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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邪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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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时间短暂,神荼恨不得把想叮嘱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

阿澜的反应让他很无奈,嘴上说什么应什么,心思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果然,她失去的仅仅是旧时记忆,人还是那个没有耐心的人。

“唉,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阿澜听出了他话中埋怨的意思,顿时眼前一亮:“不放心我,不如你也跟着去那边?什么生魑魅啊,天邪鬼啦,正好我应付不来。”

“你是被天帝逼着进来受苦的,不是来拯救世人的……”

“这话我不爱听。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愿意做的事,头悬三尺剑也做得;不愿做的事,任谁来求我也不多看一眼。”阿澜自认为同神荼话不投机,也就不愿意再把话题进行下去,“谢谢你的关心,送我回去吧。如果我们是老朋友,将来我好了自然回来拜访。”

“我还有话说……”

“为公为私?”

神荼被她气笑了:“你非因公而来,何来公事可谈?”

“那就别谈了,你没有公事,我有。”

“得了,以前说不过你,以后也是一样。你回去吧,我让人在你住处放了几样东西,算是为你的‘公事’尽一份心。”

一阵花瓣飞过,阿澜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赵誓落寞的背影。

“少陪,少陪,我不过睡了一会儿你就孤单落寞了?”阿澜想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谁知赵誓突然起身躲开,“你干嘛?”

“盛兴在门口捡了个盒子,大概是给你的。”他从床下拖出被红布包裹的木盒,冷着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不是故意打开看的,送盒子的人也没写明给谁……反正里面的东西都在,你看看吧。”

他逃跑似的走出房间,不一会儿传来西苑小门开关落锁的声音,让阿澜感到莫名其妙。

“医者不自医,这人八成儿是有病了。”

阿澜嘀咕着打开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卷小小的挂轴。画中一男一女对坐观书,背后盘着人首龙身、通体赤红的烛龙大神。

“这都是谁呀,奇怪。”此时阿澜最想弄明白赵誓为什么要逃跑,她随意翻了翻箱子里的东西,想到天黑也没琢磨出什么门道。

以前西苑点灯迟了,墙外会有亮光照过来,可是今日伸手不见五指,想必那人在隔壁院子里也没有点灯。阿澜越想越气,干脆丢开木盒,走到桌前点燃烛台上崭新的红烛。

借着烛光,她看见桌上放着纸笔,砚中墨已干透,在一张旧药方后面写着半首李太白的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皓月当空,赵誓正倚在墙边发呆,身边的院门突然被人踹开,阿澜一言不发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几下就把他拖回西苑。

“阿澜,有话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有话好说?你肯说吗?”阿澜抖开手里的纸张,质问道,“来吧说说看,什么叫‘何如当初莫相识’?你嫌我累赘就直说,含沙射影地写几句话来羞臊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赖着不走呢。”

赵誓被她气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何如当初莫相识’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吗?”

“不是?”

“满篇相思看不见,偏曲解了诗意说我撵你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你说吧,反正我不承认。”

“你不说相思,谁晓得你的相思?”

直到看见阿澜从容地收起纸张,赵誓才知道上了她的当:“何苦来呢?你为听我说出‘相思’二字,居然踹烂了西苑的门!”

“我原想把房子点了来着。”

“烧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心里痛快。”

“你可知它不仅是一道门,更是保护你不受西苑之外尔虞我诈扰乱的屏障。”

“……”

阿澜打心底里服气,她说诗,他说门,真是急病遇见慢郎中!

“赵誓,我问你,既然相思,为什么要逃避?”

赵誓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颠倒黑白嘛:“冤枉!上回我只是想想,你就在相国寺将我一顿数落,指责我对朋友心存歹念……这话我没忘,不敢乱谈相思。”

“可我忘了。”

她是那样坦然,那样无所畏惧,那样厚脸皮。

“唉,实话实说吧。在你昏睡期间,桃芷山鬼帝神荼召我入梦,说了些……你们之间的过往,也给我讲了天神和凡人的种种区别。我以为咱们之间的距离可以随着时间推移而缩短,然而神荼让我明白了跟你厮守一生的想法本身就是画里真真,不可能实现。”

“我讨厌神荼,也讨厌你!”阿澜拿捏成球的纸团打在赵誓胸前,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方才耿耿于怀的那句话,“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我懂了,我全懂了。”

不是不爱,是爱而不得。

“阿澜,神荼告诉我的事都很重要,涉及到你的安危,我不能不心存顾虑……”

“如果喜欢还要躲着,那么不论什么原因,就是不够喜欢。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的态度,不会强人所难。解释的话不必再提了,反正我也记不住。”

阿澜破天荒地对赵誓颔首施礼,而后果断转身走进房门,取过一张纸来开始在桌前写写画画,到赵誓离开西苑时仍没写完。

当初以?陶大神为首的法部诸神拟定天规时,曾围绕“天神是否该像妖魔凡人一样嫁娶自由”的话题争论不休。

支持者认为神魔妖鬼人的婚姻皆乃个人私事,且男女之情与父子亲情一般无二,天规强行用权力干涉实在不妥。

反对者认为天神与普通的修行者不同,既然担任天职必然要接受更多的约束。与亲情相比,男女之情更容易让人变得鲁莽冲动,若不干涉将来必出差错。

争来争去,两方谁也说不过谁,只得取了个折中办法,规定担任天职者不可随意成婚,有意中人时,可以辞去天职,下界自行嫁娶。

来渡劫世界之前,阿澜已经被免去所有天职,可是她不服,铁了心要跟天帝斗斗气,故而仍以“天法司渡劫刑官”自居。如此尴尬的身份到底要不要服从旧时天宫的规矩,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唉——阿澜放下毛笔,自嘲地叹了口气——反对天神成婚的前辈们果真有远见,近来她过于关注赵誓,几乎忘了自己是个肩负重担的神仙。可不能让神荼知道她脑子一抽踹烂了西苑的门,不然在桃芷山那段“公事私事”的对话岂不成了笑谈?

“我真好笑,偌大年纪,居然把毛头小子的感情当真。”

三更已过,阿澜将新写就的纸张与旧的叠放在一处,打算收拾收拾便睡觉去。谁知七月微凉的天气,暑热并未完全退散,她却接连打了几个冷战。

余光一扫,院子里好像有人,难道赵誓在外面站了几个时辰?

不等阿澜有所反应,她身后歪倒在床的木盒中飞出一道红光,径直冲出房门,眨眼间追着院子里的人影跑进了紫苏阁。

阿澜也看清了来人的样貌,那是“倒霉蛋”陈隆啊。

之所以称其为“倒霉蛋”,不仅因为他先中了梦灵的美人计,又差点被继母囚禁而死,还因为阿澜刚刚看到他头顶上盘坐着天邪鬼的真身。

“那不是来送铜像的小伙子吗?他怪怪的,怕不是已经变成被天邪鬼驱使的行尸走肉了吧?”

眼看红光渐渐消失,阿澜生怕失去线索,想也没想便跟出了紫微殿。

这一夜,赵誓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渡劫世界外的广阔天地才是阿澜的归宿,他不想成为绊脚石;复杂多变的局势让人多人对仓山之主虎视眈眈,他不想当一个累赘。

其实神荼还没提出让他远离阿澜的建议时,他就已经在心里做了同样的决定。

自始至终,他所有的顾虑都是为心爱的女孩考虑,没有一条是为了自己。

有一件事是出乎意料的:阿澜十分在意赵誓能否“勇敢地承认喜欢她”,关键在于“勇敢”,而不是“喜欢”。

有些事,两个人早已心照不宣。

想到阿澜由心中所感说出“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一句时,赵誓再也躺不住了。他胡乱套上靴子直奔西苑而来,看见的只有即将熄灭的油灯和被风吹乱的纸张。

赵誓呼唤几次无人应答,于是举着灯一路寻至栈桥,生怕阿澜又赌气跑回锦鸣池的树林里住。

可一艘船不在是她跑了,两艘船都不在是怎么回事?

想也想不通,追又追不了,赵誓不得不返回阿澜房里,想从她的身边物件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将弄乱的纸张排列好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功夫,因为阿澜会写的字越来越少,所以时间越靠后,纸面上的涂抹痕迹就越多。

最新一张是刚写好的:

“我讨厌神荼,也讨厌赵誓。他们试图绕过我,替我选择未来要走的路。

我不记得神荼,也不想记得赵誓。最好明天早上就把他忘了,跟从未相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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