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去，练习室的人都走了，只剩许知还在角落里，捧着手机发消息，看到他回来，把手机收起来：“在厕所这么久，我都以为你偷偷溜走了呢。”
“没，”
江眠左右看看，问，“其他人呢？”
“回去了，要不是等你我也走了。”
江眠心里一暖，问许知：“那现在走吗？”
“走吧。”
“刚刚我们一起看节目时候你拍的照片能不能发我一张，我一会儿发微博。”
“现在就给你。”
手机震动，许知发给他好多照片。
江眠住的地方和许知的酒店在不同方向，出了录制大楼，两个人就分开。
江眠翻看许知发给自己的照片，挑出一张打算发微博。登上微博，才发现自己的账号刚刚已经发了一条。
微博是签了公司后公司给他注册的，一开始说着账号在他手里，但密码什么的王飞也知道。现在最新的那一条，就是转发的节目组微博，配文是：“终于播了！在节目里真的学到很多，尤其是顾老师，教给我很多东西，受益匪浅【哭哭】【哭哭】”
这条微博已经很多点赞了。
江眠忽略心里的不舒服，在这条底下评论刚刚挑出来的照片：“刚刚也在看节目，真的很好看。”
他在地铁上发完这条评论，下地铁前，发现互关的许知评论了自己。
点进去，发现许知不是点赞自己的微博，而是点赞了自己的评论，还在自己的评论底下留了两个玫瑰的表情。
虽然过得挺糟糕的，但还能在节目里遇到一个好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事。
江眠在许知的评论底下同样留了两朵玫瑰。
又给王飞打电话。
他现在没资格指责王飞用自己的账号发什么东西，只是和对方商量：“今天就直播吗？我住的地方隔音很差，能不能等一等？我看能不能明天中午休息时间找个网吧直播。”
“现在一点都不能吗？”
王飞拧眉，“中午直播哪有人会去看啊，当然是八九点大家都下班了才会看直播。反正你又不是主角，天天泡在练习室干嘛，要不提前下班去直播。”
江眠含糊：“我看看。”
他自己可以蹭热度麦麸炒CP走黑红路线，但这是分组合作，不能为了自己的热度拖团队后腿害别人不能晋级。
“行，你赶紧看看，再不直播热度就下去了。”
“好。”
回到家发现有合租室友正在厨房洗碗，手机里传来詹瑞武气若洪钟的声音。
她在看《实战演技班》，江眠低头快步走过，生怕对方看过来。
好在群租房住的人多，大家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彼此，今天对方也没有特地打招呼的意思。
江眠快速回到自己房间。
外面一直有声音，江眠等所有人都回房了才去洗漱。
=
深夜某论坛。
“我今天慕名去看了那个四字电影，刚哭完，根本忍不了一点。但现在是深夜场，我有罪，我想说点带颜色的。”
“我也刚看完，一整个被震惊了，娄导真不把我们当外人，有船戏他是真给我们看。”
“演员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顾影帝二十七岁之后都不怎么拍偶像剧了，真没想到当年居然还有这样的福利。他是真脱啊。”
“他何止真脱，他还真……他很神奇，虽然电影里不是那种肌肉哐哐的（能理解，毕竟角色就是钢琴老师不需要肌肉），但是和越殊在一起就是张力十足，那个小灯光再一打，我真的，我现在满脑子不可描述。”
“他真的很猛，越殊也真的很娇。最后一场越殊红着眼眶在哪儿哭，我真的，我真的，我恨不得冲进屏幕帮宝贝擦擦。”
“对！那一场！虽然我知道越殊哭是因为他要离开，但他俩那个氛围真的让人幻视就是被那啥哭的。一些不存在的器官疯狂叫嚣。”
“别提了，上桌太早，这些年翻来覆去的看，被锤死在孤枕难眠的坑里。我真的不信，拍了这么多感情戏和情戏，能一点感情和情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啊！冷知识！工作人员都说了，电影里总共放出来四场，他们当时实打实拍了七场！那时候眠眠刚成年！都是顾老师一点点带着的，怎么可能不印象深刻！我甚至有时会觉得眠眠他balabalabala（太涩情了手动打码）”
“七场？！（破音），七场！那怎么才放出来四场！还是太把我们当外人！”
“眠眠那时候真的……太难了，戏里就是顾老师，戏外又是教他演感情戏甚至船戏的老师，怎么可能不入戏太深印象深刻？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顾老师这样了。”
“何止只有眠眠印象深刻，不然你以为顾老师为什么这些年各种大片拍着，和他相同年纪的人还在偶像剧老牛吃嫩草，他愣是一点感情戏都不接？就是这部电影之后飞速转型的。”
“不是都说是拿了影帝，所以转型的吗？”
“冷知识，顾启洲拿第一个影帝时才二十岁，那个影帝是不知道第几个了。要真因为拿奖转型，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
“是的，所以我一直坚信他俩有点什么，毕竟七场船戏，我不信这些欲望都是演出来的！那时候眠眠嫩得能捏出水来，一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吧！”
“花絮里他俩真的特别暧昧，就是和戏里那种氛围完全不一样，就是老房子着火和年轻人义无反顾，有没有人懂啊！”
“懂，太懂了。所以孤枕难眠BE真的是我意难平。现在看《实战演技班》售后，我真的能磕死。”
……
=
安妮在十二楼电梯口等了十分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她的BJD娃娃。
BJD娃娃今天也很BJD，头发蓬松柔软，素着一张脸。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BJD娃娃，自己一定去给他约那个排队最久的妆娘！
好美……
安妮沉浸在美颜暴击里，看到BJD娃娃侧目看过来，抬手和自己打招呼:“你好。”
——江眠还记得这个女生，是顾启洲的助理，有个很公主的名字，安妮。
安妮一个激灵，迎上去，表达自己的喜欢:“眠眠，我很喜欢你。”
啊？
江眠有一瞬间诧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从顾启洲助理嘴里听到这句话，他看向安妮，缓了一分钟，用并不确定的声音回答:“谢谢。”
他注意到安妮手里拿着什么，可能是找自己有事，这只是在正事开始前的寒暄罢了。
安妮听出他的不确定，重复:“真的！那天见到你我就入坑了。”
“谢谢喜欢，我会更努力的。”
“嗯嗯！眠眠加油！”
安妮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给你的礼物。”
礼物？
江眠连连摆手:“我不能收，你喜欢我我就很感谢了。也谢谢你的礼物，但真的不能收。”
“不是贵重物品，就是一个小礼物，是我的心意，眠眠你就收下吧。”
安妮把袋子撑开给江眠看，里面是一个坚果面包一瓶燕麦奶，还有一个小小的纸袋。江眠仔细看着那个被包在纸袋里，巴掌大、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的东西，猜测大概会是手写信。
如果是信件的话可以收。
江眠接过来，颇有些诚惶诚恐:“谢谢你。”
东西送出去，安妮看着BJD娃娃，忍下想上手摸摸的冲动，高高兴兴朝江眠摆手:“眠眠今天录制顺利，我先回去啦！”
江眠也朝她摆手。
安妮走出去两步，想到什么，有些懊恼的回头:“还有，顾哥说你瘦了很多，记得好好吃饭啊。”
江眠一愣:“好的，谢谢。”
中文博大精深，他一时没有分辨出来安妮的意思是，顾启洲说自己瘦了很多让自己记得好好吃饭，还是她听顾启洲说自己瘦了很多所以她让自己记得好好吃饭。
等回到练习室，吃早餐时他小心翼翼拆开纸袋，发现里面是一张早餐卡。
城市连锁便利店为了方便打工人的早餐问题，推出的早餐卡。每天可以任选一个面包或三明治，各种口味豆浆牛奶咖啡任选。
而安妮给他的这张卡，是三个月的额度。
他看着这张卡好一会儿，默默把卡揣进兜里。
安妮早餐没吃，在电梯口等江眠。看完自己的BJD娃娃，觉得江眠秀色可餐，一点不饿了。回去啃黑麦面包啃得更加索然无味。
看旁边正在看剧本的顾启洲，又有点担忧:“顾哥，眠宝会不会不收啊……”
顾启洲眼皮子都没掀:“会。”
“那你怎么还要我给？明明是你准备的。我以粉丝的名义给他，他不要，你完全可以以前辈的名义给他，他就不好拒绝了。”
“等会儿他可能会趁我不在来找你，你一哭二闹的让他收着就好。可以要签名合影，不然他心里过意不去，收下了也不会用。”
安妮:“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每天买了早餐给他送的。”
“套路用过一次他就不上当了。”
“……”
安妮有些狐疑，她不再说话，只疑惑的看着顾启洲。
虽然合作过，虽然现在也在合作，但顾哥也太了解眠宝了吧？
既知道对方不吃早餐会低血糖，又知道对方早餐口味，甚至还能提前预测对方的反应，把自己每一句都堵死。
很奇怪……
他不会也是眠宝的妈……不对，爹粉？
不过，他这么了解眠宝，那是不是证明，眠宝会像他说的那样，趁他不在来找自己？自己到时候要怎么说服眠宝收下那张早餐卡呢？
安妮嚼着难吃的面包片，认真思考。
面包片还没吃完，门被敲响。
安妮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过去开门。门外赫然就是江眠。
诶？顾哥不是说眠宝会趁他不在的时候来吗？
“眠眠？是来找顾哥吗？快进来。”
安妮把门开得很大，在门外的江眠甚至看到休息室角落里坐着的顾启洲抬头看过来。
他也没打算避着顾启洲，甚至多少带着试探的意思，拿着早餐卡走进去:“顾老师好。”
“眠眠早上好。”
走到一半，江眠看到桌子上放着吃到一半的黑麦面包。他一时有些沉默。
安妮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早餐——我减肥。”
可这个牌子的黑麦面包超难吃。
刚刚就觉得收这个早餐卡不合适，毕竟便利店东西不便宜，三个月的早餐卡，起码一千块。现在看安妮本人都在吃超难吃的黑麦面包，却给自己准备好吃的三明治和温热的燕麦奶，更觉得不合适。
江眠把早餐卡递回去:“我是来找安妮的，这个礼物很好，但是我真的不能收。”
嗯，看来顾哥果然很了解眠宝。
可是眠宝，这个卡也不是我买的，是顾哥买了要我给你的啊……你不收的话，我很难办。
安妮悄悄看角落里的顾启洲，对方只是把剧本合起来，不动如钟的看过来，甚至做戏做全套，恰到好处露出一丝诧异。
他是影帝，自己可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安妮哭丧着脸:“为什么？”
江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早餐卡也不便宜，你可以自己留着，每天早上买好吃的早餐……这个黑麦面包真的不好吃，你可以试试便利店那个全麦的，那个升糖也慢。”
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BJD娃娃给自己推荐好吃的。安妮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
江眠把早餐卡往安妮这边递，“你收回去，明天去吃吃看。”
“但是这个卡就是给你的！”
安妮攥紧手心不肯收，绞尽脑汁，“其实也不贵，我也没有破费，真的，因为这是……”
余光撇到角落里的顾启洲，真正花钱的人。
安妮福至心灵:“这是我和我的几个小姐妹一起买的。我们都很喜欢你，她们都觉得你太瘦了，听我说节目组不提供早餐，怕你忙起来就不吃，就一起买了张早餐卡让我给你。”
“你千万要收下，不然我不好交代。毕竟只是这么小的事情，如果我这都办不好的话，她们可能会让我每天给你送早餐。”
江眠有点茫然:“啊？”
“你能不能好好和她们说，我会好好吃饭的，早餐卡你们可以轮流用。”
“不行！这是我们好多人的心意，眠眠不会不喜欢吧？”
安妮故作可怜巴巴，又想到顾启洲刚刚的主意，“如果你真的很感激我们的话，可以给我们每人一个签名吗？”
“不用早餐卡我也可以签的。”
“签名要，早餐卡你也要收下。”
“那你现在就要签名吗？”
“可以吗？”
安妮一边问，一边去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还没拆的快递。
房间两个人看着她拆开快递袋，拿出飞机盒，又打开飞机盒，拿出一沓卡片来。
安妮有些不好意思:“诶呀，这是我们一起，找我们喜欢的你的照片，印出来的小卡……你能直接签在背面吗？！”
如果刚刚江眠还对安妮是否喜欢自己这件事画一个问号，那当他看到这叠小卡片的时候，他终于确定。
安妮可能就是自己粉丝。
自己没有在网上放写真或照片。
自己只有一个作品。
那她能印什么？
刚刚的面包只吃了两口，江眠现在只觉得气血往上冲低血糖都犯了，他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