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

江眠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三个字。

顾启洲。

就算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现在对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蹭热度炒CP，他很生气很后悔。

起码现在……

那是顾启洲给自己要的角色。

顾启洲为自己问徐涛要的角色，顾启洲攒局请吃饭让徐涛对自己说的。

为什么给别人？

凭什么给别人？

=

“喂，王哥吗？”

江眠躲去卫生间，拨通王飞的电话。

“怎么了？”

王飞声音淡然。

江眠好声好气和他说话：“是这样的，早上我告诉您，徐涛导演想让我去他那里演个客串，合同不是要从公司走吗？徐导那边去找您了吗？”

王飞在WH娱乐工作两年多了。WH娱乐在娱乐圈就是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公司，公司里一堆糊糊，最多在自家自制网剧里打转。王飞又是这家糊糊公司里吊车尾的经纪人，手里五个艺人一个比一个糊。艺人没工作，他工资一直也不高，所以在没工作的时间，他很多时间充当星探，去搜罗觉得可以火的人，努力签到自己名下。这样不管以后他们能不能火起来，自己能得到一部分提成。

一个多月前，他在医院里见到陪护的江眠，当时他还不知道江眠之前拍过电影，只是看这张脸，觉得他进娱乐圈只要有露脸的机会，一定可以一鸣惊人。于是马上追上去问他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想法。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江眠脸上复杂的表情是为什么，只看他拿着缴费单，猜到他家人生病需预存用钱，于是用自己一贯的话术，给江眠画了张大饼，把江眠哄进公司。

那时候他真的只是画饼，什么麦麸什么蹭流量再自己变成流量，什么就算是直播带货都能挣一大笔。

后来才知道，原来江眠之前拍过戏，还是和顾启洲合作的电影。他当时就知道，自己挖到宝了。

再后来，莫名其妙的，公司就通知他，把江眠送去《实战演技班》。他才开始给江眠策划所谓的“麦麸大计”。在江眠开始录节目后，公司资源好了一点点，正好他手底下一位演员陈鹏志演网剧男三，凭借一个动作在DY火了，勉强算是有了姓名。

所以在今天，听到徐涛邀请江眠参演客串的时候，他一下就鬼迷心窍。

带江眠两个月了，他不至于看不出来江眠本性，江眠就是不喜欢麦麸，他也卖不起来，做不到大大方方的蹭。而且江眠认识那么多娱乐圈厉害人物，徐涛都能邀请他去参演客串。

可江眠把握不住这个机会，他参加客串也就是多个两分钟的镜头，可他现在已经有《实战演技班》了。

但陈鹏志现在刚刚出圈，如果得到这个参演机会，徐涛的电影多少人去看啊，自己再炒作一下，一定能火。

徐涛不就是需要一个人演客串吗，谁演都大差不差，陈鹏志可比江眠需要这个机会多了。

现在被江眠质问，王飞觉得有点挂不住脸，他也好声好气和江眠商量：“来找我了。但是我这边想了一下，你知道小陈，我带他两年多了，今年好不容易有点想火起来的苗头，他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我就寻思，能不能把这个角色让给他？”

他保证，“等到小陈火了，我一定让他带你，到时候他手把手带你麦麸，一个公司一个经纪人，你们的CP一定更多人磕。你也不用现在这么发愁怎么蹭顾启洲了。好不好？”

不好。

这是顾启洲给我争取的角色。

江眠：“但是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啊。”

他咬牙，尽量让自己声音还是正常语调：“徐导这个客串很急，如果不赶紧签他就去找别人了，您也知道，徐导这么大的导演，根本不缺演员。再说，就一个两分钟的客串，不一定有没有人注意到呢，如果我这次真的把握机会火了，您让我带谁我带谁，别说麦麸，直播我也带着他们。”

王飞：“真这么急？我这边不是也想着，你火了，也分给小陈一口汤喝吗。”

“我哪儿火了？这不也是指着王哥给我分口汤吗。”

江眠低头，看锃亮的地板，有一下没一下踩着自己的倒影，保证，“这口汤再犹豫下午，就进别人嘴里了。”

王飞这才有些慌张：“那我现在签？但是徐涛工作室的人都走了，会不会已经找别人签了？”

“我不知道，要不您再去问问？还没有签的话就签合同吧，徐导又不是找不到演员，不是非我不可。”

挂了电话，王飞没一会儿就发给江眠一张截图，上面他向对方道歉，询问今天还来不来得及签合同，或者明天自己亲自跑一趟。

确定他已经说了，江眠又捧了他几句，这才收起手机，回到徐涛休息室。

诚如他说的，徐涛什么样的客串找不到啊，又不是非他不可，虽然是顾启洲开口帮自己要的，但经纪人从中拦一下，徐涛大可以不管自己去找别人。现在还过来告诉自己，给自己机会，真的是很关照自己了。

江眠再次道歉，才说：“他刚刚给您这边发了消息，这次一定行。”

一个工作人员打电话确认了一下，朝徐涛点头。

“好，那明天去签合同就行，走公司那边，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找你。”

江眠点头。自觉现在已经很晚，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他们休息，主动说：“太麻烦大家了，我请几位吃个饭吧。”

“不用，都吃过晚饭了。等签完合同进组再说吃饭的事。”

徐涛这么说，其他几位也都纷纷表示既然问题解决，就回家休息了。徐涛大手一挥让他们先走。

江眠实在非常不好意思，等到最后，还想单独和徐涛道歉。

徐涛却看向他，拧眉：“你这个经纪人怎么回事啊？”

江眠连连鞠躬：“不好意思，是我……”

“不是你的错，”

徐涛摆手，“你这个经纪人想着其他艺人，怎么都不给你打算一下？那个公司我都没听过，怎么还分给你一个这样的经纪人？”

江眠苦笑：“就……签了呗。”

家里公司破产，因为欠下巨额债务，父亲入狱，家里所有资产都卖掉拿去抵债，还是不够，后来认识的一些二代朋友借钱给他让他还掉比较急的债，几个朋友把攒下来的零花钱都给他，还卖了不常用的跑车。但就是不够，偏偏奶奶生病需要手术需要吃药。朋友们已经给很多了，他没办法再开口借。和堂妹零零碎碎打工挣钱，但堂妹还在上学能做的工作很少，他大学读编剧，专业限制，又不能短时间写出特别好的剧本拿去卖版权。

被王飞缠着进娱乐圈之前，他没打算再到娱乐圈，这个圈子留给他所有记忆就是《煎水作冰》，他不是很想回忆起来。

但也是真的需要钱。

需要快钱。

他没有时间一点点沉淀，没有时间泡在剧组靠拍戏攒口碑挣钱。他当时只有WH 娱乐一个机会，这确实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挣钱快的方法。

“要不换个公司？”

徐涛对江眠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他那时候在剧组天天和娄盛益吵架。

徐涛一开始还挺惊讶的，毕竟娄盛益脾气不好，基本上没演员敢去闹他。更何况娱乐圈踩高捧低，娄盛益这个地位，基本上就是最高层谁都捧着的。那时候问了淮究，淮究已经习惯江眠和娄盛益互怼，淡淡告诉他，江眠富二代不缺钱，来拍戏就是图开心，不开心随时付违约金走人。但他确实形象合适戏也好，更何况现在放人走了，重新拍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就算了，还浪费金钱时间精力。

徐涛很自然的想着，既然是富二代，没必要受什么委屈。在公司被不专业的经纪人带着，走人就行了呗。违约金不合理，也能找律师慢慢磨。反正对富二代来说，不差钱也不差时间。

江眠苦笑：“违约金很高，而且我没什么作品，好的经纪公司应该也不会要我。”

徐涛人精，从江眠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也就没再追问。

等回到家，给顾启洲打电话。

隔着时差，顾启洲这边是早上九点。

“顾哥，你电话。”

安妮困得挣不开眼，拿着响铃的手机，举到顾启洲面前。

昨天刚到，没休息就匆忙赶回剧组拍戏。安妮还好一点，下午五点多顾启洲让她回酒店休息了，她就是没倒过来时差，晚上没休息好。顾启洲今天本来不想让她跟着来，但安妮觉得自己都跟着出国了，在酒店呆着也没意思。再说自家老板昨天下了飞机就拍戏，在绿幕前拍动作戏到凌晨三点，今天不还是七点起床来剧组吗，自己有什么不能来的。跟着来了，但语言不通，来了也就是在旁边坐了一小时。

好不容易听到顾启洲的手机响起，马上打着哈欠递过来。

顾启洲在化妆，不方便拿，只接起电话，让安妮拿着，自己对电话那边的人打招呼：“徐导，怎么了？”

“你让我给眠眠的那个客串，今天工作室的人去联系了眠眠经纪公司，他那个经纪人居然问能不能把这个角色给他手底下的另一个艺人。”

拿着手机的安妮楞一下，顾启洲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看一眼手机屏幕，笑道：“许导同意了？这可不行，那是我厚脸皮给眠眠要的角色，哪有给他截胡的道理。”

“我没答应，就是有点奇怪，眠眠怎么签了这么个公司。我问他为什么不解约，他说违约金高，他是，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