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孤爪研磨
在某个平行世界里,我问他。
“所以我们这是……结婚了?”
以我对他微表情的了解,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不愿提的伤心事。他咂了下嘴,目光移开。
“……还没有。”
“还”这个字眼用得极其微妙,于是我又问:“那我们是男女朋友吗?”
他东看看,西看看,唯独不肯正眼看我。最后可能是良心使然,勉强从抿着的唇间挤出几个小字。
“……也不算。”
这个回答同样暧昧不明。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啦!奶奶可天天念叨我说一定得多谈几个试试呢。
“炮友啊……”如果是他的话,感觉……也不是不行?
“不是。”他打断我的说辞,浅色的猫瞳异常坚定,“安子,我唯独不想用‘炮友’这个词来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略显强硬的态度让我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随即问道:
“研磨,你现在的职业是?”
“经商……之类的。”
“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做得很出色吧?”
“嗯,可以这么说。”
“啊~那我知道了。”我一手握拳,锤在另一手的掌心,言之凿凿地说,“这是陷害。”
研磨:?
“多么阴险狡诈的商战啊。”我自顾自地解释道,“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先给霸道总裁的酒里下药,再把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送进他的房间,然后一群人带着媒体前去抓奸,从此总裁身败名裂,最后——”
“等等,没有这回事。”他又一次制止我,“我很清醒,你也不是‘不清不白’的女人。”
“哦?难道被下药的人是我?我成总裁了!”我还挺高兴,“对方想一口气害了咱们两个!”
“……哈哈。”无奈到最后,研磨浅浅地笑了,“……不管哪个安子都这么有趣,真好。”
“那不然呢?”我收敛了笑意,叉着腰,瞪着眼地反问他。
“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把‘十年后的我和你一.丝.不.挂地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解释清楚?
“嗯?KODZUKEN先生?”
这下研磨不乐了。
他又一次东看看,西看看。移开了视线。
08.孤爪研磨
大概十来分钟以前。
以我匮乏的知识和贫瘠的大脑,实在无法解释“穿越到未来”这种荒诞不经的事,就当是护佑着奶奶的神明显灵,同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所以才会将十七岁的普通女高带到赤身裸体的二十六岁成熟男人的床上。
是的,孤爪研磨,在我睁眼望向他的那一刻,没穿衣服。
但我发誓我什么重点都没看到,因为音驹的大脑显然比我要机敏许多,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手扯过被子将我盖住,接着就是悉悉索索地穿衣服的声音——等他将吓得六神无主的我从羽绒被里解放出来,已经严严实实地穿好了帽衫和长裤。
他淡定地问:“你是20XX年的安子,对吧?”
我惊魂未定地答:“……是。”
他看着我,随后想到他这条时间线上的“我”,苦恼地皱了下眉,喃喃道:“……可别穿越到20XX年的我那儿去啊,安子。”
“呃、会很不妙吗?”
他没有回答。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地上散落的女士衣物,从门口一直掉到床边。虽然好像十年后的自己减肥成功变成了S码,稍微有点开心,但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两眼一黑的绝望。
十年后的研磨试图安慰我,“你不用太担心,20XX年的我应该一个人在家打游戏呢,不会有外人看到的。”
“你误会了,我没有在担心‘我’。”这么说着,我深吸了一口气。
“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不出意外的话,真正该担心的人应该是十年前的你才对。”
研磨沉默了。
他那一瞬间的表情,一定是在说我言之有理。
09.孤爪研磨
十年后的孤爪总裁看上去不太高兴。
究其原因,他跟我说:“因为十年前的安子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
“这栋房子虽然是我租的,但它起码很大吧?这里挂着的是原主人的家纹,少说也得有三四百年的历史,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
“你现在坐的这个沙发是拍卖场上竞价得得,它旁边的台灯是Tiffany绝版的木兰花系列,还有这个、这个——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那个安子明明表现得很欣喜来着……
“啊啊,现在看来果然是在哄我呢吧,不愧是影星,演技真好。该不会连那种事也是演的?……啧。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
“十年后的我和你,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却在干着这种勾当,你一点都不惊讶的吗?”
没有一丝犹豫,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因为对象是研磨嘛。”
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诧异。
“……这样就够了?只要是我就可以?”
“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种一抱怨起来就碎碎念个不停的别扭性格——摆出这个表情只会让我觉得更一致哦。”眼前的霸总逐渐和记忆中的猫猫重叠,我笑道,“所以啊,如果仅让17岁的我发表意见的话——没错,不管是什么关系,对方是你就行。”
可是我话音刚落,手臂忽得亮起一阵白光,意识到这是双方即将互换回正确时间线的预兆,我来不及煽情,赶忙问出我最最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其他的先抛开不谈!我十年后有没有腰缠万贯,登上福布斯排行榜啊!?”
“……未来的事不告诉你比较好吧?”
“好过分!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小猫咪!”
在被白光彻底包围前,我看到研磨笑了。他轻声说:
“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相信我吧。
“绝对会保护你的。
“呐,AnZ?”
我恍了下神。
哎?为什么是用这个名字?
10.孤爪研磨
“欢迎回来,十年后的……我的安子。”
白光消散之后,研磨体贴地为女明星披上一条毯子,防止她着凉。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唇瓣,先前为她描上的口红果然淡了许多,肯定全部印在了十年前的他的脸上。
一个合格的霸道总裁自然不会和“被害人”计较,他谴责起“凶手”的“惨无人道”。
“你还是下手了啊。”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毫不掩饰地回应:“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小研磨太可爱了。”
“希望十年前的我不会就此留下心理阴影。”
“少来,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嘛,不过比起这个,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你确认一下。”
“怎么啦?”她将所剩无几的口红印在他的唇角,算作是小小的补偿。
可研磨不为所动,握住她胡作非为的手,言语中隐约透着三分怒气和七分埋怨。
“关于你在床上‘演’我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什么、不对,我哪儿有——哈?”
11. 牛岛若利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牛岛若利并没有发现自己穿越了。
十年前的他在浴室洗澡,十年后的他也在浴室洗澡。两者交换,几乎毫无区别,且双方都一如既往地认真完成了洗浴的全过程。
所以,全剧终。
12. 牛岛若利
……
当然了,这不可能是番外的结局。
连显灵的神明都看不下去,牛岛在平行世界停留的时间比别人要长许多。
当他走出浴室,搭在栏杆上的睡衣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白鸟泽的西装校服。他感到疑惑,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眼下他也不能赤身裸体地穿过廊道,走回卧室,所以只能暂且穿上校服——合身极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想:今天是七夕,或许应该给博林发个消息送句祝福——不、还是打电话吧,虽然只是一天不见,但他现在就想听到她的声音。
牛岛少爷的卧室还是古朴的拉门式,他刚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他凝视过千百遍的熟悉的背影。而偏偏他又觉得:这一定是他想博林家的女儿,想出了幻觉。
博林家的女儿,他喜欢这么叫她。
因为有朝一日,后面还可以接:牛岛家的夫人。
夫人啊。牛岛轻轻地笑了。
结果“幻觉”先说话了。
“哎?你这么快就洗完了吗?我还没有准备好——该死,这扣子怎么系不上啊!”
牛岛:……?
“……博林?”
背对他的“少女”还是没有转身,反而有些扭捏地说:“你今天入戏好快啊……‘博林’什么的,真是好怀念的叫法。”
纵然钢筋直男如他牛岛若利,也对眼下的情况感觉到了几分不对。这时,“少女”又说:
“话、话说在前啊,人一旦上了年纪发胖是必然的。我已经不年轻了,又不像你似的天天打排球做运动。高中的衣服穿不下了,那是很正常的事——不不不不行,我不想承认!
“这些年我身材保持得应该还行啊?怎么会这样!丝袜还能勉强塞进去,可胸前的扣子就是……难道是我涨了一个半罩杯的缘故吗?
“但是但是!若利你不也一样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肌肉肯定比高中时要厚很多,这身制服——”
“少女”边说边转身,随着她的动作,胸前勉强搭在一起的扣子“啪嗒”一声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它清脆地弹了出去,咕噜咕噜地滚到牛岛脚边,转了几圈,停下。
“——竟然还能穿!?”
“少女”因吃惊而瞪大了双眼,当她的视线从牛岛胸前移动到他脸上,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是我老公!?”
牛岛:?
“是的。”
他确实不是她老公,他们还没结婚呢。
“少女”,亦是冠了牛岛之姓九年的安,刚要发作,却盯着十年前牛岛的脸仔细看了看,那声尖叫在喉咙里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变成一句:
“但你……也可以是我老公?”
牛岛:??
“是的。”
他也确实可以是她老公,他们毕业之后就会结婚。
……
没毛病啊?
13.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他穿越到了十年后。
本是准备给这浪漫情人夜增添些暧昧氛围的上好红酒,被安一个人咕咚咕咚地喝掉了半瓶,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过瘾,从摆在梳妆台上的迷你冰箱里又拿出了一听啤的。
“你还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啊,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舍弃掉紧身的校服,她换了一套宽松的丝绸睡袍。靠着桌子,单手打开易拉罐。
牛岛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客套得仿佛这个家不姓牛岛。他没有任何要制止的意思——只要她不犯法,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你喜欢的话。”
安笑了笑,仰头灌了一口冰啤酒。
“这个冰箱呢,主要是我放护肤品用的。”她拍了拍粉色的外壳,“我可不是酒鬼哦,只是嫁给你之后,应酬的事变多了,所以才开始慢慢练起来的。毕竟你十年之后还是一线运动员,喝不了太——不,若利,听我一句劝,除了我给的酒以外,别人给的千万不要喝。”
不然遭殃的会是我毫无防备的腰。她将后半句顺着啤酒一起咽下。
牛岛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
安继续喝着酒,牛岛也继续沉默着,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憋不出了,原来自己这十年对牛岛的调教是非常成功的,起码两人独处的时候,十年后的牛岛会主动找点话题。
“若利,你真的真的没有什么要问,要说的吗?”
十年前的牛岛低下头,似乎在斟酌什么,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温柔,又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怅然。
即便是年轻的他,目光也依旧深邃而专注,那视线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流逝,最后定格在她27岁的脸庞上。
他说:“你还是那么漂亮。”
“……”
安微微怔住。
“……谢谢,但是被高中生夸奖,我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放下酒罐,走到牛岛身前,一根手指点着他的左胸,“这话要对十年前的我说,听见没?”
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牛岛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知道了。”
“别不拿我的话当话,觉得我姓了牛岛就万事大吉。按照平行空间的理论来说,你回去之后走错一步,那个我都不会嫁给你。”安笑道,“要把你的这个东西,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你的‘安’哦?”
“……我的胸?”
“……”
“……?”
“是你的心啦!心!”
14.牛岛若利
红酒与啤酒的混合后劲儿逐渐上头,她晕晕乎乎地,索性软在牛岛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膝盖交叠,贴着他轻声说:
“嫁给若利的这些年,我好像被宠坏了……”
那声音柔和而温暖,像羽毛挠过心尖,勾得人一颤。
“呐啊、若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支持我哦?
“要每天都说爱我,一有机会就吻我。不要离开我太久,哪怕去打比赛也要随时保持联系。
“我啊,其实是个很寂寞的人呢。”
“……嗯,我知道。”
温度和触感都变了,是十年后的牛岛若利。她甜甜地笑了起来,睁开的醉酒的眼睛带着朦胧和欲望,与她长而翘的睫毛一起,闪着诱人的光。
“哎呀,我的预备老公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真老公了啊?”
于他而言,她的一颦一笑是致命的,比世界上任何一位主攻手的扣球都要迅猛,从初中起就经常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偏偏这个人还非常喜欢乘胜追击。
她软糯地说:“生日快乐,亲爱的。”
回应她的是一个绵长的吻。
“让你久等了。”
15.
“你不会以为你今晚能就这样睡了吧?”
“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我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加班吧。”
“我都当富太太了怎么还要加班啊——别拽我的腿!喂!”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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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七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