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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玉茗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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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长公主又想叹气了。

李忱是她的侄儿,英俊潇洒,身份尊贵,更何况,与薛辞盈还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两人并非盲婚哑嫁,这一对,称得上是珠联璧合。

但若单单只论容貌,这满京贵女里,也唯有薛辞盈这般绝色,堪堪匹配了。

她心思转了几转,抬眸却看到李翊眸光里的不赞同,显然他已猜中他的想法。

新城长公主这些年长在西北,原本端方守礼的性子早染上了边境儿女的豪迈,被李忱这么一瞧,方想起这是在京中,自己的想头的确很是不妥,只不过原先那个飞扬恣意的幼弟如今倒像是换了芯儿一般,比老学究还老学究,也让她不适得很。

想到这里,新城长公主虽然心虚,还是白了弟弟一眼。

我事先并不知她究竟是谁呀。

李翊秒懂新城长公主之意,只得摸了摸鼻子。

因着今日见到薛辞盈,他想起一事,陶然那日禀报:已将许思柔有孕的消息设法传递给卫国公府,薛辞盈所居的晴雪阁内,但薛辞盈自回京,除了淑妃生辰那日进宫之外,素日只在府里,深居简出。

这很符合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身份。

可如此一来,他们并不确定她是否得到了消息。

他垂目看向正倚花而立的薛辞盈,与走近她的李忱。

李忱的目光热烈而赤诚,蕴着无限的情意,而那薛家小姑娘,似因着他炙热的目光,而低眸浅笑。

温柔如水,绰约如诗,是欢喜而羞涩的模样。

任谁瞧上去,这都是一对彼此有情的小儿女。

可当那落了李忱一尺之地,姗姗来迟,弱柳扶风的女子走入视野之内,李翊的瞳孔一缩,目光骤然犀利。

她究竟知晓还是不知晓?

若她知晓,却仍然做了佯装不知的选择,忍气吞声,为与心上人相守咽下这一切.....

他的心猛地一沉。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心里更多地倾向于她不知,或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暗暗生出的祈盼,他宁愿她是真的不知,她没有收到陶然传进去的消息,而不是在众人瞩目里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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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心殿外,李忱看着雪色山茶旁浅笑嫣然的佳人,思念溢于言表,直到身后怯怯的声音传来:“表哥......”

他才蓦然想起今日表妹亦会前来。

许思柔虽进京已有一年,但其实并未融入京中的贵女圈中。一则是因她的身份,纵然淑妃虽非皇后,但现已执掌六宫,她的表哥更是贵为太子,可她父亲生前,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县令,虽非白身,在这些贵女的眼中,也是根本不够瞧的。

再则虽有传言淑妃想把侄女许给李忱,但毕竟此事还未成行,况她便是进了东宫也不过是一个妾室,上有太子妃,于这些贵女而言,焉有太子妃未立,便去奉承一个太子妾室的必要呢。

还有一重原因,便是许思柔既甚少出现于公众场合,但每每出现,都是弱不禁风,娇娇怯怯的样子,虽她天然如此并非刻意矫揉造作,正如淑妃所想,是极容易激起男子保护欲的,可在女子眼中便是适得其反。

毕竟,高门府邸里,不少正室夫人底下,可都有着这般姿容楚楚,娇柔妩媚的妾室,惹得夫君偏疼,添堵又收拾不掉。

是以,许思柔虽接了乐安县主的帖子,可并无同伴之人。

淑妃思来想去,想着许思柔毕竟有孕在身,且还未过三月,需格外小心,只得叮嘱她略站一站,便寻个借口回宫,宫女和嬷嬷,都在清晏池外等着。

心上人眼眸清透,似笑非笑看了过来,李忱很是有些不自在,对着许思柔,出口的语气便冷淡了三分:“表妹。”

他看向许思柔的目光里不免带了愠怒与警示。

明明前几日表哥还嘘寒问暖,但面对着薛辞盈立时换了副面孔,虽是为了人前避嫌,可许思柔心知,他纵然允她生下孩子,可并不愿她眼下出现在薛辞盈面前。这般想着,还是忍不住眼睛一酸。

春风度水而来,带着稍许凉意。

许思柔抬手掠了掠鬓发,借着这个动作,她飞快地掩饰了自己的表情,楚楚朝着薛辞盈福了福:“薛姐姐。”

她的姿态谦卑而恭谨,似不知因着她的到来,周遭都静了静,不少人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

对着这样的许思柔,李忱忽然想起那一日,她一双柔荑绞着衣襟,梨花带雨的自责:“都是柔儿的错。”想起她从未违逆过他的话,吃了那么多苦药,受了那么多罪。

浓浓的愧疚浮上心头,那些责备她不识大体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许姑娘。”薛辞盈回了一礼,如淑妃生日那日,温和却客气。

最初的惊诧过后,她竟觉好笑,她原以为自己应该是愤怒或伤感的,可此时面对着眼前的男女,愤怒于此时,都是一种极慷慨的情绪。

李忱,他不配!

也因此,她明净的眸子里,不由染了深深的笑意。

便听李忱显然松了口气。

但李忱来此,并不只是为与心上人倾诉衷肠,风花雪月。

今日玉茗宴,新科进士和翰林学士正聚在凌波殿里赏花做诗,虽因男女大府防分了两处赏花,可凌波殿与水心殿只隔着一折短短的虹桥,近到站在洞开的窗牖前,都可以看清对面之人的面容。

自得景佑帝看重,许以监国重任,李忱于政事甚是勤勉,身为储君,在这样的场合,既景佑帝未至,他要出面品评诗词,勉励一二,同时观察新科进士的心性,为朝廷择可用之才,更何况,他思念心切,先见了薛辞盈,还未去拜见姑姑长公主。

时间不容他在此磋磨一二。

诸事未定,他其实不想表妹和薛辞盈眼下这么在一处,可他无法忽视许思柔含着泪光的眸子,心头蓦然一软,表妹在京中并无相识之人,在这偌大的宫殿,孤伶可怜。

可盈盈那日送的络子,分明表示了她的介意。

李忱左右为难,思忖再三,他艰难出声,几乎用着恳切的语气,低低道:“盈盈,表妹身子一向弱,且甚少出宫,今日,还烦你多照应她。”

“日后,孤自会向你解释。”

薛辞盈眨了眨眼,是她听错了罢?

李忱是怎么有脸,做到这般理所当然?

她定定看着李忱,生平头一回,质疑自己的眼光。

是笃定她为他忘却生死,便可容忍他身边有旁的女子,乃至以后的莺莺燕燕么?他以为,她非他不可么?

她回他络子,的确有意引导他,以为她在为他争风吃醋,可当李忱真这么想她,她仍于这一瞬生出悲哀,在他眼中,她便是这般浅薄且沉溺于情爱的女子么?

十数载相识相知,原来你我,都从未真正认清彼此。

薛辞盈深深吸了口气,眸中笑意更深:“殿下放心,臣女会好好照顾许姑娘的。”

随着她这句话,三人之间,陡然静默下来,须臾,还是许思柔出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她笑道:“表哥安心,我一切皆听薛姐姐的安排,不会擅自做主。”

李忱抬眼,便见许思柔的眼眸明亮,满是欢喜和安慰,欢喜他与心上人终成眷属,安慰他,她信赖他,也信赖他心爱的女子不会刁难她。

原来齐人之福,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安心理得享受的。

李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提步离开。

薛辞盈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

他的心里,终究还是驻留了别人的影子。

心死,莫过于此。

无论如何想,薛辞盈露出的笑容称得上璀璨,璀璨到殿中不少女子暗暗钦佩她的大度,自觉做不到,感叹这才是太子妃应有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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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水阁之上,新城长公主看着骤然加入的女子,先是讶然,而后了然。

她二人居高临下,她其实听不清底下之人的谈话,。只瞧得见嘴唇的微动,以她的身份地位,纵然在宫里见过许思柔一二回,印象也并不深刻,但单凭女子的直觉,也能察觉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这一刻,新城长公主不觉怀疑景佑帝的眼光。

李忱小时候,看着还算是个聪明伶俐知眼色的孩子呀,怎么现下.....

她目中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忍不住转向李忱寻求共鸣。

这一刻,姐弟二人的感受是相通的,以李忱的耳力,他甚至能隐约听清三人的交谈,看到薛辞盈眼中的不屑。

新城长公主便听李翊清冷的嗓音音,似浸了冷入骨髓的凉意:“阿忱大约以为,他已经把控全局。”

这句话脱口而出,自己先是一惊。

以他如今的年龄,深沉内敛是底色,这般昭显心绪的话,素日里是万万不会轻易说出的。是以,他敛下心头不知因何而起的异常的怒意,转而思索到更深一层。

前头兄长们相继而去,后头弟弟又不出色,经了这三年,太子终究还是心浮气躁了。

太子如今监国,并未出明显的差错,可面对两个女子尚且如此优柔寡断,如何指望他在面对重大的政事分歧时,做出明智的抉择?

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守护的大晋江山,这样的性子,焉能负其重?

新城长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伸手抚了抚心口,莫名觉得有些冷,但看着暖融融的春光,又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眼角余光瞥见太子已缓步上了台阶,她虽贵为长公主,可对一国储君,也要起身相迎,便“咳”了一声,低低提醒李翊:“则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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