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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模糊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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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静谧无声的小道传来细碎的声响。

直到十楼的某一间病房的灯光熄灭,隐身在黑夜里的人才敢悄悄显身,抖抖身上蝴蝶和蜜蜂遗落的枯萎的花瓣。

男人瞧了眼手里握着的胸针,依旧是月亮形状,勾勒月亮的材料方才才干透。

住院部大门门口的靠椅被猝不及防的大雨淋过,那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慢慢擦干水渍坐上去。

头发有些被淋湿,男人半低下头用手拨了拨,继而抬头看向十楼的某一个窗户。

他坐到天空依稀又要开始下雨,抬步迈入了住院部,按了电梯直上十楼。

遇到楼梯口的密码门,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右口袋拿出医院专属卡,靠近后门。

“滴——”被打开,允许进入。

径直走向某一间病房,从门上的小窗上久久凝视睡在第二铺床上的人儿。

她整张脸都看不见,只有鼓鼓囊囊的一个形状缩在被窝里,空调还开着二十四度。

隔壁床的宋知惬睡得正熟,转了个身继续睡。

他看了许久,被窝里的人仍旧没动过一丝一毫。

冲动想要促使他扭开门把手,刚搭上便自动抽离了出来,恢复理性。

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低下身子又用纸擦了擦门口左侧的地板,将月亮胸针放在地上,动作轻缓得像是把它放在了头上。

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来。

离开那间病房后,一切又变得行云流水起来,之前那个好像不是他。

他怅然所失地走出住院部。

天上的雨又停了,夏天的雨完全猜不透。

路上没有人在走,路灯格外明亮,照着漆黑的路一片暖黄,聚在灯下的极小虫子缠绕地飞。

他察觉到背后也有脚步声,他走一步跟一步。

最终决定停下,转过身子,跟在他后面的人也随之停下。

两人只隔三米左右,眼神撞在一起。

“真的是你。”

宋声眠平静地凝神望着男人。

“沈示白。”

沈示白瞳孔微缩,面色一僵。

他把插在裤子口袋的手拿出来,低着头不愿再去看宋声眠。也舍不得挪开脚步离开。

下一秒,熟悉的掺杂着药味的气息扑过沈示白的鼻。

脖子被下方的力量搂住,紧接着唇瓣染上夏夜的温热。

沈示白下意识地搂住扑过来的她的腰,弯下腰凑得更近。

心跳在清静安谧的环境跳得异常剧烈,一声一声,重重敲击着神经。

面对突然贴上来的急躁的吻,沈示白从刚刚开始紧绷着不动到终于忍无可忍,掐住她的下巴,主动含住毫无技巧毫无章法的舌。

距离更近,鼻息流转之间。

宋声眠喘不上气,扭开头大口呼吸,踮着的脚松下来,挽着沈示白的脖子的双手也放开。

打算结束这冲动的吻。

将想往后退的宋声眠一把捞起,放在刚刚擦干净的座椅上,沈示白仰头迎上,开始新一轮进攻。

“对不起。”

宋声眠耳边飘过沈示白沙哑的声音,他搂得更紧,像是要把她融进怀里。

沈示白在自己失控前一秒停了下来。

他不确定自己动情之中不由自主说出的那句我爱你宋声眠有没有听到。

抵着额头,呼吸旋转着溜进各自的鼻腔。

沈示白眼神往下扫视,发现她唇边泛起的红。

——因急切不小心咬到的。

沈示白眼底翻涌着热烈的火焰,像星河坠进了海里。

喉结轻悄悄滚动,他变得炽灼。

宋声眠眸子一暗,理了理刚刚被扯开的长发,推开沈示白,跳下长椅,浅浅的衣兜塞满了他做的玩意。

“别做了,我不喜欢。”

月亮、音乐符号、少女陷入泥淖,嘶喊着救命。

明明她只是丢掉了那些他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小物件,沈示白却好像觉得她把他也丢掉了。

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淋湿他。

“沈示白。”

沈示白轻轻点头,他似乎猜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舍得再往前。

“你跟我说说吧,你把我当什么?”

“每隔一段时间都跳出来让我看见你,每次都悲情的眼神装得真好——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戏呢,早知道你这么会演也进娱乐圈算了,明年影帝绝对是你。”

“是不是想让我心软,重新屁颠颠在你身后做你的……”

——“把你当我要追求的人。”

沈示白放开在兜里攥着拳头的手,他仔细地望着眼睛在路灯下熠熠生辉的宋声眠,一字一句。

宋声眠有些晃神,之前向上天许的愿好像实现了。

她压住心中泛起的酸涩,眼神不甘示弱,只是莫名的,心里的难过要从眼睛里掉出来。

“……我不会再爱你了。”

“我也不会再爱其他人了,除了你。”

沈示白答的不计后果。

——“我只爱你了。”

当真爱宣告此生缺席,她的眼睛最不会骗人。

宋声眠微红的眼角出卖了从自己嘴里说出无情的话,之前说的似乎都被粉色的鼻尖和眼底的起来的水雾击碎。

她摇头摇摇晃晃退后一步,慌乱地抹去眼泪,“你不爱我的,沈示白,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放过我……”

“对不起。”

沈示白眸里闪过一丝心疼,走近宋声眠。

“别碰我!”

宋声眠情绪激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颤抖,目光愈加冷厉如刀,一声声的质问携着怒吼,字字滴着微潮的鲜血,砸进土壤里,长出蓊郁的红色鼠尾草。

“爱我什么?“她控制住模糊的声线,指着天空,“苍天见证,你沈示白爱我什么?爱我爱你的高高在上还是爱我爱你的卑微如蝼蚁?”

“又或是喝醉酒缠着你的宋声眠吗?沈示白……”

“你凭什么说爱我。”

沈示白手足无措,眼尾泛起点点的一层粉红,墨色的冷眸氤氲上细细水光。

她的言语如刀,刺得五脏六腑都血肉模糊,血淋淋一片。

隐约的雷声逐渐逼近头顶,却一瞬间穿透黑灰的云层,劈开像是给雨点制造落到人间的空间,雨点直坠而下。

掉落在地上的月亮、音乐符号和少女尖叫起来。

两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任凭大雨迫不及待地降落人间。

宋声眠袖下的拳头紧握,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死死望着沈示白。

“你说。”

只要他回答出来,她就相信。

她就相信他爱她。

沈示白站得笔直,眼眶通红地凝视着宋声眠,眸中复杂情绪翻涌,悲哀如沸腾的海潮剧烈冲击着心胸。

他明白宋声眠苍凉底下所蕴含的含义。

但他哑口无言。

又是一记响雷,声音震耳欲聋,寒意接着遽尔袭来。

终是宋声眠闭了闭眼,睁开后将视线淡漠挪开。

“就这样吧。”

没顾沈示白的反应,宋声眠进了电梯。

她的背影更薄了。

直到消失在视线内,沈示白才移开眼睛,从口袋掏出纸巾,覆上长椅,纸巾湿透。

那天白密匆匆忙忙跑来带来宋声眠受伤住院的消息——他大脑所有构建起来的事物尽数崩塌,在一瞬间。

什么狗屁工作、什么狗屁尊严……

全没有宋声眠重要。

被众人笑称为工作狂的他第一次将工作抛之九霄云外。

他只要她安全。

听着白密安慰的声音仍是心疼得厉害。

“我今天去看过她,恢复得挺好的,你放心。哎呀你眼睛这么红干什么,声眠真的没事。”

“哟哟哟,还不想被我看见,哭就哭呗,为心爱的女人难过一点也不丢人。”白密似笑非笑,揉揉低着头遮住脸的沈示白。

“想去看她的话我能帮你。”

“喏。”驼色卡片的侧边印着溯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字迹。

“这是我要来的卡,十楼,1066,每天大概十一点半熄灯。”

“她在等你。”

白密眼里的坚定闪了沈示白的眼眸消沉下去的一处,笃定的语气吹起即将瘪下去的气球,他接过递来的卡。

“她还爱你,我保证。”

沈示白捡起摔烂了的小物件。

她好像……

不爱了。

月亮是最先做的,他总是记得当年给月亮积木时她的喜容。

顾辛说的很漂亮是安慰他的,做的格外粗糙。

他才想着做其他的。

音乐符号的灵感来自她的名字。

声。

世界上能听到美妙声音的字。

跳舞的少女——做的是她。

但千分之万分之都不像她,她不能被做出来。

宋声眠,世上仅此一人。

独一无二。

昏黄惨淡的路灯洋洋洒洒,映在漫长空无一人的路上。

那幢寂静的别墅冷冷清清,紧闭的门上了锁一般的牢固。

只有窗户大敞着,沈示白最喜欢这扇窗户了。

站在窗前享受月神无私撒下的尽数月光,一根一根香烟被掐灭又擦亮。

苦涩的冰美式被喝了一大半,不知什么时候起,当初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喝咖啡的他也爱上了嘴里满是苦味的感觉。

他希望想到春日弥漫的雾气,夏日清澈的湖泊,秋日森林的枫叶,冬日雪山的天鹅……

但他脑海中只有宋声眠。

哑口无言的是他,想要挽回的也是他。

他懊恼又无助——言语表达他最吃亏。

爱她什么?他不清楚。

他说不出来。

情话绵绵的蜜语说不出来,直接了当的话语说不出来。

“我只爱你了”是他犹豫纠结再三想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支离片语的,能表达出他心理活动的一句话。

月色坠下,沈示白半阖着的眉眼与眸子模糊在指尖弥散的烟雾中。

唯有月光打进来的客厅,他在黑暗中低语。

“……我真的只爱你了。”

“可不可以信信我。”

“短信已发。”

“好,那就静等钱来吧。”座椅上的男人哑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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