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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目入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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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下了一场大雨。等到雨过天晴,神荼赶到锦鸣池时,阿澜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抱歉,我没想到你会冒雨前来。”

“你这人真是差劲,做神仙的又不怕淋,好歹过来看一眼啊。”

神荼怕她不依不饶,陪着笑脸再次道歉:“真的对不住,我想就算你愿意出来,赵誓那么宝贝你,大概不会同意……”

“不用阴阳怪气,操心些有的没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吧,你叫我出来有事?”

阿澜沉默下来,开始在神荼面前来回踱步。她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每一件都很重要,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喂,你为什么会到泰山当差?”

神荼不懂她的意思,疑惑地蹙起眉头。

阿澜想了想又问:“你听说过天子二守吗?”

“没有。”

“不稀奇,你是修仙的嘛,大概不爱看闲书,而且那个年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你不晓得也正常。”

“所以天子二守是什么?”

阿澜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验证一个人的真假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之前她懒得多事,神荼一直是神荼,可一旦她稍微花点心思,眼前的人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封神之战后,太公望受封于齐地,姜姓吕氏世世代代担任齐侯。而姜姓国氏、高氏则是周天子封在齐国的执政上卿,辅佐齐侯治理国家,因此也叫‘齐国二守’……”见神荼没有任何反应,阿澜继续说,“高氏的高傒死后,泰山府君没有让他前去往生界,这位生前为齐桓公立下汗马功劳的贵族被留在岱宗宝殿,成了一位泰山神祇。”

“我没有见过你说的高傒。”

“当然,因为他后来去了仓山,负责教我和神荼一些必要的学识。”

眼前的“神荼”不自觉地瞪大双眼,他下意识地要说几句话弥补自己的纰漏,但是很快明白过来,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看样子你不愿意再陪我演下去了。”

“之前也不是陪你演啊,对我来说你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只要不妨碍我,干嘛费神去琢磨你,或者戳穿你呢?”

“那么我现在妨碍你了?”

“……有一点吧。”

“难道是因为我总想破坏你和赵誓的感情?”

要不是在谈正经事,阿澜一定会笑出声来:“你破坏别人感情的招数不比小孩打架高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是为什么?”

“你囚禁了城隍,默许玉京子和水中龙行凶。”

神荼不指望自己蹩脚的演技能骗过所有人,他想把水搅浑,让原本就记忆混乱的阿澜因为不耐烦而刻意忽略他的存在,希望有更多的时间供他寻找新垣平。

然而他算计了阿澜,却没算计到不安分的玉京子。

……

如果赵誓没有“捡回”笑地藏,阿澜永远也猜不到城隍的突然失踪与玉京子作妖之间的联系。

三百年前,当路君、玉京子、水中龙、笑地藏一起在深山修炼。

当路君老实本分,学有所成,早早得道成仙;玉京子奸邪狠毒,杀人如麻,始终没能摆脱妖性——二人为人处世完全相反,却也相安无事地一起生活了多年。

至于其他两位,完全没有成仙的想法。水中龙活泼好动,不思进取,经常去凡人境界闲逛;笑地藏朴实憨厚,毫无心机,最爱在山里吃吃喝喝——他们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但是相处起来十分融洽,几乎没有过争吵。

祸事发生在当路君离开深山的第二年。传说中,淘气的水中龙曾因一时兴起,对一位赶着马车的农夫恶作剧,被人抓了现行。

为求自保,水中龙向车夫许诺,每天都会送他一条用琉璃钩钓上来的鱼,前提是车夫得到鱼后必须把琉璃钩还给他。车夫看他可怜,于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车夫来到湖边,果然看到琉璃钩上挂着一条活生生的鱼。他高兴地把鱼取了下来,将鱼钩投到了水中。

然而有一天,车夫匆忙间将鲜鱼和琉璃钩一并揣入怀中,忘了还给水中龙。从此以后,水中龙不仅不再送鱼给他,而且每到正月十五的时候,还会到车夫家中作祟。车夫一家人十分害怕,只能到处拜神祈福,希望平息水中龙的怒火。

“后来呢?”阿澜追问道。

“故事里的车夫修建了一座观音堂,把琉璃钩镶嵌进观音的神像里,从此水中龙再没去闹事。现实中,他为求平安将琉璃钩赠送给过路的术士,从此水中龙被人拿捏住命脉,成了任人驱使的‘一目入道’。”

“非常不幸的遭遇,那么你是因为他的不幸才故意包庇纵容其吃人恶行的?”

神荼反问:“你想怎么样?”

“明知故问。”

“严格来说,泰山神才是这里的执法者,山主好好休养早日康复才是正理,何必趟这个浑水?你用私刑处置梦灵和产女已经铸下大错,难道真的不怕将来获罪于天吗?”

阿澜转过身来正对神荼,板着脸坐在石头上,一言一行皆不似往日:“以我今日情景,怎会不想置身事外,躲个清闲?身为天法司刑官,我岂不知滥用私刑是多大的罪过?当路君,未来的封城府将会变成妖魔横行的世界,你泰山袖手旁观,难道我也装聋作哑不成?渡劫世界又不是只你们一方神祇,人间的事,泰山不管,我管。”

神荼盯着她看了很久,等阿澜要离开时才说道:“泰山府君的想法,你我都猜不透;我的立场,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城隍被关在我们当初修炼的山洞里,笑地藏可以打开结界,你去找吧。”

“你不去吗?”

“有些闲事我一旦管了就会被泰山撤换。山主,我在追求做一件天大的事,也许你看我不顺眼,但我们不是敌人。”

“天大的事?”阿澜笑笑,指着头顶昏沉沉的天空说道,“人命大于天。”

神荼叹一口气,似认命般摇了摇头:“我已仁至义尽,随你怎么做吧。”

仁义?

阿澜冷笑道:“下回交到坏朋友的时候,断就断的彻底点,不要用无辜者的性命来成全你个人追求的狗屁仁义。”

……

玉京子擦去嘴角的血迹,不屑地俯视着一旁的“好兄弟”,他们的关系早就不像重逢时那样“单纯”了。

“自从跟你搭伙,我那行事狠辣爽利的好名声都臭了。你说你是不是闲的,吃都吃了,骨头扔哪里不行,非给人再送回去?”

“你吃他们是为自保,情非得已。他们帮助你修炼,要心存感激。”

“妈的,真是有病。”玉京子愤怒地踢开脚边的头骨,嘴里骂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被泰山神拿住,我也认了。这躲躲藏藏的日子老子早过够了,婢养的白岭,拿着咱的把柄使唤咱,一看势头不对就不管咱了,真不是东西!”

如此情景水中龙看多了,他不疾不徐地收拾残骸,由着玉京子发泄不满。

“老三,我去找泰山神投案吧,跟白岭同归于尽!你没干什么脏事儿,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到时候你一概推脱不知……”

“我没干脏事儿?”水中龙回过头来,一只眼里透着悔恨,一只眼里透着绝望。

自从念一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神荼和炳灵公经常在夜里巡视相国寺,玉京子很难再吃到和尚。

被泰山神抓住,玉京子会死;吃不到人,玉京子同样会死。

当水中龙得知玉京子的内丹在白岭手中时,他很容易便理解了道友的提到白岭时那种恨不得将其剥皮抽骨的愤恨。

他失去琉璃钩,顶多法力大减,由呼风唤雨的“龙”变成别的妖魔可以随意欺侮的“虫”。而玉京子没了内丹则随时可能被打回原形,几百年修为毁于一旦不说,性命也是难以保全。

吃人是最便捷的补救之法。

他第一次出手杀人的时候,玉京子正因为痛苦而在荒野中翻滚哀嚎。

众所周知,水中龙是个活泼好动,心地善良的“好妖怪”,他最喜欢跟人玩儿,喜欢搞点恶作剧整整他们,图个乐呵。对这些“玩伴”痛下杀手之前,他于心不忍,伤心难过,但很快伤心就被抛诸脑后了。

他杀了一个和尚,然后大卸八块,用来拯救昔日一同修炼的好友。

回过神来以后,他有点不相信那是自己做下的。杀戮已经很可怕了,大卸八块又有什么必要呢?

当时他明明只做了一个决定,那么之后的残忍行径完全是躯体的下意识反应吗?

为救人而杀人并不能使出格的行为变得合理。水中龙猛的发现,当他找借口迈出了作恶的第一步后,其他行为就纯是为作恶而作恶,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了。

闲下来的时候,他心里十分煎熬。一方面时常想起死者临终前惊慌失措的脸,一方面又怨恨玉京子害他走上了不归之路。可是这一切真的可以完全归咎于玉京子吗?如果一件事可以无休无止地顺着人们之间的联系追究下去,那生养他们的母亲岂不是罪魁祸首?

再想下去就要疯了吧。

水中龙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开始收集那些因自己而变得零散的尸骸,将他们还给家人,然后看着他们哭天抢地。

他想试着从这种病态的生活中逃离。然而再次对人们进行恶作剧时,无论他们回应的是笑脸还是怒骂,水中龙都会产生厌恶的感觉,从厌恶到反胃,再到恐惧至极痛下杀手,时候自己也说不清在怕些什么。

“你干嘛瞪我?”玉京子头一回见水中龙这样的表情,一时间有点紧张,“兄弟,我哪里说的不对?人是为我杀的,泰山神问起来,你全推给我就是。”

水中龙冷冷说道:“你明知我做不出来。”

“嗐。真被姓白的坑惨了……不过话说回来,小和尚不除,泰山神迟早顺藤摸瓜查到你,我看还是先下手为强,找个机会弄死他得了。”

一阵持久的沉默。

“道兄,你自己去吧。”

玉京子一愣,很快大笑起来:“你还说自己做不出来,这不是很快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了吗?”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下不去手。”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差这一个?”

“我……害怕,害怕面对每个人,看到他们就会想到自己做过的恶。”

玉京子嗤之以鼻:“杀完人再忏悔,你真虔诚。”

“我不想多说,要杀你自己去吧。”

“呵,现在不跟我兄弟情深了?你不愿意帮我就直说,这样惺惺作态好像我逼你似的,自己装了好人,反把我衬的一钱不值。我说水中龙,你真以为自己还回得去吗,老子吃过无数的人,从来都是生吞,哪像你似的皮是皮,肉是肉,分的那叫一个仔细。你骨子里就残忍至极,难道现在还看不清自己?”

“你闭嘴!”水中龙大袖一挥,无形的力量将玉京子摔到墙上,不等他有所反应,脖子已经被水中龙死死掐住,“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除非你也想尝尝身首异处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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