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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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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涧小路上,一稚龄小童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山路崎岖,小童脚下一个趔趄,一缕微风把将将要跌倒的他托起。

小童站定,目光灼灼地望向山涧深处,暗黑的雾气挡住了小童前进的路,也挡住深渊里面,他最想见的人。

“慕怀宁、慕怀宁、你出来,我要你出来,慕怀宁、你出来,你出来,慕怀宁……”小童眼眶通红,嘶哑地喊着。

没有人回应,只有山涧阴冷的风呼呼地吹着。

“慕怀宁、师尊、师尊、你应一应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在里面的,我知道你在,你应应我啊、应应我……”

眼泪再也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他不时地啜泣渐渐地变成低声哭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顺着他稚嫩的脸颊滚落,但并没有人回他。

小童抬步向前,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的去路,使他不能寸进丝毫,小童双手凝出灵力,用尽全力拍打在结界上,但他太弱小了,灵力在结界上闪了几下,便再无反映了。

小童仍执拗的站在原地,双眼直视着山涧中的深渊,直视着他心中那人的样子,仿佛那人就站在他面前……

——

戮神渊深处,到处弥漫着焦灼的味道,地火岩浆在岩池里沸腾,火焰从岩池里高高地扬起,旌旗一样,融魔化神的岩池中,开着封魔大阵,阵中立着一人。

那人周身符文铮亮地攒动着,把他裹得像个粽子,符咒上的光亮打在那人的脸上,看起来似男似女、他周身枯瘦残破得像个破布娃娃,还咧着嘴桀桀的笑着。

半晌,见没人理他,才止了笑阴狠狠地道:“慕怀宁,你要和本座耗到几时?”

对面之人仍一言不发,好像他什么也听不见似的。

“你再修为卓绝,世间罕有,又能奈我何?不过是把本座困在这不痛不痒罢了,你杀不了我的,你永远都杀不了我。哼、这世上之人不过都是些寡嫌廉耻之辈,人心肮脏、贪得无厌,简直让我恶心,大家都剖开来看一看,只怕还不如我这个魔头干净。哈、哈、哈哈……”被困在阵中的魔头一会儿吼,一会儿笑,神情激动,疯疯癫癫。

岩池边一青衫道袍的仙君与这魔头相对而立,一双黑亮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仙君唇瓣微微动了一下,但终是没有开口。

这时,山涧的一缕风卷着几声小童稚嫩的呼喊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你听、这孩子喊得多伤心、多难过,可怜呦、你就忍心?是你徒弟吧?”魔头观察着对面的仙君,见他蹙着的眉头动了一下,这似是触动了他哪根愉悦的神经,魔头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魔头笑够了,才仁慈地开口:“去看他一眼吧,啧、啧、啧,仙尊未必还怕本座再生事端?本座这会儿高兴,就不兴风作浪了,去吧、去吧。”

魔头口气狂傲带着施舍,仿佛被困在阵里的人不是他,他还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魔神。

慕怀宁任凭这魔头说什么,还是不为所动。

“慕怀宁,我看着你这张死人脸就烦,你不去是吧,行、这会儿我还就不高兴了,我让你装,我看你装到几时?”随着话音将落,魔头调转周身魔气,墨黑的魔气慢慢向魔头身上的符咒侵蚀,符文上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去,魔头脚下的困魔阵上的光也在变得暗淡。

慕怀宁连忙将灵力不停地补入阵中,魔头身上的符咒光线瞬间变强,魔气也在一点一点的变淡,渐渐涌回魔头体内。

慕怀宁警惕的看着魔头,岩池中魔头嘴角流出殷殷的血,脸色更为苍白,比之前更狼狈了,但慕怀宁并不因此而放松警惕,丝毫不为所动。

“我错了,我错了,仙君手下留情,不如这样,你放本座出去,本座不杀人了,保证听你的话,如何?”魔神微微一笑继续游说。

“本座现如今被你封印在这鬼地方,周身法力全无,兴不起什么风浪了。你在这守着本座,灵力散尽,以神魂为祭,也不过就是封印本座数万年,等你催动阵法,神魂燃烧殆尽,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你正元仙尊慕怀宁了,你是不是傻啊?啊哈哈……”魔神桀桀怪笑。

“魔神,这世间之人也并不全如你所说那般,罢了、有些道理,你永远都不会懂。”慕怀宁不再开口。

“慕怀宁,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把本座封印在这,你还不是要以神魂为祭!你就甘心?正元仙尊,仙道魁首?哈、哈、哈、你就是个傻子,是个傻子。”魔头神情激动残忍地道。

魔头身上的魔气再次翻涌而出,比之前那次更为浓烈,魔头全力调动周身魔气,苍白的面上七窍流血,仍然不管不顾地做着垂死的挣扎。

慕怀宁见状,也提起周身灵力,全部向封印灌去,然后双手结印、催动阵法,启动封魔大阵最后一环。

魔头身下阵法瞬间大亮,地火岩浆喷涌而上,慢慢将魔头包裹,魔头仍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瞪着慕怀宁,仿佛这样,慕怀宁就会和他一样万劫不复。

“只要这世间可得万年太平,再现生机,本尊爱护、和想保护的人都能安好,本尊不介意、当个傻子。”言闭,慕怀宁抬眸最后向戮神渊上看了一眼,默念法咒,浑身颤抖地抬手甩出一道光向戮神渊外飞去。

“数万年后,世间再无正元仙尊,到时候,本座定要报着万年封印地火岩浆之仇……”魔神的诅咒回荡在山坳中。

“万年之后,世事变迁,自有其他傻子……”慕怀宁淡笑低语,声音轻柔,并不在意魔神能不能听见,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封魔大阵渐渐闭合,也就是那一刹,一道暖色荧光以慕怀宁为中心,从戮神渊而出,向天地间卷去,荧光所过之处,绿草抽新,枯枝发芽,如春风拂地,暖阳逢春,那荧光不徐不疾到了山涧小路,黑气消散,万物回春,荧光如暖暖溪流,将小童包裹,一路向远处散去。

小童愣愣看着周边的古树被轻风拂起,小草也重新随风摆动,古树枝上的小灵鸟茫然落回窝里,似是呆愣片刻后,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风中夹杂着小童熟悉的灵力,他双瞳瞪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往前一撞,这次没有阻拦,他一路朝戮神渊的方向狂奔,“师尊、师尊、师尊……”一声比一声凄厉。

小童跌跌撞撞冲到戮神渊底,见到的便是慕怀宁神躯慢慢消逝,化作点点荧光,小童声童哽咽,泣不成声。“师尊、师尊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吗?”

荧光中传来慕怀宁温柔的叮嘱:“泞兮,好好修炼。等我回来……”

黑气被荧光消散殆尽,世间灵气重归清澈纯净……

天地间分清浊二气,清气乃人善念所出,浊气乃人恶念所化,清气上升为天是为灵气,进而升仙,浊气下沉于地,是为魔气,进而生魔。

混元之初,仙魔大战,归墟五大仙境,只余蓬莱、方壶、瀛洲。岱舆与员峤在大战中几乎损毁殆尽,后坠落沉入虚妄海海底,成为秘境。

几大仙境到处破败荒芜,往昔的仙宫甲第,都已化为灰烬,只留下颓败的墙垣和遍地的荆棘,以前熙来攘往的仙侍仙子,也化作过眼云烟,灵田荒芜,灵泉枯竭,举目望去,一片萧条。

万年前仙魔大战,众仙陨落,正元仙尊以自身神魂为祭,启动封魔大镇,封印魔神于戮神渊,化世间魔气。

最终,天下只剩蓬莱、瀛洲与方壶三洲。人、修士混居于世,魔物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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