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较为空闲的晚上，李桑桑与顾默凡在窄小的餐桌相对而坐，一起在家里吃着番茄鸡蛋面。
“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男生长得真帅、人也风趣。”
李桑桑吸溜了一大口面条，鼓着腮帮子与顾默凡小声八卦。
“嗯。”
顾默凡低头认真吃面，漫不经心地应答，她一向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
“听说他其实是个富二代，过来维瑞体验一下生活。”
这倒让顾默凡回忆起他说当金主爸爸这档子事，又想起他别在西装口袋上的那只限量版万宝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她戳了戳碗里的面条，认同地点点头。
“而且啊，他这个姓氏，这么罕见，八成是那家的。”
李桑桑继续补充道。
顾默凡心下一顿，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对面，却对上李桑桑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一脸的苦大仇深。
“所以，这样条件的你都看不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李桑桑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对男人没兴趣。”
依旧是那张冷脸，不带有丝毫情绪的口吻，李桑桑又又又一次吃了瘪。
“你还真是个菩萨，清心寡欲的，跟你认识五个年头，硬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身处一个工科学校，再普通的女生都有大把男生追，更何况顾默凡除了性子冷，身段、脸蛋都算中上。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李桑桑忍不住发问。
“我不喜欢男的。”
顾默凡咀嚼完嘴里的面条，扶了一下黑框眼镜，重申自己的观点，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难不成你喜欢女的？”
话一出口，李桑桑想到这些年顾默凡独独与她往来甚密，前几月合租后还主动包揽的做饭和家务，不由一阵心慌，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难道，她喜欢的是……
顾默凡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奈，“我只是独来独往习惯了，更喜欢自己待着。”
她说的是实话。
八年前的剧变，已将她本就储蓄不多的情感消耗殆尽，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气力。
至于其他，尤其是情感，不是有心无力，而是无心无力。
“你喜欢洛一诚的话，可以去追啊。”
语气一转，顾默凡将话题的矛头指向对方。
“才不呢！”
李桑桑梗着脖子反驳道，一旦提及其他男生，她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我有旭哥了。”
一提到王旭的名讳，李桑桑便露出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红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
看着李桑桑一副喜不自禁、沉浸其中的模样，顾默凡撇撇嘴，不作言语。
王旭与她们两人是大学同届校友。
从与王旭认识起，李桑桑便不可自拔地喜欢他，当了他许多年的备胎。
给他送礼物、为他洗衣服、替他做考试攻略都是常事，毕业后甚至上升到直接打钱给他花。
这也是李桑桑为什么从毕业后就一直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却仍要与他人合租在海市的犄角旮旯。
虽然这些年，王旭对外一直单身。
但男生和女生不一样，喜欢一个人会回应、会主动、会满目都是她。
都五年了，还保持着暧昧却不进一步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旭只是想享受着桑桑的好，却不愿意负责。
顾默凡不像桑桑的其他朋友，总是苦口婆心地规劝她放手，不要为一个渣男虚耗青春，仅仅冷静的旁观，这也是她们之所以关系如此亲密的原因。
不是顾默凡不知道王旭渣，而是她清楚有些人不撞南墙永远不会回头，就像当年的自己。
与其白费口舌，不如待她撞得头破血流、痛彻心扉，她自然便会回头。
“前几天你见了我们的大领导Lynn了吧？她真的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性了，长得漂亮、能力强、处人为事还特别棒，你别看她外表高冷，其实特别为我们这些基层员工着想。”
李桑桑找着话题与顾默凡闲聊。
她已将面条吃完，乃至连汤都喝得不剩，等着她吃完收碗。
“嗯。”
顾默凡点点头，与她的印象一致，“只是想不到她也是‘独身主义者’。”
话一出口，引得李桑桑一阵神秘的讪笑。
她悄悄凑过头来，一副要揭露惊天八卦的模样。
“Lynn确实什么都好，就是年轻时做过第三者。”
“我听前辈说，隔了好些年，那人的老婆还不肯放过她，还在维瑞的内部邮箱群发过她的出轨照，em~是那种要付费才能看的。”
闻声，顾默凡不由眼眸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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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直播运营三组跟了一个星期的直播带货，顾默凡和洛一诚终于迎来了他们组内最大流量网红的——邱然然，她一个人的直播带货量几乎囊括了他们组三分之一的KPI。
为了给她留个好印象，也以示作为新人的诚意，顾默凡和洛一诚提前商量着自费请全组的人喝下午茶。
虽然为了维瑞的面试，顾默凡做了许多网红的功课，可由于她平时并不爱网上冲浪，故对邱然然的印象也仅限于她发布在直播平台的作品。
邱然然是以仿妆出圈，她自身的底子极好，五官立体、脸小、肤白，几乎与娱乐圈大多数貌美的女明星不谋而合。
她的仿妆找好角度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乃至看到最后，顾默凡都忘了她本来的样子。
可在见面的那一刻，两人都暗自心惊。
顾默凡觉得她眼熟极了，邱然然发现她遇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像她的人。
“你好，我是三组的新成员顾默凡。”
顾默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朝她礼貌的伸出手。
虽然邱然然很快回握住她的手，可顾默凡明显感觉到她骤然暗淡下来的脸色。
相互认识后，顾默凡在宽敞的工作室里仔细清点着今晚直播的单品，却总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盯得她发毛。
待她回望身后，却又发现大家都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这种疑惑一直延续到她开播前照常询问主播的状态。
“大家都知道我不喝加过糖的咖啡。”
邱然然冷着脸，将方才递给她的、未拆封过的焦糖玛奇朵随手塞给身边的工作人员。
“那我现在下去给你买一杯美式。”
顾默凡赔着笑脸，这才看清她的右眼角点着一颗泪痣。
原来，她是像秦冉。
“没必要，然然，你又不爱喝咖啡。”
邱然然的经纪人见气氛不对，拉了拉她的衣袖，毕竟是甲方的人，不好得罪，又笑着对顾默凡道。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给她准备了橙汁。”
顾默凡刚准备顺着台阶下，谁成想竟一下触了邱然然的逆鳞，她的嗓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伪装的无辜。
“还说请我喝下午茶呢，连我的喜好都不知道。”
一时间整个直播室的人都望向这边，作为矛盾源头的顾默凡更是如芒在背。
“我现在就去买。”
说罢，她顶着周遭的目光、促狭地奔向电梯间。
待众人的目光离去，经纪人才在没人的角落悄悄询问邱然然，“你为难她干嘛？一个姑娘家，在社会也不容易。”
邱然然原本凌厉的眼神霎时柔软下来，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失神道，“我也不知道。”
女人都是敏锐而富有洞察力的，就在她们相见的那刻，即使顾默凡有着厚重的刘海与黑框眼镜做掩饰，可长期研究秦冉一举一动的她还是一眼看出了她们的相似，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像秦冉。
一股没由来的恐惧如一条毒蛇般绞缠住她的心神。
她的脑海里骤然回响起那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对她说的话。
“我给你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你无需报答，也不必奢求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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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楼下咖啡店买咖啡的路上，顾默凡有些丧气。
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有无缘无故的爱，就有无缘无故的厌恶。
可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个普通人了，不求那些莫名其妙的好感，怎么连无感的路人缘都保持不了。
突然手机里传来一阵信息的震动，也不知李桑桑这个顺风耳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正在微信里安慰她。
“你别理邱然然，不过一个红起来的小网红，跟暴发户一个德行，捧上踩下的。”
“不过你可别跟她硬刚啊，凡凡，凡事忍着点，晚上回家我跟你一起画圈圈诅咒她。”
“听说她的金主是维瑞的总裁堇文，就是那个传说中，年过三十尚未婚配的钻石王老五。”
“邱然然原先不过是个没流量的搞笑主播，是后来被维瑞投钱、投流量、才砸起来的仿妆大V。”
顾默凡有些心情复杂地摁熄屏幕，推开咖啡馆的大门，充足的冷气迎面而来，原本是畅快的舒爽，却冻了她一个激灵。
他什么时候喜欢跟秦冉类似的类型了？
他不是说最讨厌她这样的女生了。
咖啡馆的靠窗VIP专座上，堇文与洛一诚相对而坐。
两人都是颜值出众之人，一个倜傥稳重、一个俊俏雅痞，又都身着剪裁得体的名贵西服，即使VIP区与公共区设置了半隔离带，依旧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论起两人的关系来，还颇有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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