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张楚岚他们就忙完了。
王也皱着眉看向你。
“干嘛？”你问道。
“老夏，你说过你师从术字门的老前辈，你知道这次针对我的人吗？”王也神情严肃地问道。
你沉默着。
张楚岚打圆场：“我记得学姐说她师父早年就已经离开术字门了，可能也不知道这事。”
诸葛青双手抱胸在一旁没有吭声。
你叹气，扭过头看向王也：“你们算出来了？是陈金魁吗？”
“啊，他和王蔼两位十佬。”王也说道。
你缓缓点头：“龙虎山上，他就注意到你了，问过我，我什么都没说，所以他自己便动用了些手段。”
王也有些生气：“你早就知道，也没有想着和我讲一下吗？让我提心吊胆这么多天，他们还对我家人出手！”
“陈金魁做不出这种事，他是有些执着，但好歹是十佬之一，也是有底线的，这事可能是别人……”你辩驳道。
王也更加生气：“万一是他做出来的呢？你有考虑过吗？”
“所以我才过来帮忙啊！”你也大声喊道。
王也怒气更旺：“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不能直说吗？他们这些人盯着我没所谓，盯上我家人，这是绝对不行的！高中你去天津上学了，再见面是几年后在武当山上，你完全像变了个人，夏天犀，我从来没问过你经历了什么，可是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你也怒火朝天：“王也，你做道士做上瘾了是吧？我不用你来度！你不是想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也曾被人盯着，从早到晚不停地偷袭，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你冷笑着：“我把他们都杀了。”
你转身就走，王也一把攥住你的手腕。
你用力甩开：“松手！”
诸葛青按住王也，你趁机甩开王也，快步离开。
张楚岚犹豫了一下，瞥了眼一旁安静的冯宝宝，又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
他小声道：“我去追学姐。”又拽拽冯宝宝，给那两位留出空间。
张楚岚和冯宝宝从废弃建筑物里出来，他没有动。
冯宝宝疑惑问道：“你不是要去找她吗？”
张楚岚叹气：“也给学姐一点独处空间，待会儿再去。”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宝儿姐，我……”
冯宝宝用那双黑亮的眼睛仿佛看透他，又好像只是心随意动直接道：“你去找她吧。”
张楚岚叹息般地轻笑一声，便起身朝着唯一的路口往外走。
另一头，诸葛青劝着王也。
“老王啊，你说你啊，前几天还和我炫耀你和小犀关系好呢，互相了解对方，结果呢，今天这是什么？”
王也没说话。
诸葛青又劝：“关系越近，看得更真切，也就越容易产生矛盾，毕竟是不同的个体，不可能什么观念都能一致，很正常的。不过你是道士，懂得什么是不执着，小犀还是个小姑娘，她不懂这个道理。”
王也叹气：“她懂，只是她做不到，她还在游移，没有下定决心，我劝了，可她不听，就还在徘徊，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非常果断，现在呢，瞻前顾后的，犹犹豫豫的。”
诸葛青无奈笑着：“看来我也不用多说啊，你没有生气啊。”
“生气了，只是现在消了，她还小呢，我能跟她计较吗？”王也说道，他又笑着看向诸葛青，“不过嘛，以老夏的气性肯定要再恼一会儿，你帮帮忙，待会儿多哄哄她。”
诸葛青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惹祸，让我哄她，老王，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小犀肯定把怒火转移给我，这事没门。”
这边说开了，你那边还没好。
你在隔壁一座废弃建筑的楼顶边缘坐着，脚下空荡荡。
张楚岚气喘吁吁爬上来。
“学姐，你在这里啊。”
你扭头看他，笑了笑，朝他勾手：“小张，是你啊，过来。”
张楚岚和你并排坐下，学着你在半空中晃着脚。
“朝下看去，心里自然会产生恐惧，好像悬崖一样。”你轻声说道。
张楚岚沉默了一会儿，朝你道歉：“对不起，学姐，对王道长家人出手的是我找来的。”
你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楚岚，你果然很有趣啊。”
张楚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的反应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对着你就没有猜中过，可他的确一边期待你的不同反应，一边又有些嫌弃自己这点卑劣心思。
“学姐，你不怪我？”他还是想从你口中确定一遍。
“怪什么？这不算什么，你是觉得我和也哥吵架算你的错吗？那是我们两个的事，就算不因为这件事吵架，也要为其他事吵架。”
张楚岚说道：“那天你没在，老王说你和他相互了解对方。”
你怔了一下，才说道:“相互了解是没错，但是不是相互理解，我们不是一类人，要说呢……”你扭头盯着张楚岚的眼睛，笑了一下，“你和我才像是一类人。”
你思绪放空，望着偶尔在空中盘旋的鸟儿。
张楚岚安静地陪你坐着，从口袋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后，风向没有对着你。
你朝他也要了一支香烟。
张楚岚掏出打火机想帮你点燃，你嫌风大，便叼着烟蒂，嘴唇轻咬着，凑近张楚岚，火星对火星，轻烟慢慢飘起，呼吸都好像交缠在一起了。
微弱的火光里，你们能看清对方的眼睛，张楚岚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你们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直到烟灰掉落在身上，才惊醒过来。
张楚岚低着头退开一点，你坐直身体，慢悠悠地把这支香烟抽完。
“行了，回去吧，事情还没说完呢。”你把手递给他，被扶着从楼顶边缘高台下来。
张楚岚手上微微施力。
你停住脚步：“怎么了？”
张楚岚抬起头看向你：“学姐，以后有心事就继续给我说吧，像过去那样，高中那会儿，我听你讲。”
你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应下：“谢谢，小张，你有心了，不过你很忙吧，等得空了再说。”
等到重新集合，张楚岚只讲了他的办法，派人监视王蔼和陈金魁疼爱的孙辈，还拍照片寄给他们：“这样可以吗？”
你摇摇头：“我没有意见，就算陈金魁没有派人出手，也是监视了也哥的家人，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也一样没有反对。
这事叮嘱下去没两天，盯梢王也的那些人都说委托撤销了。
“现在基本算完事了，学姐，哪里有好吃的？这几天都没有吃一顿正经饭。”张楚岚问道。
你想想也是，他和冯宝宝还有诸葛青来了北京都没吃几顿好的：“簋街听说过没有？那里好吃的店很多，咱去那儿转转。”
你们在路边等车，你一边撩着冯宝宝的头发玩：“怎么保养的啊，发质真好。”
“保养？”冯宝宝很疑惑。
你叹气：“你肯定是天生丽质，看你这样绝对是不保养的，诶，冯宝宝，咱俩谁年龄大？叫你名字感觉不亲近。”
冯宝宝直接道：“我大。”
“那我随小张喊你宝儿姐，可以吗？”
“可以。”冯宝宝点点头，又认真地看着你，“你怎么做到穿高跟鞋打架的？”
你笑了起来：“我喜欢穿高跟鞋，好看，虽然对脚不好，但是我喜欢。”
饭桌上，张楚岚给王也解释了为什么说事情告一段落了。
“大家互相有顾虑，就不会继续出手了，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王也还在疑惑：“那不是还有两个麻烦吗？试图绑架我家人的和伪装成刀疤脸的人。”
张楚岚说道：“试图绑架你家人的，是我找来的，是给你理由帮你家人找保镖的，至于那个假扮的人，他的实力足以对付你，不用威胁你家人，所以不在我的委托范围内，我也无能为力。”
王也叹气：“行吧，老青啊，你家那三位，有空吗？”
诸葛青笑了笑：“他们闲得很。”
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也哥遇到的那个怪人，我有些想法。”
王也看向你，连忙问道：“你知道？”
你没应他。
王也郁闷极了，从那天之后，你和诸葛青、张楚岚还有冯宝宝说话，就是不和他讲话。
你看了一圈在座的几人，慢慢讲道：“我师父一直在追查八奇技之一的大罗洞观，我遵从他的遗愿，也在探查，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查出来。”
张楚岚为了冯宝宝的身世之谜，一直想了解甲申之乱的内情，他知道你了解一些，但是不想逼问你。
他见你讲了，连忙问道：“那怎么确定那个怪人是大罗洞观的继承人？”
你笑了一下：“术士算不出来，本身也是一个特点，那天我简单算了一下，卦象为空，后来又进了内景测算，和过往我师父还有我算的结果是一样的，不过也只有这点信息了，只能这个怪人确实和大罗洞观有关，不能确定和悟出这个八奇技的谷畸亭有没有关系。”
王也叹气：“这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一个个都冒出来了啊。”
你瞥了他一眼，也叹气道：“我师父查了几十年，也没有遇到相关的人，只是旁敲侧击的测算，他真是运气不好，可能是算得太多了。”
王也认真看着你：“你确定要继续查吗？那人的手段我完全没有搞清楚，这事很危险，你师父他老人家都走了，放下吧。”
你知道他是真心为你好，你便拧着眉头回道：“我也得查到才行啊，我运气也不好，全性大闹龙虎山那天，我本来想找全性老人问问谷畸亭，结果一个老辈都没有碰到。”
王也摇头：“不，以你的能力，要是想查，早就能查到吧。”
你脸色又沉了，王也最近怎么回事，总是逼你。
你想要离席而走，王也又喊住你：“夏天犀，面对你自己吧，你明知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非要骗自己呢？”
你沉声道：“我做不到，王也，你想出家就会真去做到，想入那龙虎局，便去了。诸葛青说过我们这些术士被天理束缚，这话没错，但不止如此，我还被世俗束缚。”
你一直被过去的记忆如同不散的鬼魂纠缠着，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