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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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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谦也知此时人定已进了宫,再责备秦氏也是于事无补,这时一鼓作气匆匆骑马赶回的疲惫劲儿才涌了上来,他仰头靠着椅背,眼睛眯起,像是在自语,也像是在问秦氏:“若太后问起......盈丫头会怎么回?”

秦氏心头一跳,想起方才薛宜凌孩子气的话,有些不可置信:“这......娘娘真的会......”

本朝两姓缔结婚约,虽仍循古礼,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现下风气已然开放许多,真心疼爱儿女的人家,在媒人上门之后,多会细细打听对方家中情况、品性喜好,也会寻个名头让小儿女见上一面,若自家孩子中意,再知会媒人,之后正式走礼。

毕竟,要成就的是佳缘,而非怨偶。

薛家非泥古不化的人家,薛淮川与纪阮订婚时,薛谦便问过长子的意见,虽没刻意见面,但薛辞盈离京前,纪阮便时常出入卫国公府,与薛淮川并不陌生,薛辞盈与李忱此前更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便连薛宜凌与武安侯府相看,秦氏也想方设法安排她和梁文焕见了一面。

然而太后可不是寻常人家慈爱的祖母。

难道在这件事上,太后会不偏着自己的孙子,而是真心为薛辞盈着想么。

薛谦不耐烦,含糊着道:“夫人她......”

秦氏起先以为薛谦这句夫人唤的是自己,待瞥见他面上隐隐怀念又愧疚纠结的复杂神情,才蓦地全身不自在起来。

谢氏是她最不愿想起的存在。

平心而论,谢氏活着时,对薛谦的妾室从未多加为难,就连按着规矩,姨娘对正妻的每日问安,谢氏也改成了五日一回。

谢氏只是漠视。

她是薛谦的第一个妾室,自薛谦与她私下往来之事被老夫人发现,谢氏便称病,夫妻二人的关系到了冰点,薛谦摆了纳妾的席,谢氏自始至终都未露面,薛谦在她院子里一宿便是五日,她起先还担心坏了规矩,引谢氏责罚,然薛谦揽着她,懒懒的语气似不在意道:“管她做甚,她不是免了你请安么?只管服侍好爷,天塌了也有爷顶着,怕什么!”

彼时年轻气盛,还以为自己是仗着青春貌美,夺了男人的宠爱,得意得不得了,如今想起来,薛谦那语气哪里是不在意,分明是求而不得的懊恼和沮丧,真真可笑。

直到请安的那一日,也是她正式给谢氏敬茶的那一日,前一晚,许是为了顾及正妻的面子,薛谦歇在睦遐堂里。

她心里因此带了几分酸气,晨起梳妆时便着意描眉绘眼,将原本的花容月貌妆扮到十分颜色,心下觉得定能压倒病恹恹且怀着孕的谢氏,惊艳薛谦。

待到了睦遐堂的院子里,小丫头一迭声通报,很快便有她的心腹丫鬟出来,掀了帘子笑吟吟请她进去,

然正堂却无人。

那丫鬟道了声:“姨娘稍候片刻,夫人在书房插花,待净了手便过来。”

她头一反应是谢氏给她的下马威,便站得纤直,想着一会儿薛谦看到定会知她的委屈,然目光不经意瞥过西面珠帘卷起的书房,眼神不由凝住。

临窗的花梨木嵌大理石书案前,亭亭立着一个身穿半见色淡墨竹纹衣裙的女子,臂间挽着条烟色披帛,袖口轻挽,露出的一截皓腕如霜雪,正垂眸,往天青色长颈梅瓶里插着一枝新折的白梅。

谢氏显然是晨起不久,乌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儿,脂粉未施,素白着一张脸,通身上下无一件首饰,看上去也较前些日子清瘦许多,可敞开的轩窗之外,天光云影在她身后,不经意映出她缥缈高远的风华,将她的浓妆艳抹生生衬为庸脂俗粉。

她立时窘得脸都红了,便见这时,薛谦从里屋出来,手里拿了件月牙白色雪缎披风小心翼翼往谢氏身上披,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你身子弱,外头风冷,仔细着凉了。”

谢氏未应,直到插好了花才缓缓抬眸,看向怔怔站在那儿的她:“秦姨娘来了。”

薛谦这才发现她已伫了半日,当着谢氏的面不免尴尬,只得道:“还不进来服侍夫人?”

谢氏摆了摆手:“罢了,敬茶罢。”

之后的敬茶流程顺利得不能再顺利,谢氏全程未有丝毫为难,喝了她奉的茶,放下镯子,便道:“乏了。”之后再未看她和薛谦,搭着心腹丫鬟的手进了内室。

后来,她有了薛宜凌,再后来,谢氏去了,她扶了正,无人再唤她“秦姨娘”,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女都已长成,每每想到谢氏,她都会想起看过来那清清淡淡的一眼,那一句平静到无甚情绪的“秦姨娘来了”,提醒着她,在谢氏面前,她永远只是一个低她一等的妾室。在薛谦心里,她也永远比不得那红颜薄命的谢氏。

后来,她偶然得知,新婚之时,薛谦在浓情蜜意之下,对谢氏许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誓言,而薛谦违背誓言,纳她为妾室,致使夫妻离心,谢氏从此对薛谦失望。而岁月如梭,到她失去对薛谦的滤镜,亦不由苦笑,谢氏是对的,薛谦是这滚滚红尘中,再庸俗不过,汲汲营营的平凡男子,而她,亦是这尘世里,再寻常不过,汲汲营营的庸俗女子。

从往事中回神,秦氏立即明了薛谦的忧心所在,连忙追问:“若果真太后问起,大小姐拒了......可怎么办!”

若薛辞盈生来骨子里遗传了谢氏的清高,倒真是不无可能,若太后对薛辞盈确真心疼爱,自会尊重她的意愿,到那时,外头都不会起风浪,太后只悄悄与景佑帝一说,这门婚事便无声无息地消弭了,都不用卫国公府费心思。

而薛家,什么都没有了。

便是太子李忱,也拗不过宫中这两尊大佛,何况此事是他理亏在先。再譬如淑妃,不想薛辞盈做太子妃,也只敢私下用不入流的手段恶心人,却万万没想过,去换个太子妃。

能决定太子妃人选的,只有太后和皇上。

薛谦此时真真后悔昨晚一念之差,没有与长女好好分析这其中的利弊得失,让她不要只着眼于个人的情爱,而要多考虑家族的未来,娘家,才是出嫁女最大的倚仗。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薛谦烦恼地揉了揉眉间:“谁知道呢,如今,只得等人出宫了,再说罢。”

想到下午太子巡查兵部,他必得在场,原午间的困意也没了,薛谦起身穿上大衣服,便往外走。

秦氏讶然道:“您还没用午饭呢。”

薛谦摇摇头,然走到门前,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秦氏道:“你非她生母,行事难免有顾虑,可你总归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素日里但凡关照一二,也不会如眼下生分。”见秦氏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语气缓和了下:“罢了,我知你也是尽了心,不过白提醒一句,还有,三丫头那里,也不可委屈了。”

薛谦离去,秦氏越想越气,随手挥碎了桌上的杯盏,忍不住冷笑连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平日里不亲近,不尽为父之责,但凡出了事,便推到她这个继母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

薛辞盈并不知她离开后薛谦夫妻的这一场官司,她也并不关心。

这流言起初本就是她和乐安县主的谋划,可传到至今效果远远好于她的预想,且不知为何,在流传的过程中,许思柔落水一事丝毫无人提起,而有孕一事,半个京城的权贵圈子却都有听闻。

于她而言,流言焦点的集中,避免了旁人有意无意加在她身上的议论,纵有人会笑话她没有抓住太子的心,但究竟,她在这出风波里,只是个无辜的不知情者,而蓄谋欺骗,别有用心的,显然是永和宫和李忱。

是有人暗中相助,推波助澜么?

眼前忽然浮现一张苍白如雪,却又人间绝艳的容颜。

那日诗韵亭下,他清润好听的声线,以及流露出的令人信赖的诚意,他那般玲珑剔透的人,不禁看穿她的心思,还明了她平静面容下的黯然神伤。

是以,他才会在明知她心意已决的情形下,还说出愿为她作证这般的话罢。

可这个念头一出现便被她打消,因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她与他素昧平生,他能开口相帮已是出人意料,但以他的身份,赫赫军功在前,淡泊无争才是与帝王相处的长久之道,何必卷入到与储君相关的是非之中?

是她想多了。

她连亲人都不敢相信,唯一可以倚靠的便只有自己。

薛辞盈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很快抛开自己不切实际的心事,浓密的睫毛垂下,亦在思忖着太后今日召她进宫,是否亦与此事有关,而她该如何应对,但她一向是沉静的性子,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却与杨姑姑如常说笑一二,只当仍是如寻常一样的觐见。

杨姑姑坐在对面,见她纤薄背部笔直,坐姿仪态无一处可令人指摘的地方,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而眼下,分明是处于流言之中的当事人,可她仍有着喜怒不形诸于色的淡然。

太后的眼光当真无可他挑剔,薛辞盈是再适合不过的太子妃人选。

殿下若是错过,当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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