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身上的这件喇叭裤被不少人夸显得腿长,苏音音自然不会错过炫耀的机会。
“莫之昂,我的裤子和小白鞋这么搭配起来,好不好看?”
苏音音今天的打扮格外亮眼。
浅蓝色衬衫搭黑色高腰喇叭裤,又美又显气质。
尤其是两条美腿看起来格外修长。
莫之昂眸光微动。
“好看。”
苏音音叉腰换了个姿势。
“除了好看,你就没别的词来夸我?”
莫之昂想了想,试探性的说出赵百亮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两个词。
“面若银盆,珠圆玉润?”
苏音音:“......”
是了,她就不该寄希望于这个直男。
不就是多吃了点,至于这么埋汰她?
先是说她腿短,现在又嫌她胖。
呵,男人。
“再跟你这死直男多问一句算我输!”
苏音音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回了西厢。
咣当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莫之昂:?他又说错话了?
第二天,苏音音依旧没给莫之昂好脸。
就算被他喊住吃饭,她也依旧板着脸。
“吃什么吃,从今往后我减肥!”
居然说她胖,岂有此理!
苏音音越想越生气,一路上不知道踩烂了多少用来铺路的煤渣。
咯吱咯吱。
踩了好半天,才算解气。
她本想着去白奇家蹭饭,可谁知却遇上了欢欢。
小姑娘不知道坐在路口等了多久,上来就塞给她一大把零钱。
“姐姐,妈妈说了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这是五块六毛一,请你收下。”
苏音音把零钱还给她,笑笑。
“姐姐说了,裙子是送你妈妈的,不要钱。”
可小姑娘却死活不依。
无奈之下,苏音音也只好跟她回了大杂院。
和苏家所在的大杂院比起来,这里条件更差。
原本就不大的院子住了足足十几户人家。
院里堆满了个各种杂物,进院门都要侧着身子进。
而江疏桐母女的处境就更糟糕。
母女俩蜗居在墙根下一个用木头板子搭建的窝棚里。
不过六七平米见方,简陋的很。
还没进去,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妈妈!”
欢欢脸色大变,冲了进去。
苏音音也跟着走进。
晦暗的小房间里,被各种物件塞得满满当当,却不显杂乱。
不大的窗口下还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几本泛黄的书。
墙边,一个二十五六岁满脸病容的女人虚弱的靠在单人床上。
许是无力,借着床把手才能堪堪支起身子。
视线所及都是晦暗的。
唯有昨天她送的那条红裙,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成为了这房间里唯一一抹亮色。
见苏音音进门,江疏桐虚弱的笑笑。
“您就是欢欢说的那位苏姐姐吧?”
见她面色苍白,印堂发青,苏音音不免有些担心。
“同志,你脸色很差,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先前欢欢说过,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无人可依。
看江疏桐这模样,应该是已经病了很久。
江疏桐摇摇头。
“不用,老毛病了......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久之后,江疏桐抱歉的笑笑。
“让您见笑了。”
苏音音摇摇头。
江疏桐很聪明,几乎猜出了她的来意。
“先前的事欢欢都已经跟我说了,是这孩子不懂事,白收了您的裙子。我知道几块钱买不了这么好的裙子,但这点钱却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所有,还请您不要拒绝。”
说完,江疏桐又用眼神示意欢欢把钱拿过来。
“您太客气了,既然我已经说了要送给欢欢,怎么能要钱呢?”
苏音音揉揉小姑娘软蓬蓬的发顶。
“都说相逢即是缘,裙子就当是我送欢欢的见面礼。”
不知为何,在见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她就心软了。
“不行,不能这样的。”
江疏桐挣扎着要起身。
不曾想还未下床,就软软的歪到了床上。
“妈妈!”
欢欢惊恐的尖叫着冲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苏音音找人终于将江疏桐推进了抢救室。
医院走廊里,欢欢眼圈红的可怕,金豆子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唯恐小姑娘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苏音音问起了母女的过往。
六年前,江疏桐嫁给了一个叫郑康的男知青,本是琴瑟和鸣的夫妻俩。
可前年郑康突然离开了村子回城,一走了之。
天不遂人愿。
欢欢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母女俩只能相依为命。
江疏桐是江家的养女,二老没了之后,本家的几个堂叔伯觊觎江家家财,多番刁难。
江疏桐在一次争执中受伤,脑海里意外多了关于北宁的一些记忆。
为了活下去,就带着女儿欢欢几番辗转来到了北宁。
可江疏桐的记忆很模糊,除了北宁什么都没想起来。
从江家带来的钱也花光了,江疏桐偶尔打打零工或者捡点废品卖,母女俩这才没被饿死。
小姑娘越说越伤心,眼圈红成了小兔子。
“爸爸走了,外婆死了,现在妈妈也躺在里面,姐姐,妈妈会不会也离开我......”
苏音音心疼的一塌糊涂,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放心吧,你妈妈这么坚强,又这么爱你,一定会为了你坚持下去的。”
莫之昂又一次心事重重的来到了皮革厂。
还未来得及请教赵百亮,就见维修车间一群人正在吵闹。
吵得最凶的正是赵百亮、林长安以及车间主任陈强。
“赵百亮你让开!机械厂和你们皮革厂可是签了合同的,这批机子只能我们来修!”
“我只知道,当初去你们机械厂求人,你们推三阻四,好不容易把你们请过来,可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也没拿出个解决办法,怎么着,现在机器快修完了,来抢功了?”
“放屁!赵百亮我看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跟在老子后头舔着脸偷学了!”
“哼,就你那二把刀我学个鬼啊!”
北城七厂不管是哪家厂子的机器出了问题,都要找机械厂技工来修。
原本这次皮革厂的问题也要林长安带队来解决。
可听说了王陆让外人修好了他没解决的机器,林长安拿不到奖金,十分火大。
所以他故意没有再来皮革厂,准备等皮革厂解决不了之后在拿捏人。
可等他昨天回来才得知,皮革厂的故障机器已经修好了大半数,大惊失色。
因为父亲林光的庇佑,技术不精的林长安在厂里混了个高级技工的职称。
可自从厂子裴长明上任以来,对德不配位的技术人员大清洗。
能力差的自动降级,能力强的主动升级。
林长安惴惴不安了好一阵,才躲过这把火。
上次苏音音事件之后,裴长明对林长安很不满意。
为了保住林长安,林光替他接下了皮革厂的维修订单。
如今不但订单要被别人抢了,奖金也飞了,机械厂那边更不好交代。
林长安一大早就风风火火的赶来救场。
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水平还没办法解决所有机器的问题,这才想着趁车间人不多,偷学一下再趁机把订单抢回来。
不曾想他刚看了两台,就被赵百亮抓了个正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再靠近机器。
眼瞅着人越来越多,林长安心里这个气啊。
“让那个姓莫的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居然敢跟我们机械厂叫板!”
陈强本来就跟林长安是一伙儿的,这会儿见莫之昂走过来,开始搅混水。
“莫之昂,没听见有人找你?连个声音都不敢出,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众人闻声回头。
平日里莫之昂很少出维修车间,所以那些慕名而来的女工们想见他也得费一番功夫。
这会儿见他出现,全都激动的议论了起来。
“二组的烟烟果然说的没错,小莫师傅长得好俊啊!”
“小莫师傅不但人长得俊,维修技术也很强,我们车间的机器也是他给修好的。”
“怪不得你们开工了,原来机器是被他修好了,这么看来,他可比机械厂的那些人强多了。”
当然,现场最激动的不是这些花痴的女工,而是林长安。
他死死瞪着莫之昂。
“怎么会是你!”
莫之昂没有理会他,眸色深沉的看向陈强。
“我是受秦厂长邀请才来车间维修机器,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去找秦厂长。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更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
陈强当然不敢主动去反驳秦虹的意见,气成了河豚。
“你少拿鸡毛当令箭!”
莫之昂视他如无物,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赵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开工了。”
赵百亮朝林长安抬抬下巴。
“没听见我们要开工了?还不赶紧走?”
听着众人私下里说自己技不如人,林长安咬了咬后槽牙,指着两台老旧的切割机下战书。
“莫之昂,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谁能第一时间修好一台机器,就算谁赢!”
莫之昂面上如常。
“我的工作内容是维修机器,从未有跟人比拼这一项。”
林长安冷笑。
“我看你是害怕输给我!”
这几天,莫之昂作为厂区最受欢迎的男人,被不少女工热烈的讨论着。
很多男工都吃醋了,这会儿也跟着起哄。
“就是,敢不敢应战啊?”
“天天顶着一张脸招摇过市,手上有没有真本事谁知道呢?”
女工们最先听不下去了。
“你们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小莫师傅最近修好了多少机器你们看不到?”
“长得丑心还黑,活该你们没人看得上。”
双方吵作一团,就连在隔壁车间忙活的王陆都惊动了。
他黑着脸看向陈强。
“我知道你对我们维修车间有意见,但小昂来厂里是秦厂长点名的。你带人来起哄,什么意思?”
陈强笑笑。
“话可不能乱说,我也是为了厂里着想,人家小林那可是机械厂的高级技工,能放下身段来比一比,说句技术交流都是莫之昂高攀了。”
“你!”
王陆气急。
“陈主任说的也没错啊,同行之间切磋切磋有什么?”
“这话不假,不敢应战就是怂!”
对莫之昂不友好的工人们继续煽风点火。
见莫之昂迟迟没有动作,林长安误以为他害怕了。
“你不敢比也行,那就立刻跪在我面前骂自己一句狗男女,然后亲自去找秦厂长请辞,滚出皮革厂!”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长安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输了也不能这么逼人啊!”
刚好围观的工人有从纺织厂借调过来的,认出了莫之昂。
“我想起来了,那天不就是莫之昂在我们厂门口救下了苏音音?”
苏音音那件事闹得很大,厂区很多人也都听说过。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莫之昂也是当天的主角之一。
自从苏音音从纺织厂辞职之后,林长安为了扭转自己的形象,对外散布了很多谣言。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他的鬼话,以为苏音音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
这会儿自然站在了林长安这边。
“啧啧,原来这小子就是纺织厂那个坏女人的姘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奇怪,长得这么招摇,什么女人勾搭不上?”
有些被谣言误导的女工这会儿也换了口风。
“和那样的坏女人纠缠是我没想到的,亏我还觉得小莫师傅是个好男人。”
“我早就听人说过苏音音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小莫师傅一定是被她骗了!”
谁也没想到刚才全程都话很少的男人这会儿忽然开口。
他冷着眸子盯着骂苏音音最凶的几个女员工。
嗓音冷的像浸上了冰。
“你们不认识她,更不曾了解她。凭什么因为一些不实言论议论她?你们没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苏音音:我家房东要放大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