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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月圆团聚,再逢孟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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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暗沉的殿踏向宫门,蝉鸣鸟叫、人声风声、枝叶吹动,万籁在她耳,耳闻皆生命。

深宫已在她身后,世间已在她眼前。推开府邸的门,疯癫于囚宫的过去只是李温,不再是苍婧。

“母亲!”

柔暖的阳光下,程襄朝她奔来,随着赵蔓芝快速的步伐。

苍婧被程襄抱住,他的个子已经到苍婧的腰了,抬着头眼泪汪汪的,“母亲你生病了?我本来要进宫找你,可舅舅不让我进宫。”

苍婧忙给他擦着眼泪,“母亲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脸色也不好。”赵蔓芝扶上了苍婧的臂,带着她入屋休息。

“我得赶紧回来,回来才能好好过自己的人生。”昏昏恹恹的人仍然笑了笑。

在这世上无论是做女人,还是做男人,还是做下棋人,这些意义都比不上做她自己。

八月十四,山谷满营鼓声再起。大将军胜战而归,满城庆贺。

苍婧仍显憔悴,身弱体乏又等来了一碗药。

“这药可难喝了。”苍婧闻着药味就开始抱怨。

“这是你们宫里黄侍医开的药,他说是补药,要把你身子补好。”赵蔓芝道。

就冲着赵蔓芝这一句,苍婧拿起了药,“我得好得快些。我还想去祭拜公孙旻,他救我而死,我病恹恹地拖着不去祭拜,说不过去。”

赵蔓芝些许为难,“严吏长把尸首和抚恤金送去后跟我说,叫我和你都别去公孙府。公孙夫人因她儿子死了,生怨难平。”

苍婧对人情世故还是少有体会,只能知其父母丧子心痛,不知会让人生怨,“本想吊唁故人,但若是她承丧子之痛因我加剧,那我不便打扰。”

苍婧捏着鼻子喝下了药,喝完吐了吐舌。一股子苦味难耐,立刻吃了块甜枣冲冲嘴里的苦。

赵蔓芝掰着指头算了算,随后直接双手一抱案,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还有这么多药没吃,怎么办呢?”

赵蔓芝一盆冷水浇下,苍婧就泄了气。拿起一块甜枣又吃不下,扔了回去,“萧青今天回来,我都没去宫宴迎他。就怕我这样子,搅了他们庆贺的兴致。”

“拆起来容易,补起来难。黄侍医说你因破气血,加之脾胃伤了,补了不见大好,那得再补。”

“那我不是成药罐子了。”苍婧一手撇开了那药碗,闻着苦,心里也苦。

“出了什么事?”严肃深沉的声音突然出现,房内一下安静下来。

萧青就站在门口,二人一惊,还不知如何解释。

“不是有封赏庆功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苍婧说着把药碗推给了赵蔓芝。

赵蔓芝对苍婧一打眼色,“你别逞强,报喜不报忧。”

“我懒得听什么封赏,直接来找你。”萧青走了进来。

苍婧推着赵蔓芝起身,“知道了。”随后她转头看了看镜子,她这气色还是差得很。

苍婧正想提个笑时,赵蔓芝在那头对萧青道,“黄侍医让我跟你说,这个月不许闹腾她。”

苍婧笑容微止,苍婧还不知黄侍医如此面面俱到。

苍婧稍显无措时,赵蔓芝又在问,“到底是什么样的闹腾?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萧青面红耳赤,苍婧听不下去,跑来把赵蔓芝推出了门。

赵蔓芝在门外还在喊着,“大将军,你别忘了。不许闹腾!”

“我……”萧青都接不上这话,回身时那脸红劲就变了,他触上她的脸颊,只见瘦削苍白。手在她脸上贴了好久,睫毛不住抖了抖,“你怎么这么瘦了,气色这么差?”

她轻搂了他腰间,靠向他怀中,“我遭了个难。”

伏耶的那副画立刻涌上心头。

“你们的丞相被腰斩了,你的女人失踪了。”那一声也回荡在耳。

“是太后和李合?”萧青慢慢抱紧了苍婧,心间正荡着酸楚。

“是太后。”

那一言直入他心底,“这样的人为什么是你的母亲。”

她抬首在他耳边,“她不是我母亲。”

她脖后的手一紧,他听着她说她的秘密,说着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他的眉眼慢慢皱紧,随后晕染上一层难透的水光。

从来,她不及他灿烂温柔,她恐惧她人生里的黑暗会吞没了他。但这一回她想挨着他,就靠在他的怀里。褪去华美的伪装,将自己的伤口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他的指腹重重贴着她的脖颈,青色的血管如浪涛澎湃。“收拾收拾,府内的人都搬去我的府邸。”

苍婧稍显狐疑,一捏他的鼻,“你真是够坏规矩的。就这样不办婚礼了吗?”

“婚礼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办,我先把人抢了。人一定要在我府里,管他们说什么。”萧青前倾了身,唇蹭得她掌心,眉头难松。

她的手比以往冰凉。

温热的唇间呵了一道暖气,未曾暖得手,门就被推开。苍婧忙缩回了手。

赵蔓芝慌张道,“刚才公孙夫人带了好多家兵来。可一听大将军在,她又走了,好奇怪。”

“来者有怨又有惧,先收拾起来,去我府邸再说。”萧青道。

府内开始忙碌起来,大大小小的包裹都打包起来。

直至傍晚,大将军府一下驶入了长公主府很多马车,但再不见出来了。

那车马一去,不知后有一白袍妇人相望。她面容苍白,枯槁不已,身后行了二十多身穿丧服的带刀家兵。

那老妇人含恨念叨,“我儿为何?你母家开礼教之道,舅父朱正司为九卿之首。你竟为此等无礼无规之女丧生,她入那大将军府,母亲讨不得一奴一妾为你陪葬。”

未到佳节月已圆,山花有信逢酒来。山野处的故人之墓迎来了两柱香。一坛酒和些许下酒菜。

苍婧与萧青在墓碑前烧了纸钱。

今日满城贺凯旋,他们来贺章子英。

“我归来时,群山之中兵马汇聚,已有八十万大军,”无限感怀闪烁在萧青眼中,去时人尚在,归时魂已去,“可惜,王将军死于战场,此战兵损众多。”

苍婧将酒递给萧青,“去者已去,生者仍在。我们还需念来日方长。”

萧青洒向墓碑,“对,故人去时纵潇洒,此生之憾皆放下。”

“来时若有相逢处,举杯同饮莫道愁。”苍婧随萧青在墓前洒上了酒,见墓碑想到了那无法祭拜的公孙旻,又倒了一觞酒敬了明月,“唯念忠士,深感宏恩。”

秋月正好,春花在后。山野处的墓碑别了故人,就迎来了秋娘。

月圆团聚人相依,天下人皆如是。

夜深未睡,庭间月正好,萧青归来时的第一个安宁日是佳节前夕。

许久未见,战场无情,他归来时比先前瘦了,下颌的线条更加分明。

“战场苦吗?”苍婧摸着他分明的下巴。

“见你就不苦。”萧青时而不怎么敢看她。

“怎么,我还是甜的?”她眉眼带笑,又是一挑眉,抬起他的下巴。

萧青忍了忍道,“你这像调戏良家妇女。”

“嗯,这世上不少人说,我就是看中大将军貌美。”

庭间百花娇媚,承着月夜的甘露,正是芬芳馥郁。恰好的月光,在恰好的人身上,她又不住朝他身上紧靠。

萧青立刻握住他下颚处的手,“别闹。”

苍婧低眸轻语,“变得好小气,看一眼都不行。”

忽闻一声, “闹?闹什么?”

赵蔓芝在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来,眼神就像捉了当朝要犯。

苍婧转过身,从萧青的肩头往上一眺赵蔓芝,“你不去睡,怎么还在这儿。”

“我得看着大将军,不然他闹腾你怎么办。”赵蔓芝理直气壮,苍婧透出的半张脸慢慢藏了下去。

萧青立刻一本正经地站起,拉起苍婧走进房内,“那我们现在去睡觉。”

“早睡不就完了,非要赏月,我困死了。”赵蔓芝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一关。

看那远去的身影,苍婧低笑不已。萧青忍不住一点她的鼻,“别闹,睡觉。正经睡。”

“谁不正经了,明明是你总想歪。”她拉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烛火湮去,一夜一眠,团员人相拥到天明。

到了日头鼎盛时,萧青才被迷迷糊糊地拽起来,苍婧正揉着眼对他道,“外头好像叫吃饭了。”

记挂了一个多月的人就他身边。萧青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她,他拂起她脸庞的发,就这样看着她,嘴角扬着笑,大概就是世间最好的时光。

“那赶紧换衣服吃饭去。”萧青擦了擦她的眼角。她还睡得懵,眼角都沾了湿腻。

他下了床,打开了衣橱。一时人颇怔,衣橱内已被苍婧的衣物占得满满。

萧青寻了半日,“我的衣服呢?”

苍婧指了指对面的衣橱,“给你收拾在那里,添了不少。”

那衣橱打开,萧青就站着一动也不动。

“你老爱穿青色,”苍婧下了床,“我给你选了不少,还有几个别的颜色给你换。”

苍婧走过去,才看到萧青在看那件未穿上身的婚服。

就这一时半刻,萧青的腰间缠入了苍婧的手。她靠在他背上,“如果你心急一点,不如今天就拜堂成亲。以天地为媒,日月为烛,星辰为贺,也是礼成。”

他回身拢住了她,“我要你和全天下的女子都一样。她们有婚礼,你也要有。无关世人的祝福,是我要给你的婚礼。”

“你要给我的东西真的太多,你看,还有这个呢。”苍婧晃了晃腕上的朱砂手链,萧青亦伸出手,彼此的朱砂手链一碰,便是在道久别重逢的喜悦。

“无论是什么样的婚礼,只要你是我的郎君,那就是最好的。”苍婧掂起脚,在萧青的唇上一吻。她双唇微颤,为他长久的心意而动。

已是隔了许久才逢。只此一吻就如流火燃在心头,唯有贪念方可道明。

情起浓时,萧青的耳旁立刻轰然而过赵蔓芝那句不许闹腾。

萧青马上停下了吻,情意一时难消,不舍地将她拥在了怀里,“给我选身衣服,哪件和你的眼。”

“自然是人衬衣,不用衣衬人。”

但苍婧想看他穿下新颖的色,就指了件深蓝色的衣。

蓝色沉稳又宁静,配得这个大将军。可大将军也有不沉稳时,“那你呢?不如也穿件和我匹配的。”

苍婧拿了件黛青的纱织,一梳长发,发上佩一枚白玉簪,垂一缕珍珠。就此简单随意,与他在这里过寻常日子。

一到饭时,寻常的日子刚刚开始就有了紧迫。

萧青给苍婧盛了一碗饭,还夹了很多的菜给她。

赵蔓芝在一旁看着,“大将军,你这盛得太多了。”

“她往日不是这饭量吗?”萧青问。

“那是往日。现在……”

苍婧瞪了赵蔓芝一眼,“现在吃饭,我吃。”苍婧深吸一口气,拿起碗筷埋头吃着。

“又逞强。”赵蔓芝不管她了,只顾大口大口吃饭了。

不到半会儿,苍婧开始扒拉着饭。她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

赵蔓芝双唇微动,声未出,就对她说了四个字,“自讨苦吃。”

苍婧的心口被那么扎了一下,停了碗筷,硬着头皮对萧青道,“我待会儿再吃。”

“等会儿吃,就做新的。”萧青拿过那一半的饭。

看这么蒙混过去,苍婧还有点窃喜,“对了,黄侍医说要多走动,我待会儿去走走。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吃药了。然后不就吃得下了。”

苍婧寻着个借口,心里还是在暗愁。黄侍医的药实在太多了,光喝药就饱了。

“人黄侍医说要动了吗?我也没瞧长公主多走动,她平日竟懒着。”赵蔓芝边吃边看着好戏,只觉这会儿有点下饭。

萧青听罢,拉起了苍婧,“那我陪你走走,不如就去街上逛逛。”

苍婧往外瞧瞧,烈日当头,走起来多累人。

赵蔓芝还吃得特别带劲,“这上天配得就是好,能治得了长公主的只有大将军。”

“你这就不要我了。” 苍婧望着赵蔓芝,鼓着嘴。

赵蔓芝把饭塞满了嘴,“长公主,你出去走走也好。总躺着,越躺越吃不下饭。”

没法子的苍婧低声细语起来,“黄侍医说也不能走得太多,在府里走走就好了。”

“黄侍医一会儿这么说,一会儿那么说,我待会儿就找他来诊脉,亲自问问他。”萧青才不上当。

苍婧拉着萧青的衣角,“你不信我。”

“像偷懒耍赖这种事,还真不能信你。”纵然苍婧装得多可怜,萧青还是带着她出了门。

他撑起了一把伞。

看他们离去,赵蔓芝立刻警觉起来,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大将军,你不许……”

还没等赵蔓芝说完,萧青和苍婧二人就立刻回头对她一瞪,“闭嘴!”

这一喊,府内的人都惊望而来。

“为什么?” 赵蔓芝还是云里雾里的。

八材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赵蔓芝道,“今天中秋佳节,街上有很多好玩的,你要不去逛逛。”

赵蔓芝一脸不悦,“中秋节一出门都是一对对的,我一个人逛没意思。”

“那找个人陪你不就好了。”

八材不知她想到了谁,忽然放下了碗筷,

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只听得她说,“把那个垂死病中的人拉出去转转,他总躺着也不好。”

八材一阵恶寒涌上,“都要病死了,还要带出去,这也太残忍了吧。”

中秋佳节,旬安街上很是热闹。

萧青走在街头,就总听着百姓在说他。

“大将军此战英勇无畏,真乃天降神将。”

“直入蛟城,百年难见。”

那些夸耀声街头巷尾都是。

虽百姓认不出他,但萧青听着还有点别扭。他以前的风评可不是这样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算是知道什么意思了。”萧青自侃道。

“我看你没怕啊。”苍婧胳膊肘一撞他,她还挽着萧青的胳膊,一路都没松开。

萧青走在她身边,得意洋洋,“那是因为我有恃无恐。”

“你恃什么?大将军的威风?”

他靠近了些,理直气壮,“恃长公主在侧。”

“那还真是有恃无恐,”苍婧只能顺着他了,“本宫不得不罩着你了。”

“那可得多担待些,我一生都得靠你罩着。”萧青撑着伞,带她慢慢走着。

街上就有那么一对璧人穿过人群。那男子着了深蓝色的衣裳,撑着一把伞,女子一身黛青。两人并行,周围的目光总会落下。

苍婧随着萧青怡然自得,他们之间已无需顾及旁人如何看待。一路有说有笑,一双衣,行过高桥,入经街巷。

行了几里,二人走着都出了汗。

萧青怕苍婧太累,就带她去酒楼歇个脚。

酒楼之中人人都点上了消暑的茶饮,最是那些冰在泉水里的瓜果,苍婧一眼就看到就颇为神往。

萧青不敢让她再胡吃。点了一杯温茶,加了一盘赤豆糕,一盘陈皮甜杏,一盘葡萄。

等温茶来了,他倒了两盏,“来盏温茶,我陪你喝。”

苍婧稍饮一口,“你不用陪我的。你都走的一头汗,若想吃凉的便吃吧。”

萧青未点凉的,掰了小半块赤豆糕,“你知道卸甲风吗?我保着身子多活几年,不干这种事。”

“你还挺惜命。”

“我的命都是留给你的。”萧青对她眨了眨眼。

她随即踢了他一脚,“嘴贫。”

他笑着把赤豆糕递到她嘴旁,“尝尝。”

苍婧顺势张开了嘴浅尝一下。她还不太饿,不过赤豆糕倒是很甜,“等会儿吃不完,包起来。喝完药我再吃,这样药就不苦了。”

萧青吃了剩下一半赤豆糕,“那黄侍医的药到底开了多少,怎么要喝那么久?”

“有这么多,”苍婧两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就是她一个怀抱,堆到她下巴那里的药量,“我光喝药就饱了。喝药比吃饭还多。”

萧青听了很是难受,“哪有人喝药比吃饭还多,你喝了多久?”

“都快要半个月了。”苍婧不住诉苦。

“吃半月的补药,药多饭少,越补越瘦,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苍婧脸色顿变,一股子阴狠爬了上来,“你是说他下毒?”

“那也不至于,也许他药不对症呢,”萧青低头挑了个葡萄,苍婧素来爱吃些酸口的,他挑了个青紫的剥好喂给她,“不如这样,我把军营里的老军医请来,给你诊诊脉,兴许不用吃那么多药。”

苍婧随着吃了口葡萄,“军营的老军医不是专治跌倒损伤的吗?你莫不是病急乱投医,万一人家治不了,你告诉人家我的病,不是让人家难受吗?”

“陆平安找来的,说他深藏不露。以前在自己的山村里,给全村看病,什么病都看过。”

苍婧如此一听,看到了那么点希望,“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他来吧,兴许我真的不用吃那么多药。”

一想到不吃药,苍婧就又开心了。

萧青又是心疼,又拿她没办法,“他若也开了一堆药,我看你是逃不过了。”

“别这样嘛,也许呢,万一呢。”苍婧撒了撒娇,萧青忍不住一拉她的手。

然手刚碰到,有一秀雅女子而至,走到苍婧眼前一行礼,“长公主。”

苍婧娇笑来不及收起,便抬头一望。

萧青不知那女子是谁,只觉坏了好风景,低下了头沉闷有余。

那女子着了浅红的衣裳,衬得她面若桃花。她半绾着发,青丝垂在半侧至腰,面貌清丽,仪态静雅。

苍婧惊问,“可是孟伶小姐?”

孟伶?萧青这才记起,这是他见过一面的孟家千金。

萧青对她是何长相,已无什么印象。不知苍婧竟然认识孟伶。

苍婧见到孟伶便是一喜,“你回来了。”

“是啊,离开不久就回来了。”孟伶望了眼萧青,笑中带着伤情。

萧青不知孟伶为何伤情,他只听萧如丝说,他们一家离开旬安了。孟伶随了自己的愿,和她心爱的玉郎一起走了。

“孟姑娘不是要去过自在日子吗?”苍婧问。

“现在就剩我一人了,玉郎不要我了。那日他看了公主一眼,就开始嫌我,转头跑回了旬安。”柔弱的女子哀情颇重。

看起来柔善的长公主,一下穿透出冷意,如一朵娇花瞬间长出了刺,“那你见我嘘寒问暖,是为了那个玉郎吗?”

那个玉郎是何模样,苍婧已忘了。但他给了她不好的印象,便是他那一眼看得她甚烦。

孟伶提起这段事,苍婧再什么喜悦之情。

“我……”孟伶道不出缘由,温婉之容失色,压着那份惊慌。

“看了一眼,那又如何?”萧青颇为在意苍婧刚才一瞬的转变。那个玉郎定然是叫她生厌,她才如此。

“我想他回来,定会寻长公主。”孟伶道。

“他有这本事,我也没这口味。”苍婧扬眉一望萧青。

孟伶语塞。

萧青一抿嘴,藏笑片刻,对孟伶好生言道,“那本就是他不忠,孟姑娘被他骗了。”

苍婧未再多言。拿起一颗葡萄,随手剥着,没什么胃口的她,只能剥葡萄以缓尴尬,“以后有什么打算?”苍婧问着,关切少了,多了打探之意。

“先安定下来,日后再说吧。”孟伶垂落眼眉,未再言明。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苍婧道。

葡萄被剥了皮,果肉水润。萧青见她不吃,就一挑眉,拉过苍婧的手,把她手中的葡萄吃了去。

如此,又何须再多旁人。

孟伶微微屈膝行礼,“偶见故人,故来一叙,不打扰了。”言罢,便作告辞。

“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了,”苍婧立刻对萧青道,“我们包好这些就走吧。”

萧青包了三个小包裹,留下了一铸铜钱, “走,我们回家。”

回家,这两字格外清晰。孟伶一听,就回头看着他们。

苍婧挽着萧青,走时她崴了一下,萧青就扶着她的腰,一路离去。他们亲密无间,眼中唯有彼此。

一把伞撑起,挡住烈阳,身后那人就窥着一双背影渐行渐远。

行出一座桥,苍婧才问,“你绊我作甚?”

萧青嘴角一扬,“这不是心照不宣吗?”

“你也在想她为什么要说玉郎?”

萧青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他还以为她在吃醋。

他挠了挠鼻梁,“你怎么就见了那个什么玉郎?”

“那是你第一次出征,我在酒楼看着你出城,然后就遇到他们了。”

“你那个时候不是说不送吗?”

苍婧明眸一顾,一下就戳穿了他,“你那时明明就看到我了,还套我的话。”

那时萧青骑马在十里长街,一抬头就看穿了她。

他憋着笑,“我喜欢听你亲口说。”

“对,我是去送你了,我又如何不会送我心爱的人出征呢。”苍婧一撞他的肩,他顺势搂着她。

“那个玉郎长什么样?”萧青似若无意地问,心里可是在意。

苍婧回忆起来,还有点难,她想了许久,才有那么个印象,“一个白面书生。”

萧青立马警惕起来,“就是你之前喜欢的那种白面书生?”

苍婧的唇抵上他耳边,“你生气了?”

气息暖在耳,他心微热,还是保持着克制,“那不叫生气。”

“那叫什么?一提白面书生,你就不那么开心,当然是生气了。”

萧青又不能说他是吃醋了,他瞥了瞥别处掩盖他的醋意,“孟伶特意说到他。可她也不像来找你要人的。”

“那玉郎现在指不定是当人当花,她还要什么人,”苍婧只是想不通孟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算了。人的心思太复杂了。我本就不讨人喜欢,若孟伶因玉郎对我心怀有怨,我懒得去招惹她。”

萧青气急地一搂她,“你讨我喜欢啊,别人的心思管他呢。”

“就你喜欢说这种话。”

“那是因为我一直喜欢你这样的,谁知道你以前喜欢那些书生。”萧青说着免不了酸溜溜的。

苍婧嗅不到那酸味,就觉得他半气半闷的表情有意思,更想逗他一逗了,“我以前喜欢什么样的,我指给你看看。”

苍婧就随意看了一圈周围,还真有几个白面书生。

萧青就立刻急道,“你还真指起来了。”

须臾,苍婧就把指尖定在了萧青的脑门前,萧青才没话说了。

“其实以前我哪知道喜欢什么样的,”苍婧一点他的额,“白面书生是我骗他们的,因为父皇做了个梦,说我所嫁之人与良将相关。我那时想着,哪怕嫁个白面书生偷偷跑了,也好过嫁个跑不掉的。现在看看,你说父皇这梦做得是不是太早,他梦到的可是你呢?”

萧青眼中浮着流波暗涛,嘴角又扬着笑,“回家,我们先不喝药,我找老军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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