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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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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公子之前不是担心他进京畿司是另有所图,所以一直刻意防范着吗?为何现在又主动让他可以出入卷案阁?阁中安放了不少机密卷宗,要是此人当真心有异动,背地里查了不该查的,公子岂不惹祸上身?”

凌风澈慢悠悠喝着已经有些凉了的清粥,脸上是一惯的面无表情,与方才大笑大哭的样子判若两人。

喝了没两口,似乎是没了胃口,他将汤匙丢进碗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玉井从侧面递上手巾,凌风澈接过,一面擦手,一面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耳罩子愣神。

“要想鱼儿上钩,就得先放饵,先前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一直让你们防范着,不让他接近京畿司一切机密点,如今这段时间下来,我似乎发现他要查的事跟我们要查的,是一个方向的。”

他将手巾交还给玉井,见她一脸疑惑,又道:“先前不让,一是想要探探他的虚实,二则是不想太早交出这个诱饵给他,免得他怀疑反而不上钩。方才的试探,你也看见了,尽管我已经表现得如此诚意自然,他却仍有迟疑,可见他这个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相信旁人,所以我才在一开始先表现得防备,再一点一点放松,让他以为我已经放下戒备,如此才会放下心房,走入陷阱。”

玉井恍然大悟,于是追问:“那接下来,属下等又该如何行事?”

凌风澈看了一眼窗外,大雨洗刷后的朝阳格外清爽舒适,连带着心情也舒服了许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悠然道:“就在暗处盯着,不要去阻止,也不要去提醒,只看他到底每日都查了些什么,将所有消息汇总,静待时机便可。”

玉井领命而去,凌风澈一人独坐厅堂,若是此时有人经过,只怕也会觉得那身影孤寂如冰,不堪靠近。

云未行虽然借口出来了,但实则心里也直打鼓,他有些摸不清凌风澈到底是几个意思,便一路想一路闷头去了悬梁会,到了那儿逛了一圈,没见到金一两,四下打听了一圈也都说没瞧见。

于是又兜兜转转走去了京畿司,心里有事便分了神,在路上还不小心撞了一个人,那人骂骂咧咧了几句,他也是心不在焉地给人道歉赔不是。

转头瞧见了京畿司那明晃晃的牌匾挂在那儿,他站定了,叉着腰想了许久,体突然间想明白了!

管他几个意思!大好机会能进入到卷宗阁里调查,何苦白白浪费了!真要是出事,大不了一走了之,只要能查到他想要的东西,什么京畿司,什么天下第一捕头,那都不是事儿!

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定定心,努力压制住心里那点古怪的不适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京畿司衙门。

熟练地转过穿花回廊,云未行站在卷宗阁前面竟有些心虚。

将凌风澈给他的腰牌递给值守的两个捕快看,那两人相识一眼,其中一人便笑着问道:“云哥,怎么突然统领就让您来卷宗阁查案子了?查的是什么案子呀?”

云未行心里清楚他们是在拐着弯试探他,他也不想藏着掖着,但是凌风澈有言在先,不能把按照随便说给旁人知道,看了那好奇的两个人一眼,直接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事关机密,不能说。二位兄弟要是不信,大可拿着这腰牌去找凌捕头问问,是不是他的意思?”

那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便拿着腰牌去前面衙门找凌风澈核对去了。

另一个怕云未行心有不快,连忙请他一旁先坐,抱歉道:“云哥勿怪,卷宗阁涉及不少机密要案,我们这么做也是稳妥起见。您可别跟我们一般计较,喝茶喝茶。”

那人招呼着给他倒了杯茶,这些日子云未行上上下下的人际都处得相当不错,除了凌风澈手下那几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其他人基本上对他还算是客气的。

比别人对自己客气,他自然也不会跟他们斤斤计较,于是接过茶,好声好气道:“无妨无妨,你们也是为了衙门的安全,理解理解,左右我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云未行如此说,那人心里石头便悬而落地,哈腰笑道:“是是是,多谢云哥体谅,多谢!”

正说着,方才去核对那人就回来了,一见到同伴便点头示意确实没错,二人这便毕恭毕敬地带着云未行进去了。

这京畿司的衙门占地不小,前后四五进的大院儿,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卷宗阁的范围,足可见里面所藏的案卷有多少。

云未行一走进去,便只见偌大的房间里放置了如同密林一般的许多书架,叠满了各个箱子,上面都清楚标记了案子发生的时间与结案的年份,并且都是按时间排序的,倒是为他查找起来省了不少事儿了。

屋内所有的陈设用的都是不易腐朽蛀虫的上等木料,另外还熏着驱虫除霉的香料,淡淡地萦绕在整间屋子里。

卷宗阁里面另有书记一人,看上去是个年纪很大的小老头子,酒糟鼻,蒜瓣眼儿,胡子拉碴,发丝凌乱,坐在门后的牙房里正瞌睡着,听见有人进来,懒散地抬了一下眼皮,也不动身子,只招招手示意云未行过去。

门口那两个捕快告诉过他,进去之后要先交名牌登记,于是他便笑着走了过去,边递牌子便笑道:“惊扰您休息了,实是案子紧急,不得不赶紧过来调查,还请前辈包涵。”

那人对云未行的寒暄并不怎么在意,耷拉着眼皮随意瞅了一眼云未行的身份牌,见上面写的是特捕的名头,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云未行被他看得有些奇怪,便问:“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那人却不说话,只默默低头抄录了进出记录,连同是何人指派一并记档,随即便将腰牌有丢还给了云未行。

云未行心里对这人这般莫名其妙的态度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是办事要紧便也不想过多纠结。

结果转身之时就听那人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语道:“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难不成这京畿司衙门是没人了不成,竟然还让个来路不明的人来查案,还是个特捕……”

云未行心里暗道:这人真是奇怪的很,看他年纪比斤叔还大,指不定之前也曾跟着凌风澈的父亲做事,这把年纪了还能在卷宗阁里当看守,真不知道是凌风澈顾念旧情给特意安排的,还是此人可能深藏不露?

总之对于这人阴阳怪气的话,云未行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在查阅卷宗的时候多分了一点心神在此人身上,时刻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那人又好似十分懒散的样子,登记完便躺在摇椅上呼呼大睡起来了,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云未行暗笑自己太过小心了,于是专心查起了所有有关慧贵妃出事那年所有的卷宗。

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京畿司的卷宗收藏得有多严谨。那看似一小盒一小盒的箱子里,装的是每一年发生在京都城里的所有大小案件,小到邻里纠纷,大到谋逆叛国,一一详细记录在册。

不过也因为如此,这些案件也多如牛毛,查看起来颇费眼力。

云未行一箱一箱地翻看着记录,直看得眼睛发晕,这才在找到第三箱的时候看见了有关慧贵妃溺亡的具体记录。

发黄泛旧的纸上赫然写着,天启四年,皇慧贵妃夜访御书房,求见圣上未果,言心内郁结,携侍婢,屏退宫人,游戏御花园未归,宫人寻觅未果。次日卯时一刻,其尸及侍婢尸皆浮于御花园荷塘,周围未见争执打斗痕迹,尸检亦未见伤痕等人伤痕迹。后查宫人证词,称皇慧贵妃近日因族兄之事颇为伤神,茶饭不思,夜夜难寐,常有惊惧寻死之念。综上所证,皇慧贵妃系心有不虞,神思不定,失足落水,其侍婢忠心救主,然能力不济,亦溺毙,此至结案。

云未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因为门口还有个不知深浅的老头在监视着,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汹涌情绪,侧身用架子挡住自己的脸,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细细看了一眼案卷落款的地方,只见那里按着内侍司的印子,可见当时就是内侍司经手结案的。

他又翻看了一下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其它卷宗,记录的都是当时那些证人证词,和刚才看的结案书上写的内容差不多,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线索,于是他便想着将这些案卷一同带出去跟凌风澈一道查看商量。

就在他收拾东西时,小心地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躺在摇椅上呼呼大睡的老头,云未行心念微动。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要看的那件案子定然也收录在这里,倒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查看一下当年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或许就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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