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它的前爪抱着自己的脑袋，打着滚，发出生气又可怜的叫声，看起来十分痛苦。

苏予晨连忙跑了过去。

小老虎听到他的脚步，回头看向他，透蓝色的眼睛深得如风雨欲来的海面一般，晦暗阴沉，泛着凶光。

苏予晨愣了下，停住了脚步。

他的耳边在这一刻回响起艾达的声音，“尤其是它头疼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它。”

下一秒，他看到小老虎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

苏予晨慢慢向后退去，用工牌联系起艾达，“艾达，它刚刚忽然头疼起来，疼得很厉害，现在看起来情况好像不太对，和平时有些不一……”

“样”字还没说完，小老虎虎身一动，猛地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它跑得很快，眼里满是凶狠。

苏予晨迅速后退，听到艾达在那边喊道，“快，快去安全屋，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苏予晨转身，拼命朝着安全屋的方向跑去。

可小老虎远比他的速度更快，很快就追上了他，并且从他身后扑了过来。

苏予晨敏锐的躲了过去，就见小老虎在扑空后，调转了头，再次盯住了他。

它迅速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动物的优势这个时候在它的身上完全体现，快速、敏锐，甚至有些过于快速、敏锐，完全不像它这个年纪幼崽该具备的。

而像是一只成熟的狩猎已久的老手。

如果不是苏予晨从小就被自己的父亲练来练去，那么，现在恐怕早就要落入虎口。

小老虎接连攻攻击了他几次，都没有收获，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它的瞳色愈发深沉，低喉从喉间溢出。

苏予晨被他逼得已经无路可退，在它再次袭来的时候，只能被迫和它正面交锋。

他卸下了自己的背包，在小老虎朝他扑来的时候，抬起背包，用力朝小老虎的嘴怼去，想挡住它锋利的牙齿。

未曾想小老虎一口咬住，竟直接甩了出去，白色利爪狠狠将他扑倒在地。

它的前爪按在他的肩上，嘴巴长着，牙齿洁白又锋利。

苏予晨感受着它压制着自己的重量，暗道不对，这完全不是一只幼虎该有的力量。

他这一刻确定了自己刚刚隐隐的感觉——它确实在这一瞬拥有了不属于它这个年纪的力量、速度与敏锐，现在的它，完全像是换了一只虎。

苏予晨一边思考着一边不惊动它的在地上摸索着，想要找到木棍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

如果只是一只六个月大的小老虎，那么他并不害怕，可问题是它现在根本不像一只六个月大的幼崽，所以他需要武器自保。

——他并不想伤害这只小老虎，但是他也同样不想自己受伤。

压制着他的小老虎盯着他，嘴里再次发出愤怒的低吼，它的头疼似乎还没有终止，它又一次摇起了头。

苏予晨也终于在这时候，摸到了一根木棍。

半臂长短，三指粗细。

突的，他听到了一声吼声，小老虎的头疼似乎加剧起来，摇头的幅度都大了不少。

它痛苦的嚎叫着，张开嘴直冲苏予晨而来。

几乎是刹那间，苏予晨本能的将手里的木棍朝着它的嘴横去，抬脚踹上了小老虎的腹部。

然而出乎苏予晨的意料，小老虎竟然纹丝未动。

它生生挨了这一脚，狠狠一咬，直接叼走了他手里的木棍甩了出去。

苏予晨愣了下，他很清楚自己这一脚用了多少力气，——他当然知道这时候的小老虎不能以六个月大的幼崽对待，所以他并没有掉以轻心，即使对面是一个二百多斤的人都不可能纹丝不动，可它怎么会毫无反应？

也就是在他错愕的这一瞬间，小老虎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苏予晨感受到了痛，尖利的寒冷的，被锐物刺穿的痛。

他的手摸到了一块石头，正打算拿起石头朝小老虎的头砸去，却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啪”的一声，有什么破风而来。

下一秒，小老虎的牙齿离开了自己的肩膀，转头朝那边看去。

苏予晨回头，艾达终于带人赶到了。

那是一个苏予晨不认识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把枪。

此时那把枪正端端正正的对准了刚刚从他身上离开的小老虎。

苏予晨移开视线，注意到小老虎的身上正扎着一根很粗的麻酉卒针。

它晃动着身体，想要甩掉这根麻酉卒针，却只迎来接二连三的麻酉卒针。

小老虎爆喝一声，朝那个开枪的男人袭去。

然而还没靠近对方，它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苏予晨这才缓缓坐了起来，艾达也绕过小老虎跑到了他身边。

“你还好吗？”艾达说着，伸手扶起他。

苏予晨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虽然不知道这个工作服是什么材质，但是不得不说，它确实很有用，就像现在，他竟然只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到筋骨。

“还好。”苏予晨道，“幸亏你来得早，不然可能就不太好了。”

艾达听他这么说，不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完，她看向不远处的小老虎，眼里有几分无奈的哀伤。

“它最开始不这样的。”

“可是慢慢的，随着它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它的攻击性也越来越强。”

“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对着饲养员低吼，渐渐的，它开始攻击饲养员，那时候它也只是去扑饲养员而不会咬他，然而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它竟然咬了饲养员，自那以后，它就学会了咬人。”

苏予晨有些不解，“它为什么会头疼？”

“不知道。”艾达一脸迷茫，“医生也检查过了，可怎么也检查不出问题。”

“聊完了吗？”远处的白大褂男人确定小老虎已经昏迷后，走到了苏予晨身边。

他打开自己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药和纱布，扯开苏予晨的领口，将药按在了苏予晨的伤口上。

苏予晨“嘶”了一声，感到有些疼痛。

“忍着点，止血的。”白大褂道。

苏予晨点头，抬手准备按住纱布，这一抬，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握着那块石头。

艾达也终于在这一刻注意到了这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你刚刚怎么没有拿石头攻击它？”她疑惑道。

苏予晨张开手，将石头丢到了一边。

不管是最开始的背包也好，还是后面的木棍也好，苏予晨对他们的定位都是用来阻止小老虎而不是攻击它的工具。

它明显出于非正常的情况，所作所为也大概不受自己控制，所以苏予晨并不想伤害它，这是其一。

二是那时的小老虎还没有对他造成真正人身伤害，他害怕自己直接攻击它，反而会激怒它，导致自己受伤。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苏予晨更倾向于自我防御而不是攻击。

直到小老虎的张嘴准备咬他，那一刻他的生命受到明明白白的威胁。

他只能自救。

因此，他踹了它一脚。

也因此，后面他再摸到的那块石头，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攻击用的求生的工具。

但这样的武器，对于一只老虎，尤其是一只明显爆发力、攻击力都不正常的老虎而言，实在作用有限。

——人在猛兽面前，还是太弱小，如果不借助武器，很难能斗得过天生自带利器的猛兽。

好在艾达及时带人赶了过来，所以，这块石头，也自然不再需要了。

“我怕激怒它。”苏予晨道。

说着，他按住了自己肩膀上的纱布。

艾达点了点头，“这样啊。”

“走吧，”白大褂收起了放在地上的医药箱，看了苏予晨一眼，“血止住了，剩下的得去医务室处理。”

“好。”苏予晨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去。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作的小老虎。

翠绿的草地上，白色的小老虎毫无生气的躺着，像是一摊化了的雪糕、没有生命的毛绒玩具。

它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头疼？

为什么会在头疼后，突然具有那样的攻击力和爆发力？

它知道自己的这一面吗？

苏予晨不知怎的，蓦的觉得它有些可怜。

这个念头甫一诞生，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倒不是觉得它好笑，而是这样的念头，对于其他人而言，大概会很可笑吧。

明明它才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可自己却竟然觉得它可怜。

但在这一刻，苏予晨确实对它产生了心软的怜悯。

他怜悯它不受自己控制，怜悯它明明还很年幼，却要承受这些，怜悯它此时枯木般的躺在草地上。

它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却也同样是这场“战役”的失败者。

它明明也是受害者，却又莫名成了加害者。

艾达望着他眼里的怜悯，有些惊讶。

她定睛看了看，确定是怜悯不是厌恶，可他怜悯它什么呢？

明明他才是受伤被攻击的那个啊。

艾达这么一想，又觉得他简直过于淡定。

从她出现到现在，苏予晨全程没有任何哭喊，更没有冲她和医生发脾气，这简直不科学。

之前的饲养员，不管被攻击前多么自信和善，被攻击后，都会情绪崩溃，呼喊着要离开这里。

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

不仅没说，他甚至都没有对小老虎产生怨恨和恶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被攻击后呈现出了这样的状态。

艾达不由得又次看了苏予晨一眼，心道，也不知道他一会儿做完治疗后，会选择离开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淡定，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会选择离开吧。

看来，他们又要招人了。

医务室最开始设置在距饲养区比较远的位置，后来动物们开始袭击人后，医务室也就搬到了相对近一些的位置，只是要确保距离每个饲养区都近，因此，从小老虎的饲养区过去，还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艾达坐在车上，和苏予晨解释道，“这里还有一只白狐和一只白狼，只是因为它们的生活习性和小老虎不一样，所以在另外的饲养区。”

苏予晨点头。

这件事他刚入职的时候艾达就告诉过他，试用期的饲养员同时照顾三只动物会比较吃力，而白狐和白狼所在的饲养区挨得比较近，也都比较冷，因此，协会出于对新人的照顾，会安排他们先去气候相对温暖且与另外两只动物离得较远的小老虎的饲养区。

现在听艾达提起，苏予晨也不由好奇道，“它们俩也会头疼吗？”

“嗯。”艾达应道。

苏予晨皱眉，所以这里的动物都会头疼。

这是为什么？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苏予晨笑道。

艾达点头，“当然。”

“咱们这里叫‘特殊动物饲养协会’，那它们到底特殊在哪里呢？为什么会专门创建一个协会来饲养它们？”

艾达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嗯。”艾达真诚道。

苏予晨：……

苏予晨看着她眼里的真诚，好吧。

他转头看向开车的白大褂男人，“那你知道吗？”

白大褂也是摇头，“不知道。”

他停了车，回头看向苏予晨，“我只负责治病。”

很好，一车三人，都不知道。

“不过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等试用期结束，问问领导。”下车的时候，艾达建议道。

当然，前提是苏予晨还愿意继续再这里工作。

苏予晨：“……也只能这样了。”

“所以你还愿意继续当饲养员？”艾达惊喜。

“嗯。”苏予晨笑道。

这下不仅艾达，就连白大褂都有些惊讶，“你认真的？”

“当然。”苏予晨淡声道。

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危险，可这个地方明显不太一般，这个时候离开，他心里的疑惑没有解开，总是有些不甘。

要么说好奇心杀死猫呢，苏予晨当然也知道，有些时候，早早离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可他偏偏要选择另一条路。

反正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苏予晨劝自己道，说不定真出了什么事，他又能重返地球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总归，不弄清楚，他是不会离开的。

“太好了。”艾达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和领导联系，不仅给你这次的精神损失补偿，还给你继续留任的奖励。”

“差不多多少钱？”苏予晨好奇。

艾达伸出手给他比了个数字，苏予晨震惊，这么多，简直都能在这个星球买套房了。

“而且这里的治疗也是免费的。”白大褂验了自己的虹膜，带着苏予晨走进医务室。

苏予晨：……别的不说，这福利是真的好。

可就是太好了，才显得更加有问题了。

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检查，苏予晨才被白大褂——也就是罗伯特塞进了治疗舱。

苏予晨颇为新奇的打量着这自己没见过的新鲜玩意，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治疗舱已经发出了提示音“治疗结束，祝您身体健康”。

苏予晨看向自己的肩膀，之前被小老虎咬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伸手摸了摸，光滑柔软，就仿佛那里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不仅如此，伴随着伤口的愈合，咬伤后的疼痛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苏予晨离开了治疗舱，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这还真是神奇。

这下他更坚定了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有这种治疗舱在，就算日后再发生这种事，也不用怕。

反正也会治好，还能喜提新的精神损失补偿和留任奖励，就中间疼一下罢了，完全不值一提！

当然，要是能连中间那一下都不疼，那就更好了。

苏予晨转头看向艾达和罗伯特，“我能拥有麻酉卒针吗？”

“这样，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也能及时制服它，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艾达和罗伯特没想到他竟然不仅愿意继续留任，还想自己制服小老虎。

罗伯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平心而论，面前的新人饲养员明显和之前的饲养员都不一样，在遭遇到攻击后，他一直在想办法，所以他受伤并不严重。

不仅如此，在他和艾达出现后，他也没有大喊大叫，斥责着小老虎或者他们，而是不断的询问着相关情况，平静的接受治疗。

这样的人，他有这种想法，也自然不足为奇。

“我觉得可以。”罗伯特道。

如果他能拥有麻酉卒枪，的确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可是没有饲养员拥有过麻酉卒枪。”艾达道。

“那是因为之前没有饲养员提出，而现在，有人提出了。”

说完，罗伯特看向苏予晨，“这事我会报告给领导，如果领导同意，我就把麻酉卒枪和麻酉卒针交给你。”

“谢谢。”苏予晨高兴道。

“不用客气。”

治疗结束，艾达也就带着苏予晨离开了。

“今天你受了惊吓，可以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再去上班。”艾达道。

“那小老虎呢？它就这么一直昏迷着吗？”

“当然不是。它只是短暂的昏迷，一个半小时后就差不多会苏醒，只不过它苏醒后会没有食欲，今晚甚至明天估计不会进食。”

“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头疼的症状的？”苏予晨关心道。

艾达想了想，“差不多60天左右吧。”

“这么小。”苏予晨惊讶，“那它的妈妈呢？它是生下来就在这里的吗？”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已经在了。”

苏予晨皱眉，这里的医疗条件明显很好，尤其是那个治疗舱，那么神奇，竟然会对小老虎没有用吗？

“没有。”艾达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检查，都查不出它的问题。每一次的体检报告，都显示它很健康很正常，其他两只也是一样。”

那会是怎么回事呢？苏予晨琢磨道。

突然，他想到什么的看向艾达，“动物有精神力吗？”

如果这里的人有精神力，那么动物会有吗？

会不会，它们的头疼和精神力有关？

“当然没有。”艾达毫不犹豫，“只有人才会有精神力。”

“可万一动物也产生了呢？”

或者人拿动物做实验，想让动物产生呢？

“不可能。”艾达摇头道，“从来没有这样的动物出现过。”

“而且就算是人，也大部分都只是低级精神力，像我，就是E级，基本上完全没有用，只有B级以上的精神力才会有明显的作用。总不能它们三个，正好都产生了精神力，正好都是B级以上，还正好都这么小吧，这也太巧了？”

这倒是，苏予晨心道。

它们的年纪还太小，就算是这个星球的人，也一般都要在16岁左右才能被激发精神力，18岁后，精神力强大的人才能觉醒兽族血脉，变成动物。

而不到200天的小老虎，怎么也不可能相当于人的16岁。

如果说是这个协会有问题，拿它们做实验，强行让它们产生精神力，那也不对。

——那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公开招聘，更不该在每次小老虎头疼的时候都麻醉它，让它昏迷，而应该不断地给它猎物，记录它每一次的数据，从而更好的进行自己的研究。

况且，就算是研究，也不可能成功率这么高吧？

连大部分人类都只拥有着低等的无法有明显作用的精神力，如果它们头疼是和精神力有关，那这种成功率，得集结多少精英人才。

而这样的一个地方，竟然还公开招聘？

不仅如此，他们还竟然不严密的派专人来守护自己的实验对象，而是任由一个外人来照顾它，这怎么看都不合理。

苏予晨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先放下。

不过他这个时候还不想回宿舍休息，因此，他换了一套全新的工作服，决定回饲养区继续上班。

“你不怕一会儿它醒了？”艾达道。

苏予晨摇头，“没事，它刚刚头疼过，应该不会立马就再次头疼……吧？”

艾达被他这“吧”字的上扬语调给逗笑了。

“确实不会，只是其他人经过这种事情，都难免会害怕，有心理阴影，想要离它远远的，你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想着再次回去，让我有些惊讶。”

苏予晨笑了，他也是个正常人，小老虎咬下来的那一刹，他是真的害怕。

只是现在，他已经用实践证明了，工作服确实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治疗舱也确实有效，那他就自然没那么怕了，更何况它应该不会再攻击自己了。

而只要小老虎不再攻击自己，也就没什么怕的。

艾达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颇为佩服的随他去了。

苏予晨回到了饲养区，捡起自己已经被扯坏的背包，将背包内的东西都暂时放到了安全屋，这才走到小老虎身边。

小老虎还没有醒，正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苏予晨蹲下身，静静的看着它，许久，才伸出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

很软，很舒服。

那时候，它一定很不舒服，所以才会不停地摇头，甚至在地上打滚。

它清醒的时候，是不伤人的，甚至会离人远远的，可那时候，它却朝他发起了攻击。

苏予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或许它并不是厌恶人类，因此抗拒人类。

而是它不想伤害人类，所以才选择疏远人类。

动物也是会有感情的。

它当然知道饲养员是在照顾它，可是它却攻击了照顾它的人。

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头疼，也没有办法控制那时的自己。

所以它只能从源头制止这一切。

所以它不亲近任何一个饲养员，所以它凶狠的威胁他们和它保持距离，这样，即使它头疼起来，不受控制，身边也没有人，也自然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苏予晨叹了口气，轻轻的摸着它的脑袋。

如果真如他所想，它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才排斥人类的靠近。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它记得自己的每一次攻击？

记得每一次饲养员的恐慌？

也记得那些曾经照顾它的人一个又一个从它身边离开。

或许，它还会记得他们临走前，愤怒和怨恨的眼神。

它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悲伤呢？

苏予晨抱起软绵绵的，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小白虎，缓缓朝着它的洞穴走去。

他弯腰走进它的洞穴，将它放在了它睡觉的窝上，摸了摸它的耳朵，离开了洞穴。

尽管艾达说小老虎醒来后不会再进食，但是苏予晨还是给洞口放了一盆肉。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了草地上，将之前聚在一起的小老虎身上的毛毛，团成一个小小的毛球，他不断给这个小球上加着新的白色的毛毛，最终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小球

苏予晨站起身，拿着这个白色的小毛球，走到了小老虎的洞穴口。

小老虎早已经醒了，它趴在自己的小窝里，蔫蔫的，没什么生气。

突然，它像是嗅到了什么般，一下站了起来。

它迈开爪子飞速向前走去，却又瞬间停住，一双眼睛静静的望着洞口，说不出的哀伤。

它慢慢向后退去，眼里不知何时多了些恐慌与稍纵即逝的愧疚般的害怕。

它一路退到洞穴的最里面，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确保自己和洞外的人拉开了最长的距离，这才缓缓趴了下去，软软的用自己的下巴蹭着毛绒绒的小爪子。

它正蹭着，却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洞口一路滚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小老虎疑惑的站起身，缓缓走了过去，看到了一颗毛绒绒的白色小球。

它低下头，粉色的小鼻子嗅了嗅，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苏予晨的气味。

它仔细端详着这个小球，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用爪子轻轻的拨弄起小球。

白色的小球在它的爪子下滚来又滚去。

小老虎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坏一般。

它玩了一会儿，又慢慢叼起白色的毛球，走回自己窝前，将它放了进去。

它趴了进去，轻手轻脚的将小球抱进了怀里，就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

小球上的气息还没有消散，浅浅的萦绕在它的鼻尖。

小老虎轻轻嗅着，蓝色的眼睛遥遥的望向透着光的洞口。

然而它望了半天，最终也没敢走出去。

它低下头，柔柔的蹭了蹭白色的小球，抱紧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小老虎：QAQ

小老虎不是有意的，它自己也不想攻击人类，只是它无法控制。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后面小苏会慢慢治愈好它的！

PS：协会是好的，协会里的人也都是好的，不存在动物研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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