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宋声眠想到自家的哥哥都一阵无语。

追了宁蔓快有三个月，问他进展宋衍还是一副害羞的模样说着不敢告白怕被拒绝。

曾经大胆飞到异国他乡的宋衍居然怕被女孩子拒绝。

老师教的舞都学会了，词也记得差不多，两位老师都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

宋知惬有些私事要处理，本来约定再花一天合一下舞蹈和歌曲的时间被空出来了。

宋声眠正好能跑回家帮宋衍表白。

她搜集整理完宁蔓的喜好后，激动地跑回家，一把冲进宋衍的房间，捞起趴在书桌前看不进书的宋衍，高声鼓舞。

“走，我带你今天告白！”

没有宋声眠意料之中的附和，宋衍没精打采地把书盖在脸上，残忍拒绝跃跃欲试的宋声眠。

“不去。”

“去！”

“不要！被拒绝怎么办！”宋衍扒住门框，执意不从。

“今天情人节啊！表白的大好时机，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宋声眠干着急，“昨天我看到宁蔓发跟男生吃饭的图片，你还不出手就被人抢走了啊喂！”

宋衍踌躇不决，放下书，灼急地扣手，“那被拒绝怎么办。”

“拒绝再追啊！你怕什么，为了给她一个稳定的环境都跟爸冰释前嫌了，区区表白失败怕什么？”

“啊？怕什么怕！怕就别追了，追人还磨磨唧唧的。”

“去！今天就去！现在就去！”

宋声眠的激将法很有用。

宋衍蹦起来，在衣柜里把自己所有衣服翻出来挑选，来来回回试了好几个小时才满意。

她拿着笔记本，端详着上面的字迹，“先去YUILO咖啡厅。”

宋声眠没想到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却把她自己给害了。

她看着宋衍一次又一次地端上餐盘，星星眼地看着她。

宋声眠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大口气，拿起筷子继续为宋衍的爱情献身。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会让宋衍自己做食物吃。

去烂大街的游乐园、告白圣地和餐厅都比这更靠谱。

在第八次尝试后，食物的面貌和味道都有了质的提升。

从早晨到下午，从第一道的黑色料理到现在勉强能看。

宋声眠咽下最后一口青菜，颤颤巍巍地举起大拇指，“就这个了。”

在她尝菜期间，宋衍把屯了很久的星星灯挂在墙上——在宁蔓最喜欢的那家咖啡厅里，宋衍包了一天的场。

再添上奇奇怪怪的爱心贴纸，他们之间的合照，他铁石心肠地把宋声眠单独剪下来只留他们两个的照片，或者他偷拍宁蔓的好看照片，再或者在他们之间有意义的照片，全被他洗了出来。

咖啡厅老板窃喜的神情宋声眠忘不了，拍拍宋衍的肩膀，“小宋你一定可以成功！我这间咖啡厅任你造！只要人追到了常来我们这里喝咖啡就好！”

宋衍将他的话牢记于心，真的丝毫不去想一切都结束后的清扫问题。

棉花、彩带、闪片……一切不容易打扫的小玩意尽数被他想到。

宋声眠想他一告白成功就逃，要不然又会成为宋衍爱情的清扫工。

他蹲在地上，十分缜密在地桌子黏上小块的纯白的云朵，里面躺着一个短发的人儿。

——宋声眠依稀记得宁蔓说她最想在云里睡觉了。

“你真的好用心……”

宋衍蹬上铝合金人字梯往吊灯上缠蝴蝶装饰物，宋声眠不禁感叹，“要是我不提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不知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哪天想说就哪天说。”

“真的好感动，我哥一个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居然会为了喜欢的人亲自下厨和装饰。”

宋声眠端起盘子放进洗手池，又想到什么，转头冲宋衍说，“要是你们成了，你又变为原来的样子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为了她我愿意改变。”

“咦！”

宋声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着时钟报的下午五点整，连忙洗碗。

“妹妹五点了，还有两个小时！”

“知道啦！”

宋衍依据宋声眠的想法自己又加工改造了些，他把国外勾搭女孩子的技巧全忘了个干净，用着最笨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

一切都按计划中的来。

-

宁蔓刚结束一台手术。

情人节朋友圈全在晒另一半，她还要凄惨地加班。

不过赶在晚饭前下班值得兴奋。

“下班了吗？一起吃晚餐吧。”

手机上方弹出一条信息，是医院她的主任。

一直以来她便觉得他不怀好意，细眯眯的眼睛总是冲着她笑。

刚调过来神经内科，之前是在ICU。

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斑白得落了满头的雪都看不出来，嗜酒把肚子变成夏天才出现的西瓜，抽烟把牙齿抽得牙垢都能看见。

妻儿全都有，不过听说老婆在跟他闹离婚，他一边耗着不离，一边不断对医院波俏嫣然的医生或者护士投以庸俗粗野的玩笑。

她才不去。

“抱歉主任，今天是情人节，我男朋友在等我。”

“宁蔓，我可以请你吃晚餐吗？”

刚拒绝一个，又来一个。

昨天跟他一起吃饭的男生，是个弟弟，医院同事的弟弟。

一起出去玩时加上的。

宁蔓知道他的心思，她想抽身。

把发给主任的话改了称呼发给他。

拒绝掉同事共进晚餐的邀请，宁蔓竟不由得盼望某人打电话来不由分说把她拉出社交的漩涡。

上天好似听见了她的希冀。

宋声眠的电话打来，宁蔓第一次觉得她的手机铃声那么好听。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妹妹，温柔又活泼可爱，与她合得来。

只是她的那个哥哥让人头疼，不知道这么漂亮惹人爱的妹妹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烦人的哥哥。

认识快有半年，宁蔓不是不知道宋衍的心思。

她有好几次狂跳的心脏都在告诉她，她也有些喜欢他。

但宁蔓不得不抑制住冲动，骗着自己——一位条件那么好的富家公子会执迷在她身上只是新鲜感。

她已经踩过一次坑了。

如今孤身一人，她只靠着当初的梦想谋生，如果与他在一起不知要忍受多少的流言蜚语，她没有这个勇气。

勇气全给了那时追逐梦想的自己，如果爱情于她是伤害那她宁愿不要。

一直响着的手机把宁蔓拉了出来，她接通，宋声眠欢跃的声音跳出来，“蔓蔓我今天放假，出来一起吃晚餐呀！”

宁蔓特意认真听着宋声眠的背景音，发现鸦雀无声。

她下意识问：“眠眠你哥在你身边吗？”

“啊？”

宋声眠疑惑的声音让宁蔓有些惊慌失措，她连忙否定，“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哥总会在，所以问问。”

宋声眠笑出来，“这样呀，我哥没在！他不知道死去哪了，他不在我们还轻松些呢，在的话一直叽叽喳喳的吵死了。你来嘛来嘛！”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刚好准备下班。”

宁蔓听着宋声眠笑得格外明朗的声音总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等她快到目的地，在马路对面看着以往灯火通明的店铺此刻正一片黑，她那股预感更强烈了。

她犹豫地跟宋声眠发信息——

“眠眠你们确定在那家咖啡厅吗？我现在在对面，里面都没开灯。”

“是的是的！我在里面，你进来吧。”

宁蔓过了斑马线，推开那扇门。

窥见宁蔓眼角闪烁的泪光，宋声眠就知道稳了。

宁蔓被乍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宋衍蹦出来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束她最喜欢的铃兰花，脸红耳赤地告白，说得连自己都开始掉眼泪。

宋声眠蹲在桌子旁拿着手机摄像，心情激动。

宁蔓又环顾一圈，发现四周都是她所爱。

理智彻底向感动投降，她从小被生活打磨得独立坚强，每次感动都来之不易。

而面前这人几乎将她这辈子所有珍惜的一切都摘来给她，从来不被人在意的喜好，从未被人重视的看似随意说出来的幼稚的愿望。

甚至在灯上随光线翩翩起舞的蝴蝶都被他做到了。

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而自称在国外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宋衍居然连抱女孩子都会手足无措，宁蔓捧着花看着宋衍一会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怕她硌着，一会又拍拍西装怕上面粘了油烟气呛到她。

宁蔓觉得有些好笑。

面对如此真诚热烈的他，她好像又有了与他共同面对一切都无畏的勇气。

宁蔓先一步踮起脚吻上宋衍的唇。

宋声眠无声尖叫，连摄像的手机都在颤动。

宋衍愣在原地，手慌乱地附上宁蔓的肩，在她的允许下加深这个吻。

在甜蜜的氛围中，一股烧焦的味道从后厨蔓延开来。

宋声眠只觉不妙，连忙丢下手机跑向后厨，呼吸道蹿进煤气味，煤气宋衍忘了关。

“宋衍！菜烧了！后厨着火了！”

宋声眠首次遇到这种情况，慌慌张张地从滚滚烟雾里出来。

宋衍惶遽地用手帕捂住鼻子进去，宁蔓在一旁沉着地打119。

最后是消防员来解决掉这一切，她们三人灰头土脸地接受消防大队的告诫，点头保证着下次绝对不再犯。

“下次一定注意，煤气是很危险的！”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

咖啡厅老板以为店面塌了也匆匆忙忙赶过来。

宋衍拉着宁蔓的手，愧疚地抿嘴，眼睛挤在一起，“对不起老板，差点出了大事。”

“哈哈哈哈我以为我房子塌了呢，没多大的关系，火也没多大！”老板爽朗地拍拍自己的肚子，从家里赶来睡衣睡裤都没换。

牵得紧紧的两只手被尽收眼底，老板挑眉坏笑，“我就说你一定会成功！以后多来我这里喝咖啡就成！”

宁蔓眉飞眼笑，她最常去的咖啡厅的老板和宋衍居然认识。

果然是串通好的。

宋声眠的手机莫名录下了全程，跑去后厨时把手机恰巧丢在沙发上立着，把几人神色张皇的神色全录了进去。

她是后来才发现的，手机好好地被沙发照顾着。

终于在一起了。

看到爱的人幸福会落泪是真的。

宋声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