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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深宫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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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空空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头脑快速运转着,试图思考出一个万全之策。

谢之珩下起手来,还真是毫不留情。

淑贵妃的脉搏不浮不沉,均匀有力,毫无惊症的迹象。

她往地上一跪,镇定自若道:“回娘娘,确是得了惊症。”

“哦?那该如何医治?”淑贵妃嘴角含笑,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所谓惊症,不过是一面之词,贵妃说有,皇帝就会坚信不疑。

此刻,任何一位大夫袒露实情,便是人头落地。

“先前太医的药方对娘娘无用,是因其中缺了一味关键药材。这味药材并不罕见,只需采些娘娘殿外栽的梨花,取其花蕊晒干研磨入药即可。”秦空空不慌不忙道。

“那你说,本宫这病......”淑贵妃接过宫女递上的热茶,轻抿几口,抬眸望她,“何时方可痊愈?”

秦空空的目光越过屏风旁的窗棂,投向那棵古梨树,“梨花落尽之时。”

梨花随风飘落,或是急急坠落,全凭人意。这场戏何时落幕,取决于淑贵妃。

闻此言,淑贵妃朱唇轻启,“你倒是聪明。”扬了扬手,望向屏风的方向,“都听见了,进来吧。”

璟王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孩儿见过母妃。”随后转向秦空空,佯装惊讶道:“神医竟能将母妃顽疾治愈,外界的传闻果然属实。”

敢情这是光明正大的偷听啊。

秦空空嘴角抽了抽,璟王身边的人果真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明面上是召她入宫诊病,实则是让她坐实贵妃这惊症,从而达到其他目的。

如此煞费心机,不知又是演给谁看,皇帝还是太子,亦或是......

“不敢当,能够为娘娘与殿下效劳,是民女的福分。”

璟王与淑贵妃迅速地交换了眼神,当下明白对方意图,“既已开了方子,孩儿便先送神医出宫,明日再来探望母妃,母妃好生歇息。”贵妃颔首。

门口的脚步声惊动了墙头的孔雀,它扑棱着羽翼,急急滑落至二人跟前,又信步走开。

“母妃宫里的孔雀甚是活泼。”璟王似已习惯了这一举动。

“许是想逃离这高得骇人的宫墙。”秦空空语气淡淡的,顺手提起脚边的药箱。

“神医初次进宫,礼数却如此周全,毫无怯意,实是令本王倾佩。”璟王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思考着什么,身后的秦空空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

“从前四处游历时,也曾接诊过一些权贵人家,顺带学了些规矩,让殿下见笑了。”

“原是如此。”他爽朗一笑,“你这个性子,倒是和晏回的十分相似,他前些年征战之余,也总往各地跑,说是要寻什么人。”

见秦空空满脸疑惑,他解释道:“荣安侯谢之珩,字晏回。”

她了然地笑了,点了点头,“侯爷征战四方,战功显赫,民女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有荣安侯开疆拓土,西夏子民方得安居乐业。其实众人不知,晏回幼时孤苦,他的生母只是谢府的婢女,与侍卫私通后偷偷产子,怕被人发现便弃婴于马棚。”

“国公爷心生不忍,便将他抱回来抚养成人。晏回为报答养育之恩,自请领兵上战场。”璟王娓娓道来,眼神里带了几分赞叹。

秦空空仔细听着,轻轻叹息,“想不到威风凛凛的荣安侯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她与谢之珩在沙场交战,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时,那双猩红狂热的眼眸,像极了一头嗜血的野兽。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红墙高院之中豢养野狼?

不知不觉间已至宫门前,秦空空婉言拒绝了璟王的轿子,闲逛至一处坊巷里。

夜幕时分,闹市的叫卖声渐起,即使是寒冬腊月,风雪天气,夜市依旧风雨无阻。

秦空空穿梭于闹市之中,突然瞧见街口食摊上摆了几道抱芋羹,她快步走上前,满脸诧异,“京城竟也食虾蟆?”

店家大笑,“姑娘,京城什么好吃的没有哩!”随后舀起一羹递到她面前,“瞅瞅,这虾蟆一入沸汤,便会抱紧釜中的芋儿,逗趣得紧嘞。”

秦空空双眼发亮,有些好奇地凑近瞧,“嗯......”浓郁的香气扑进鼻子里,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来一碗!”

“得嘞!”

热腾腾的羹汤下肚,她一下子兴奋起来,流连于各个食摊,但凡新鲜有趣的,都被她尝了个遍,顺带用油纸打包了一些,想着带回去给阿蛮作夜宵。

夜市中人潮涌动,秦空空被挤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巷子那头通往一处寂静的院落。她略一思索,朝巷尾走去,避开了拥挤的人群。

弯月高悬,严冬的肃杀蹿进脖子里,秦空空拢了拢薄绒氅,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

刺耳风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秦空空敏锐地抬眼,一个黑影飞快地翻进院子内,夜市喧嚣,没有一人察觉到异样。

黑影消失的地方飘出一丝血腥味,她眉头紧锁,犹豫片刻后也随之翻墙而入。

庭院中老树枯死,黄叶落了一地,房屋破败窗棂半朽,显然是座久无人居的空宅。

她顺着血腥味寻去,越往里走,血腥气越浓,她深吸一口,脸色更加凝重。

破屋的木门上,印着一串血手印,北风无情肆虐而过,木门大开,破洞的穹顶扫下几片枯叶来。

她顿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凭她如今这三脚猫功夫,怕是打不过屋内的人。

寒风里夹杂着凌厉的破风声,秦空空连忙弯下腰,利剑挑落她的木钗,满头青丝滑落。

她错愕地回头,撞见一双幽冷阴鸷的眸,剑锋离她的脖颈只剩咫尺。

看清楚来人后,声音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谢......荣安侯。”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眸中凝起了冷冽的杀意。

“我找不到回王府的路。”

他微微眯眼,寒声道:“你睁眼看看,这荒废空宅有哪处像王府?”嘴上虽是咄咄逼人,手中的剑却慢慢放下。

她举了举手中的油纸包,神情无辜,“风太大了,想进来避避。”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从高处稳稳落在谢之珩身后,“禀侯爷,都搜过了,不见那人踪迹,只剩此处。”

他盯着秦空空,神色阴翳,“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她犹豫了一瞬,“不曾见过......”

侍卫闯入屋内仔细搜寻,片刻后,朝谢之珩摇头。他的目光聚在木门的血印上,狭长的眼眸中淬着冰。

他心中莫名有些烦躁,许是因为没有追到那刺客,无法交差。

若不是秦空空横插进来,给了刺客逃脱的时间,他必定能抓到那人,带回去细细审问,给璟王一个交代。

但是,他刚刚于黑暗中模糊捕捉到秦空空的身影,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不自觉地朝她挥剑试探。

她和那个人,总有相似之处。

只是那人的武功高强,不可能是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撤。”他收起剑,沉声下令。

“慢着。”

他扫了一眼秦空空披落的青丝,“将她送回王府。”

侍卫应声领命,谢之珩头也不回地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

“阿姊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阿蛮兴冲冲地掀开油纸,屋内瞬间充斥着夜市的气味,随即大快朵颐起来。

屋内炭盆燃烧着,秦空空盘足迭坐在榻上,手里还端了个精巧的手炉,“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阿蛮嘴上吃着,油腻的小手指向几案上的信封,“今日云哥哥遣人送信来了。”

“说什么了?”

“他说,璟王府锦衣玉食应有尽有,让你莫要向他伸手要银两。”阿蛮刚吞下一块羊肉,含糊不清道。

秦空空有些失语,炭盆里火星子噼里啪啦往外蹦,“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厮还说什么了?”

阿蛮一拍脑门,猛地想起来,“哦,还有一个锦囊随信一起送来,压在下面了。”

她起身抽出锦囊,其上绣着褐地花卉纹,像是男子随身带着的。

囊中惟有一卷纸条,秦空空展开一阅,神情疑惑。

纸上写着:天元七年秋,徐才人病逝。

西夏皇帝正值壮年,后宫嫔妃并不算多,淑贵妃盛宠多年,其余妃嫔也只得寥寥度日。一个小小才人病逝,着实掀不起什么波澜。

秦空空不知搴云送这锦囊是何意,更不知他从何处得来。

只不过,这上面绣的花卉纹,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眼熟。

阿蛮吃饱了凑过来瞧,“这是胡迦的东西吧。”

她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也见过和这个样式相似的香囊,许是哪家姑娘送的吧。”阿蛮随口说道。

怪不得如此眼熟!

谢之珩一直在追查胡迦的事情,这个锦囊估计是从胡迦身上掉落的,谢之珩找的难道是这张纸条?

她隐隐觉得西夏皇宫内,也藏着不少的秘密。

也许是翻天覆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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