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我关上了门，一出来就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水汽。暴风雨并未停息，走廊地面上都是水。

哄完西谷夕睡觉后，我自己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艘船很大。

根据广播里的通知，人类应该都回到了房间里，不过总会有些不听话的人。

我站在高处，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荡在空中的歌声，反反复复地吟唱一段旋律，勾人心弦。

我驻足听了会儿，紧接着，上膛声响起。

“嘭——”

细密的血雾炸开。

哀鸣一般的尖啸划破天际。

“船长，那真的不是人啊。”

“那样把整个身体吊起来的臂力，怎么可能是人？”

人类的谈话声。

“嘭——”

又是一声，新的血雾在船边炸开。

我：……

看来小镜子是没有作用了。

上来的不是低级海妖。

我默默地蹲下，低声念着长长的且晦涩的咒语。

原本还在同船长交流的船员只觉得悚然，从幻觉中醒来，他猛地后退一大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

船长也躺在其中。

而与他对话的人正流着哈喇子看着他。

……

乌云密布的暴风雨结束了。

我眼前一阵发黑，魔力有点透支了。

倒不是没事发善心救他们，而是船员人都没了，她和西谷夕怎么到椰子岛？

等重新回到房间，门一合上就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麻烦解决了。

该休息了。

我躺回西谷夕的身边，他仍旧在安睡，只是从我出去时的平躺又变做侧躺，手虚虚地握着，像是要拉住什么。

我想，应该是想拉住我。

于是直接大方地把西谷夕的手搭在我的腰上，钻进他怀里休息了。

好热。

但是有点喜欢。

—

次日清晨。

西谷夕醒来后，眼眸有片刻的迷蒙，低头一瞧，呼吸都放缓了。

贝尔蒂丝在他的怀里睡觉。

他不能吵醒她。

西谷夕闭了闭眼，喉结滑动。

好近。

……

睡眠对于疲惫是最好的治愈良药，我醒来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好热。

男朋友的体温。

我睁眼后对上的是西谷夕的胸膛，一抬头是他的脖子和下巴，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间。

我猜西谷夕已经醒了，因为他的心跳在加速。

“我好饿。”

“嗯……什么？”

西谷夕声音有点含糊，本就有些鼻音的声音，更低了，似乎在装作刚醒来。

我：“我肚子饿了。”

西谷夕：“啊，好，我们一会儿就去吃饭。”

西谷夕松开了手，脸颊微红地撑起了上半身，我也跟着坐起，看向他，对他弯起眼笑了笑。

窗帘拉开，是晴天。

信号、热水、电，都来了。

我先去刷牙洗脸了。

西谷夕低头看手机，这一觉睡到了十点多快十一点，现在吃饭的话，算是午饭。他先给朋友回了信息，而后看到了推送新闻。

正是他所待的轮船编号。

“x月x日，xx号遭遇台风，失联十七个小时，现通讯已恢复，船上人员一切安好。”

西谷夕点了进去，发现还有一连串关于xx轮船的报道。看完后能了解到昨天的情况是很惊险的。

我洗漱完出来，就见西谷夕神情恍惚，于是问：“你怎么啦？”

他将手机递过来给我看。

唔，人类的科技。

我还是去买一个手机好了，用魔法仿照只能仿形，不能使用。

“之前总有关于轮船失联后神秘消失的新闻，”西谷夕话音顿了顿，之后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篇旧新闻出现在我的面前，“有的就算找回来了，船上的人都变成了尸体，然后还有些人连尸首都找不到。”

我挑眉，沉默地浏览了几篇。

网站上的新闻图文并茂，突然地下的相关链接变成关于海盗、海妖、人鱼之类的字眼，我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点了进去。

是人类制作的影视作品。

我：“嗯……”

很难评。

算了，看来上岸的海族前辈们后将保密事宜做得很成功。

西谷夕还在一旁。

我侧过脸问他：“那你觉得这样的事情会是谁做的？”

少年摇头表示不知道，但又猜测地说：“可能是大自然存在的某种神秘力量？”

我回道：“或许吧。”

简短的对话后，我让西谷夕去洗漱，一会儿去吃饭。我在想一件事情，什么时候和西谷夕坦白。

不过坦白之前需要确认一点，那就是——西谷夕会不会讨厌人鱼？

在挑选餐品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件事。

这个问题让我的食欲都下降了些，没滋没味地又挑了一块切好的牛排塞嘴里。

陆地上的食物真的好吃。

前辈们为了让我们尝到，还专门调制了各种带味道的魔法药水，没别的用处，纯粹满足口腹之欲。

“这个也好吃。”

刚刚被我清空的盘子再度被西谷夕填满，他在投喂我，十分的热情。

就是不知道发现我不是人之后还会不会这样热情。

我一边心里戚戚，一边往嘴里塞食物。

———

除了第一日的风暴，之后的海上航程十分平静，顺风顺水地抵达了椰子岛。

这几天我拉着西谷夕一起看了很多关于人鱼的影视作品，想看看人类对于人鱼到底是个什么印象。

前些年的是很正常的“美人鱼”，人类演员扮作人鱼模样，演绎人鱼和人类的爱情故事。近几年风向突然就变了，人鱼从爱情频道一下子跳到了惊悚频道。

我几乎是皱着脸看完的。

人类的想象力让我吃惊。

观影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会看向西谷夕，试图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不过他并未透露太多。

西谷夕每次察觉到贝尔蒂丝的目光后，都会鼓足勇气地伸手抱一抱她，然后说：“不怕，都是假的。”

……

抵达椰子岛前，我和西谷夕在网上订了酒店，停留一周的时间，我们会换下一个地方。

椰子岛也有沙滩，大概临近海边的人类城市都这样。

很多人类在沙滩聚集，他们会穿得很少，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或者干脆铺一张布，然后躺上去，就那样晒。

我不反感太阳。

但是不喜欢过热的阳光，把我鳞片晒掉了怎么办？

这个地点是用来过渡的。

领略风土人情后，我就能够乘人类除轮船之外的其他交通工具，到更深的陆地去。

“你要去钓鱼吗？”

休息了一天，傍晚的时候，西谷夕收拾出了他的钓鱼装备。

“一起吗？”

西谷夕问我。

我摇头：“我想休息，你去吧。”

其实是魔药好像要失效了，腿部一直干痒，药水在某种程度上有保湿作用，只需要晚上补一点水就好，但现在显然干痒是非常缺水了。

西谷夕出去也挺好。

我不必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