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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开口?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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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紧闭的大门内传出一阵着急忙慌的响声,仿佛要踩碎了地面,让人听得莫名焦躁不安。

姜桐低头掐了掐掌心软肉,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封直祸心深藏不露,对姜家,对祖父所持之态暧昧不明,现下我不可以自乱了心绪,也决计不能让他影响了我的思断!”

“虽然他现在爬到了豫州刺史这个位置上,但以他一人之力,这等身份还不足以撼动姜家,我暂时也无需担心。”

“而今之紧要,便是我要赶快逃离这个魔爪,绝不能成为封直要挟姜家的要柄!”

姜桐心头快速暗念,抬眼再看向对面之时,双眸满是坚定之色。

不管沦落沣县巧合或是人为,但此下,封直既被绊住了脚步,那就缓给了她喘歇的时间。

沣县虽小,却是实在地处豫州境内,他既身为豫州刺史,又处沣县内,那就不能对李家庄之祸端坐视不理。

自曝身份这回事……

她是想不通封直为何要找上沣县里头去。但如今都淌了水,踩了一只脚进去,要想快速抹干净离开,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如此好机会,她一定要紧紧握住!

“姜娘子……唉!”郝成虎懊恼地敲了敲头上大包,他这双半瞎子眼,总算是看出点端倪来了。

“郝成虎原先不知,姜娘子你……竟也有不由已身之时!”

他闷头莽劲儿地找上门,只顾使着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完全没有预料到对面姜娘子是个什么情况。

本意是“贪图”其背后之高位,可他这个笨脑子,却没想过其身份之重又怎会到了这么个小地方来!

如今看来,姜娘子之处境,虎落平阳,身不由己,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郝壮士无需为我担心,倒是你,现在看清了形势,可要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姜桐平静地说道,早提醒过这人,可执意不听劝的莽撞,她也没法挽救。

郝成虎面色挣扎低了头,有为自己心中不甘,亦有为面前女子流落此境抱不平。

他真想不明白,当初挡在姜小娘子身前的护卫,怎就摇身一变,反成了挟制姜娘子的“恶公子”了呢?

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粗眉拧到一堆,郝成虎自行为二人之间揣摩出了一场恶斗大戏,姜桐一眼只看见了那一条麻绳状似的眉毛。

她道:“郝壮士现在灰心还且尚早,你心中之所求也不是完全没有回转之地,封公子非是等闲之辈,位高之重,足可余你一线生机。此番破例让你留下,其实也算半个机会,你若能好好用之,未尝不可如愿。”

险象地生之处往往伴随着莫大机缘,封直是很危险,但他对现今的郝成虎而言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

这里面过程可能会非常艰辛,但郝成虎既想要达成他的目的,那就必须得为之付出该有的代价!

姜桐对此莽汉是存了丝同情之心,可她同样身处困境,首要思虑的当然是自己之事,对于郝成虎,目前她也只能帮其点点旁的出路了。

姜桐的劝告严肃认真,但那张楞头大脸上依旧愁现纠结。

“封公子能力之盛,前有都城大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现今出入沣县衙口大门亦无阻,清得了匪盗,杀得了贼手,你家少主的能力恐怕还不止这些吧,识秋?”

恭维话声一转,落音直接掉在了一边默默不言的识秋头上。

姜桐弯起双眼,看向了这个待在角落里的封直的另一双眼睛,他的贴心小忠仆!

郝成虎放下敲包的大手,大黑眼框随着话音落声飞向了角落黑影身上。唯有姜桐身后的识冬,眼神只是飞起一瞄,便立即将头埋进胸口里去了。

被人揪着喊道的识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如此情形,如此话语,他能应么?

他不能!

姜桐静静笑看着,道:“你家少主身份几变,能力之足,身为近属的你们心下清楚得很,我一个旁人说得什么并不重要。”

话收回来,她瞥了眼身后垂首的浅影,没有再继续为难这二人。

“……只是郝壮士,现如今你可要擦亮双眼,万不可再冲撞了贵人啊……”姜桐把声对准了楞头大包,话及点到此处,接下来,那就看人自己的造化了!

郝成虎摸了摸顶上大包默默点头。

他不懂内里情况,不晓得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头顶一片云里雾里,一头懵子的他却十分清醒地知道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事。

总之晓得这人皆然来历非凡,足矣!

愧红淹了他半张脸,郝成虎对自己这种想法深以为耻,却又不得不这么作下。他忸怩着一张大脸皮,下一刻便得到了一双鄙夷的大飞眼。

那种轻而易举一眼便看透了他脸皮下的无耻之态,让他瞬间无地自容,识秋甚至都没有开口一声,嘴角一抹蔑笑已经摆明了对郝成虎的态度。

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呸!

识冬虽没有任何动静,但其心底亦是与识秋一样的想法。

在她看来,此人来历不明又别有所图,少主若不是看姜娘子之面,这人在找上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收拾掉了,他若还敢不知收敛将算计打到少主头上,那下场恐怕是生不如死!

两人出奇一致地为郝成虎判下定论。

姜桐眉心微凝,心头亦有为此人捏了一把汗。

小小茶间暗沉缭绕,仿佛一下所有阴霾都聚集到了郝成虎头上,层层下压,将他的脊梁骨一节一节地碾进地底去。

“从千里之外的少阳县,沦落到此为伍老三脚下走狗,郝壮士这一路,缘何至此?”撇下了对面紧闭的大门,姜桐收回心思,目光问向了一边弓腰的莽汉。

既然探听不到封直的消息,那便回头且看看少阳县的意外!

郝成虎愣然呛了一口唾沫,手足虽依旧无措,但好歹能寻到了一个摆放的支撑点。

“我……让姜娘子见笑了,其实,郝成虎也不知自己为何沦落到此……”紧篡着破衣一角,郝成虎无助地硬挤出了一个惨白笑容。

“……那夜被关东望一伙人暗算,落在他们手中之时,我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余化程将我丢进了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自生自灭,失去知觉的那一刻,郝成虎从来没想过还有再睁眼之时。”

再次回想起脑后一幕幕惨状,郝成虎悲切满面,带着满腔仇恨,好像又燃起了激昂斗志。

姜桐静耳聆听,没有扰断檐下之人酝酿起的情绪。

“我不知道是谁暗中出手相救……”

“反正最后逃出了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狱,也逃出了那个有天无日的少阳县。”

“浑浑噩噩随着来往的商队行走,不知怎的一晃便到了沣县。同行之人见我孤苦无依,见此县好山好水,便托人为我寻了份差事,我便暂时在沣县安顿了下来。糊里糊涂间,可没想到这差事……伍老三这个地痞流氓!我委实是受不了此人,所以才有姜娘子所见后来一事……”

郝成虎惭愧红脸,在这段混沌时日里,他助纣为虐,不知纵其作下了多少有伤天理之事!

唉!

铜眼没了狠光,只有长长挂起的两条泪痕。

“哼!”识秋鼻下吭出一声,被迫听了一场废话,这番可笑说辞,简直不知所谓!

姜桐品了口空空的茶杯,唇角微微抽搐,因为郝成虎这番遭遇怎么听怎么无理。

他若不是被人迷了心魂,那就是纯粹的一个大傻子!

可是这么个“大傻子”居然能将只见过一面的她认出来,还煽动了封府大门前的那场闹剧,还晓得利用她的身份,去对付他的所“心念”的仇家。

姜桐一时分不清此人究竟是脑筋一下抽风还是真傻到底,行为之无常,确实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郝壮士不明所以地来到了沣县,误打误撞也寻上了我,你满腔所求之事,与余县令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流落沣县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在少阳县之事,总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姜桐睁大了眼眸,问向了一边愣巴巴的“大傻子”。

“我……”郝成虎飞快张嘴,刚一吐声又卡了回去。

“你如何?”姜桐挑声问道,疑惑地看着人。

郝成虎吞吐两声,嘴里支吾的样子,与此前谈及余县令时的苦大仇深像是换了个人。

姜桐眼眸一闪,蹙着眉再将人从上而下端量了一番。

“郝壮士不愿开口我也不勉强,此次罢了,但下一次若换了旁人问道,还请郝壮士定要如实以待,否则后果如何……郝壮士你当心知肚明。”

移开目光,姜桐最后为人提醒一句,郝成虎说也不说,其实与她干系不大,她并不在乎。此前留下这人,一半是为封直添浑水,一半则为其在伍老三手下时对她施下的那份恻隐之心。

前面保下了此人一条命,也算还了他这份情,倘他之后面对封直还摆出这副含糊之态,那便是自寻死路,与她无关!

清冷秀眉透出与封直相同的几分冷漠,识冬盯着女子侧影,胸口一噎,连忙低了头不敢视去。

识秋时不时现出的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极了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饿虎。

郝成虎痛苦地抓了挠头,乱糟糟的一头鸡窝就像他的思绪般混乱。

“……”

“姜娘子……”无声挣扎间,郝成虎慢慢地张开了干涸的嘴唇,他两手一搏,将挡在眼前糟乱连根一片地揪了下来。

姜桐闻声侧目,眼见着郝成虎张开了他那难于启齿的嘴巴……

沣县衙门后。

空中纷繁乱飞,各人皆忙成了一团。

封直想快些得到自己所想要之物,可是目前来看,他的事与急需处理的李家庄之祸相比实然不值一提。

散去了之前登门的催促之意,他将心口之紧暂时压了下去。

孙县丞咧着缺失的牙巴,眉下两道眼圈放出精芒紧贴在前人年青的峻脸上,作态之差异,完全不见之前初见时的苦哈模样。

地面土灰飞扬,人脚乱行,他张嘴欲行喝道,却被迎面赶来的一阵灰风吹到墙杆子上。

踏踏踏。

人影未见,其声已落。

“你说什么?嘴里一派信口开河,休得胡言!”

奔波不停的冯石溪又遇见了一件让他烂额焦头的糟心事儿。

“明县令自花家村始一直与我同在,何时能与那匪人同流合污?这可是赤裸裸地污蔑!小心你脖上脑袋,别以为你是我府上之人便能保你周全,祸从口出,什么事,可要想好了再开口!”

严词厉色,冯石溪扬起两鬓颊发,以平生最快之速一连气斥断了来人的口中之声。

“老爷……”吃了一嘴的口水,颜甫气血上翻,一脸的委屈。

“住口!”冯石溪呵声大道,脚下一个奔上前,扯开袖口一角,飞快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而今使君在此,岂有你等妄言之时!夜里遇袭一事,难保不是那群匪流暗中挑拨的手段,你先且退下好好养伤,待明县令归回,我与他查明事实,一切自会浮出水面!”

使劲按压着颜甫双肩,冯石溪心中与颜甫一样亦然痛心到了极点。

遇害一事,他相信颜甫不会骗他,可这中间究竟是不是明县令所为,也并未有任何证据拿出。空口无凭,再任由颜甫这么喊下去,只会闹得人心不稳,因李家庄之祸,此刻沣县本就不生承平,所以决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新任县令与匪人贼寇通同作恶?这传出去,不得让沣县百姓提心吊胆,人人自危矣!

而且此言若为不实,到时谣言飞传,不仅会与明县令生了嫌隙,不定还惹了使君的不痛快。

堵住其嘴,他亦是为颜甫着想。

感受到自家老爷传来的悲愤无奈之意,颜甫不是不识眼力的傻子,他咽下血泪,唔唔点头。

“好好好……”沉叹一口,冯石溪抽回双手,腹部提上一口气,严道:“方才有关明县令之言谈,不得向外传出一个字!”

余音传了半个县衙,一边注视的,暗中侧目的,纷纷在此刻低下了头,提起脚步,各人前忙去了。

重伤撑着吊着半口气的颜甫也被担了回去。

“……老天,颜总管怎会如此?这半路下杀手的,怎么可能是明县令!倘真这般,那岂有我们活命之机,荒唐,简直是荒唐……”

掩着嘴巴,孙县丞念念叨叨的身影从出现在了冯石溪的视野之中,众人匆忙刚退,又马上暗自竖起了耳朵。

但他们的冯县令没有话声制止,只是低着头,闷闷锤胸。

孙县丞依旧处震惊之中,他道:“当时救回颜总管之时,他只剩一息尚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道他是被贼寇所伤,却不料他心下竟藏着这么一番曲折!”

不知想到了什么,孙县丞脸色有些后怕,他压低了脖颈,牙巴透风道:

“使君当时也在场看着呢!”声音调了头,他看向了身后走来的高影。

此番动静,县里头就这么大点地方,封直想不听见也是难事。

“使君。”紧忙恢复精神头,冯县令低面恭敬道。

尊卑有别,上下有差,身前青年年岁虽轻,但其位之重,却已远超他一生不可到之地步,他当不可小觑。

封直颔首浅应,漠然脸上一派俯仰无愧,眉目微挑上,竟颇有一份威严现出。

冯石溪低头揖道:“匪人现已被全部拿下,李家庄之祸乱平息可待,下官定倾尽全力,还李家庄惨死村民一个公道,复沣县往昔之太平。”

“颜甫所遭遇之意外,背后之凶,分明冲着沣县而来,诬陷明县令,说不定正是他们挑拨离间之手段,不可信之。”

“此次沣县飞来祸端,是下官失职失责,未能及时察明,还望使君勿要迁罪他人,所有罪责全由我这个沣县县令一人承之。”

“一切完毕,冯石溪自褪这身衣衫,任使君处罚责之。”

耳畔人声澈鸣,冯县令口中一番言语说得诚恳无比。

封直两眼正视着其人之态,试图在其脸上看出一丝丝言不由衷,或是口是心非的意味,但很可惜,无论他如何打量慎盯,这人面色都毫不动摇,没有半分的作假之意。

“冯县令固为沣县县令,也当知律法严明,你有此为民宽厚之心,固然好之,但此行落在每个人头上的罪责与否,不是你一人说了算。”

脸色稍微缓下,但封直语气依旧冷冷。

一边孙县丞脑门冒汗,躲在墙杆子后合拢嘴唇紧张地吞咽口水,在这种时刻,对自己有着深刻自知之明的他,还是不要冒出一丁点声息比较好。

冯石溪低声连应,面上诚然对使君一副敬肃之态,但他心底只觉此子着实有点冷硬。

不过好在不是不通事理的纨绔之辈,虽然年青少盛,身上却自有一股沉稳之风。

果然啊,能以此岁坐上高位者,背后来头定然非比寻常!

心中认定了封直不凡的来历,但冯石溪也未有改变半分态度,除了多一份对上级使君身份的恭敬,其间不卑不亢,依旧如常。

此下落在封直眼中,又有一边显著的对比,让他对这个沣县县令立时卸了一半的审量。

二人一来一回,言语间,其实也才不过浅浅几个照面而已,李家庄内没有机会,而此下的沣县里的情况也不允许两人在此闲谈。

有了冯县令的先头一压,颜甫之诉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而对于封直而言,不到事紧之急时他也不会出面插手。

夜半遇害一事暂时了之,因为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那个被抓回来半死不活的“幕后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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