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兮表情很严肃，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陈京玄看她这样子，心里大概猜测到了会是什么。他试探的问：“跟你当年跟我说分手有关？”

想到马上要跟陈京玄说的事情，许未兮整个人忍不住发抖。颤抖着回答：“嗯。”

看她这样子，陈京玄抱紧了许未兮，“如果说出来这么痛苦，那就不说了。”

许未兮摇头，要说的。她也要为了陈京玄做个勇敢的人。“我缓缓，缓缓。”

2010年12月24日晚放学后，许未兮推开家门，屋里满是烟味。许未兮呛得咳了好几下，她快速往自己的卧室走。

“站住，回来不跟爸爸打声招呼吗？”许耀祖叫住许未兮。

许未兮皱紧了眉头，许耀祖平时根本就不管她回不回家，怎么今天突然发神经叫她。她转过身去看客厅里的许耀祖，这才发现除了许耀祖还有一个她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

她这才明白许耀祖不是突然发神经，是因为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敷衍的打了招呼。“爸，我先回房写作业了。”

“等会儿，这是爸爸的朋友，马叔叔。”

“马叔叔好。”

那男人脸上挂着笑脸，“我听说兮兮在师大附中念书啊，在那里读书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名校了，真厉害。”

许未兮清楚的知道许耀祖这样的人，他的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眼下这个男人对着她笑得是很友善，但是许未兮心里却很厌恶。她淡淡应了声就回房间锁上了门。

隔着一道门，许未兮清楚的听见门外许耀祖的骂声。来回就是那么几句，骂她赔钱货，骂她妈妈，然后就嚷嚷着白花了彩礼钱给她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外公外婆。许未兮都麻木了。

这个时候她听见那个姓马的男人说了一句：“等她嫁人了就好了。”

许未兮写字的手突然停顿，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她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房间外面许耀祖还在和那个男人聊天，聊打牌聊赌球。

许未兮早已在这样的环境中练就出了高度集中的专注力，等她写完作业放下笔才发现房间外面已经没有了交谈声，她想许耀祖那两个人应该已经出去不知道在哪里打牌或者喝酒了。

她抱着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漱然后睡觉，时间已经很晚，她还记得明天要跟陈京玄一起过圣诞，得早点睡了。

卧室门把手转动，开门的那瞬间。那个姓马的男人就搬着板凳坐在房间门口。许未兮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笑着对她说：“好侄女，你总算出来了。作业很多吗？”

许未兮心跳巨快，她抱着衣服的手都在抖。“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爸呢？”

男人站起了身，“你爸出去了，叔叔今天在这里过夜。”

许未兮嗅出了危险的味道，猛的把房门关上。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踹向房门。许未兮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冲击力撞到书桌边。

男人已经进了她的房间。扯过她怀里抱着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压，“好侄女，你爸爸欠了我三十万，他把你卖给我抵债。你跟了我，这个钱你爸就不用还了。叔叔会对你好的。”

许未兮来不及缓解后腰被撞的痛楚，拼了命的尖叫挣扎。企图有人听到能来救她。

可是她心里却无比的清楚，没有人会来救她。平日里许耀祖打她的时候闹的动静更大，邻居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的双手被男人的手掌死死压在头上，后腰重重磕在桌沿痛得她动弹不得。她跟这个中年男人的力量悬殊根本挣脱不开。男人的手已经伸入她的衣摆往上。许未兮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她不干净了。好想死。

“哭什么？你嫁给叔叔，叔叔会对你很好的。你以后有漂亮裙子穿，有大房子住。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学习到这么晚，多好啊。”男人一边说一边推许未兮身上的衣服。

一只手不好动作，压着她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松了一点。许未兮抓住这个机会，奋力挣开他的手。咬牙站起来推开男人。

男人没有想到刚刚似乎已经放弃挣扎的女孩子突然奋力挣脱了他，那瞬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次抓住她，女孩子的腿就已经踹向他的□□。

男人的脸瞬间涨红，捂着□□痛苦的倒在地上。“臭婊子！”

许未兮抖着手抓起桌上的手机和椅子上的羽绒服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凌晨一点的巷子口，许未兮终于停下了脚步。强烈的呕吐感袭来，许未兮开始疯狂干呕到吐出胆汁。

为什么那么难啊，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为什么这辈子这么难。许未兮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已经这么努力生活了，为什么还要遭遇这些。

许未兮蹲下抱着自己不甘又绝望的嘶吼出声。

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寻着熟悉的路去了以前她从家里跑出来后常去的那家小旅馆。

“你怎么了这是？你爸又打你了。”旅馆老板担心的看着她。

许未兮不做解释，低低应了声。把荷包里唯一一张五十块钱拿出来放在柜台上，“麻烦阿姨给我开一间房。”

老板没有接她的钱，拿出了房间钥匙给她。“今天不收你的钱。”

许未兮摇头，“要给的。”

老板突然板起了脸，“钱拿回去，不然今天不让你住在这里。”

许未兮咬住下唇，拿回了钱。声音沙哑的道谢：“谢谢你，阿姨。”

“你很久没有来我这里了，我以为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了。”老板叹了一口气，当初她在路边看到许未兮伤痕累累的蹲在路边角落里，以为她是出来流浪的，心有不忍想带她吃顿饭。许未兮当时坚持说不用管她，说等会儿就回家。

她一听就觉得有问题，问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不敢跟家里人说，许未兮又摇头不肯说话。她就威胁说要么联系家人来接她，要么就报警。

许未兮咬着牙屈辱的说是家里人打的。

当时已经很晚了，她看许未兮不敢回家，就带她回了自己经营的小旅馆，给她开了一间房给她上药。后来了解她的情况之后，跟她说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可以来她的旅馆，一间房给她算五十块钱。许未兮就这样成了她这家旅馆的常客。

“嗯。”确实是过得比以前好了点，因为她后来都去了陈京玄给了她钥匙的公寓里。

可是她今天不敢去那里，她觉得自己脏。

老板察觉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没有。”许未兮抓起钥匙，失魂落魄上楼。

进了房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进浴室洗澡。她拼命搓着被碰过的地方，恨不能把那层皮撕下来。她崩溃的蹲下来抱着自己痛哭。

等她洗漱完换上老板给她准备的睡衣，把自己的衣服拿去洗衣房回来之后发现床上的手机在疯狂震动。

手机上显示许耀祖来电，许未兮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臭婊子，你死哪去了？啊？”电话一接通，许耀祖就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赶紧给老子滚回来，你听见没有。”

“回去被你卖给那个姓马的？”许未兮说到那个姓马的男人声音都在颤抖，“许耀祖，你就是个畜生不如的垃圾。”

“小婊子，胆子变大了不少啊。”许耀祖冷笑一声，“谁给你的胆子，啊？是你在附中勾搭上的那个男学生是吗？”

许未兮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许耀祖发现了？他是怎么发现的？

“你就是个不要脸勾搭男生的小婊子。”想到自己打水漂的三十万，许耀祖气急败坏，“勾搭谁不是勾搭，啊？帮你爹我伺候好马叔叔还有三十万，那男生有什么啊？你说这三十万我找谁要去？找你勾搭的那个男生？”

“闭嘴！”许未兮抖着声音，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找他试试。”

“他上了老子闺女，老子不得找他要赔偿？赔钱货，不学好跑去勾引男人。”

许未兮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她听见家里电视机的声音，“你在家里是吧。我等会就回来了，我们好好聊聊。”

许耀祖冷笑一声，“行啊，老子在家里等你。”

许未兮裹上羽绒服，趁老板不注意拿走了楼下厨房里的水果刀。

推开家门，许耀祖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沙发上都是她被剪坏的袄子。“回来了啊。”

许未兮站在门口盯着许耀祖，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许耀祖有些被吓到了，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许未兮往餐厅走，抓起凳子往许耀祖那边去。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她力气可以那么大，抓起椅子就往许耀祖身上砸。

许耀祖被砸了个措手不及，再看向许未兮的时候。她已经握着刀抵到了他的脖子上。说出口的话让他从脚凉到天灵盖。“你动一下，我这一刀下去你大动脉就要破。许耀祖，你想不想死？我反正是不想活了。你这种垃圾活着也是给社会添乱，我们一起死怎么样？下去了见到我妈，我们一家三口团圆。”

许耀祖一脚踹开许未兮，“杀了老子？你胆子真的是大啊，你杀得了老子吗？”

许未兮忍着剧痛，站起来看向他。“总有办法的，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你总有疏忽的时候。要么你先杀了我，不然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想办法杀你。”

“我今天敢这样拿刀抵着你的脖子，就已经都想好了。横竖都是过不下去，死我也要拉上你。”许未兮突然笑了起来，“你要是再把那个姓马的带回家里，我连他一起杀。我们三个人一起上社会新闻，都一起死。”

许耀祖还是怕死，许未兮不顾后果的威胁还是吓到了他，“就你这赔钱货，老马都看不上你。”许耀祖骂完就溜回房间锁上了门。

许未兮站在客厅好一会儿，自嘲道：“是啊，我是赔钱货。你的种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不断回想起跟陈京玄在公寓里的那段时光。许未兮心里清楚的知道，她跟陈京玄要到此为止了。

她就是个泥潭，跟她扯上关系的人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人生第一次喜欢的人，也只能这么放弃了。许未兮心痛到呼吸都难受。

她因为姓马的那个男人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她没有挣脱开。陈京玄也用嫌弃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手机闹铃的声音将她从梦里解救出来，许未兮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大早许耀祖已经不见了身影，许未兮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看见陈京玄的短信她才回神。

今天就是最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