可以去找凤仪，在凤仪的照顾下她可以过的很好，她不能有自由的未来，至少希望身边的人有。

一路手提裙摆如一只蝴蝶般飞跑过连廊庭院,三步化作两步跨过玉清宫的大门,老远就喊着子衿的名字：“子衿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兴冲冲的冲进屋里，却发现转过身的子衿身上穿着太监总管送来的吉服，平日里清纯小巧的脸被略施粉黛，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须尽欢呆愣当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子衿现在的举动算什么？

“主子我想通了，我想要成为陛下的妃子，我不想出宫了。”子衿冷静的对着站在原地的须尽欢说着违心的话，天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时有多艰难。

须尽欢根本不信这是子衿的真心话，她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而已，一个人的想法怎么可以变化这么快，她还记得之前这个小姑娘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给她描述未来的样子，那憧憬未来的模样在阳光下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结果现在子衿告诉她，她要成为上官启的妃子，她明明不喜欢宫里的日子啊。

“为什么？你现在可以选择离开皇宫回家，为什么要留下来？你明明不喜欢这个被朱红围墙围起来的皇宫，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这句话不知是问子衿还是被迫留在这里的自己。

为什么？子衿垂下眼帘无奈一笑，或许是须尽欢对她一次次的帮助，或许是她看见须尽欢独自一人时眼底的灰暗，或许是须尽欢平日里对她的温柔，或许是她不愿意离开她太远.......让她选择留下来成为可以守护她的人，哪怕这个决定会牺牲她向往的自由。

别人对自己一点一滴的善意子衿都会铭记在心，更何况须尽欢救过自己母亲的命，于情于理她都要报答这份恩情,要是须尽欢注定要孤独的老死宫中无人相伴,至少在此之前让她陪在须尽欢身边,左右不过是自己的一条贱命，若真能帮上贵人也是她的福气。

须尽欢不能接受眼下的结果，她内心反复质问自己，是她的错吗?是她的错!她何尝想不到上官启这么做的理由,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认清现实向他低头,可他想错了!大错特错！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努力去保护在意的人,哪怕是用上自己的命，她不会原谅自己，更加不会原谅上官启。

内心挣扎过后须尽欢接受了现下的情况，释然一笑走到子衿面前，子衿闭眼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她以为须尽欢会骂自己昏了头选择成为宫妃，结果须尽欢只是扯下腰间佩戴的上好羊脂玉珏，低头默默系在子衿腰间。

这是须尽欢从徵国离开后身上唯二能代表她身份的东西，一件是腰上的玉珏，一件是她脖子上带着的白鹤样式的玉环，那是和凤仪脖子上刻着鹿的玉环是一对，是凤仪在须尽欢生辰时命人做好后将其中的白鹤给了须尽欢。

须尽欢垂首亲手将玉珏给子衿系好，子衿没有听到预期中的责骂，而是耳边温柔的叮嘱：“你今天过后就不再是玉清宫的小宫女了，我一直希望能护住你脸上纯真的笑容直到你出宫，现在看来我没有办到，未来要是有机会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这囚笼，去外面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送给你的玉珏你一定要保存好，以后要是出宫了它可以在你有事的时候帮上你。”

子衿咬着唇忍住没让自己哭出声，第一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给了她亲人般的关爱，当初被父母送进宫她不是不害怕不怨怼，但现在她释然了，早知道当初进宫后是为了现在可以遇见她，那她一定会满心期盼和她相遇的那一天。

子衿随意擦了擦眼泪，仰起头对须尽欢露出一抹灿烂如朝阳的笑容，狠狠的点着头：“嗯！”

太阳在须尽欢不情愿的目光下终是落了下去，须尽欢抗拒的天终究还是迎来了夜晚，今晚的玉清宫里没有点一盏灯，这是须尽欢要求的，她独自一人带着酒爬上玉清宫的屋顶，站在高处依稀能看到从玉清宫偏殿被太监用棉被裹起来抬去上官启寝宫的子衿，一盏盏灯笼在这黑夜里隐隐绰绰，柔和的光映照在须尽欢不见温度的眼底，那一盏盏的灯笼让她怎么都感觉不到温暖，只有遍体的寒。

她自小在徵国皇宫里长大，哪怕她的父皇母后在百姓眼里恩爱非常，也不耽误她父皇封一个又一个妃子，在她父皇夜夜留宿别处时，她总能看见自己母后垂泪到天亮，她不止一次劝解母后不要再爱自己的父亲，那时候的母亲是这么说的：“尽欢，爱之一字最是折磨人，欢愉是它给的，痛苦也是它给的，尽欢长大了一定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千万别学母后的样子知道吗？”

现在她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子跳进这个火坑里，她却没有办法阻止，这是自父母在她面前自刎后第二次感到无力，须尽欢在玉清宫屋顶上借酒浇愁，另一边子衿躺在龙床上担惊受怕，这是她第一次面见天颜，她扭头就能看见上官启轮廓分明的脸和湛蓝的眼眸，一直听人说当今陛下很丰神俊朗，没想到是比想象中的更加多人眼球，如今上官启坐在书案后面批阅着桌上堆满的奏章，根本不在乎躺在床上不安躁动的子衿。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子衿躺在床上没忍住困意闭眼小睡过去，当耳边传来桌椅挪动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时，子衿如一只受惊的小猫般立刻睁开眼睛，睁着惊恐不安的眼睛看向上官启，她以为上官启准备就寝，没想到上官启转身出了寝殿。

子衿没忍住开口了，带着一丝侥幸心理：“陛下，今晚不需要奴婢侍寝了吗？”

上官启微微侧身望去，他的目光让子衿没忍住打了一个寒蝉，上官启将自己隐在黑暗里：“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明早在回玉清宫，回去以后不许乱说话。”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子衿赤条条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她很开心今晚的结果，她不用真的侍寝不说，还保住了自己的清白，现在她放心的两眼一闭睡着了。

往后的几天里，上官启夜夜召子衿侍寝，每次侍寝都是子衿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上官启和第一次一样，半夜悄悄去书房休息，然后第二天太监再次抬子衿离开上清宫，紧随其后赏赐就会如流水般进了玉清宫赏给了子衿。

上官启晚上没有宠幸子衿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外只有上官启身边的徐福知道，徐福无奈的摇摇头：陛下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玉清宫的那位吃醋记挂，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想出来这样的方法，更何况玉清宫的那位不是普通的女子。

“恐怕陛下要失望了。”徐福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