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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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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弟弟的立柜里取出一套衣裳,摸摸料子,似乎是新做的。

就这么不问自取。半个时辰后,身穿青织金妆化麒麟缎衣的“魏爷”在漱红轩门前下了马,可这回迎接她的,不是脂粉香艳的姑娘们,而是几个高大壮汉,黑着脸,一句话没说便把她架走。

只夏钗在门口看见,吓得用绢子捂住嘴,一忽儿放下来,却是一个得意的笑。

春钿坐在窗边看一本诗集,看得久了,望一眼窗外的清河,发呆。不防夏钗走进来,唬一跳。

“你有事吗?”

夏钗“嘻嘻”笑两声,自己在炕边坐下,用手拈起盘子里的金橘蜜饯,含笑道:“还是只有你这里有这么大,这么甜的蜜饯。”

“你喜欢吃,拿去就是。”春钿懒得和她应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是喜欢吃,不过不想夺人所好。况且这么好的蜜饯,姐姐自己恐怕也吃不了两日了。”

“你什么意思?”

夏钗得意极了,等的就是这句。她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绽出一个笑,道:“姐姐还不知道呢,你的魏爷把周爷得罪了,刚才在咱门口被人绑了,要问罪呢。”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魏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是怎么也惹不起皇亲国戚吧。清河的□□都知道,当今圣上宠爱三皇子,周爷既是三皇子的表亲,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夏钗还说了什么,春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听到魏明莱被人抓走,脑子就开始“嗡嗡”响。

“所以,那个魏爷到底是什么人呀?你要是对他有意,赶紧送个口信,让他家里人破点财,把命捡回来要紧。不过这财可能破得不是一点......”

正说着,夏钗突然被春钿抓住手腕,吓了一跳,见她瞪着眼睛质问自己:“魏爷怎么会在这儿被抓了?”

夏钗心虚。因为告密的人就是她。

可也不能全怪她,周全亮通缉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而姓魏的那双眼睛,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我怎么知道。他自己做了亏心事儿,被人抓住是迟早的。”

春钿放开她,跑到书案前,急急写了几个字,夏钗跟过来要看,被她猛地收起来。

“何必呢?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要这么藏着掖着的。”夏钗酸溜溜道。

“与你无关。最好闭嘴,否则惹祸上身,我可救不了你。”春钿冷着脸说道,随即出去把信交付跑腿儿的。

夏钗悄悄跟着,等跑腿儿的回来要套话,那人却因为收了春钿一支金钗要保密。夏钗恨恨地扯下手里的金臂钏扔给他,他才说信是送到安定侯府的。

“原来是侯府的人。”夏钗喃喃着,心下思索,虽说安定侯爷有爵位,又有军功,可怎么也抵不住皇子吧。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说来也巧,钟宪那时刚回来,他在宁海处讨了一贴治筋骨的膏药,正要派人给魏明莱送去,家门前接到一封信,打开看时,脸色霎时苍白。

“这位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魏明莱被绑住了手脚,挣扎不动,被扔到一匹马上,由刚才那几个壮汉押送,不知要去哪儿。

可这几个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赶路。

此时已是金乌西坠,春日就是这样,日头晒着的时候,热得恍若夏季,而一旦不见阳光,一早一晚便凉起来。行走在郊野小路间,那股凉意悄然爬上背脊,魏明莱打了个喷嚏。

这他娘的到底是哪儿啊?

她又开口了,换个思路:“大哥,我看你身强体壮的,刚才绑我的时候也很有一手,请问你是哪家门下的?不如来我这儿,我给你三倍的钱。”

旁边的人没搭理她,倒是走在她身后的一个男子开了口:“这位公子,我劝你别想这些没用的。放眼京城,谁敢开罪我家主子。你胆子真是肥,得罪了我家主子,等着受死罢!”

“你家主子,尊姓大名?”魏明莱愈发摸不着头脑。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

“我他娘的做什么了!”魏明莱本就不多的耐心此时用得差不多了。

“你敢说那日不是你骑马撞了我们周爷?”旁边男子终于开口,黑黢黢的面庞让人看着就生畏。

原来是!

魏明莱恍然,暂时压住心中的疑惑,转着脑筋和这几人周旋。

她干脆对周全亮破口大骂起来。

“那个脓包,老子早就想弄死他!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四处横行霸道!你们各位英雄好汉,干嘛要为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卖命。”

又骂了些不堪入目的词汇,后边几个人都没吭声,只旁边的喝道:“闭上你的嘴!一会儿有你受的!”

魏明莱心里小小地怂了一下。不过她一向有所耳闻,周全亮在外□□百姓,对府里下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家中的婢女,但凡有点姿色的,都被他□□了遍,甚至连仆从的妻子也不放过。

哪个没长心的会向着他。

魏明莱假意抽泣起来:“可怜我那妹子,刚满十四,不幸被他看上,他就强抢了去!妹子是个贞烈的,宁死不从,最后竟然被他活活抽死!我可怜的妹子啊!”

她说得悲恸,哭得哀哀动人心,偷着眼见旁边的硬汉,脸色也没了刚才那么冷酷。

于是再接再厉:“我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就拼了我这条性命,换他一条命罢了!”

“我说公子,你别哭了,跟个娘们儿似的。”后头的人拍了拍她的肩,魏明莱回头,泪眼婆娑,道:“我知道这次被你们抓了逃不过,如今临了,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

顿了一会儿,旁边的不耐烦问:“想干什么!”

“想吃顿饱饭。您几位看看,都走了半下午了,不渴不饿吗?我这儿还有些银钱,也当是我请你们几位好汉,一会儿动手时给我个痛快。”

魏明莱见边上的人脸色微松,以为能够得逞,谁知他转眼又沉了脸色,怒喝道:“别想耍花样,我们听爷的吩咐办事,你少在我们面前挑唆!”

“我没有。”魏明莱委屈道,“被你英雄捉了,我心服口服,如今真只是想做个饱死鬼罢。到下面见我妹子,也不至太过萎靡。”

“哥,我说,要不我们就吃点东西吧。爷在那边陪着殿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咱们。”后头几个提议道,“前边就有个农庄,我们进去歇个脚再走?”

旁边这位犹豫了一下,魏明莱双手交握,紧张地期待,终于看到他点了点头。

“那就歇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必须离开。”

“是是是。这事儿谁都别说啊,要是敢告状,以后可容不了你!”后面那位叮嘱一句。一行人欢天喜地直奔那户农庄。

农庄是个一进的院子,站在院中一目了然,不怕魏明莱能跑了。旁边的汉子把她从马上拉下来,掏出她袖中的钱袋,掂一掂,黑黢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

屋里几个农妇被驱赶着到厨下造饭,魏明莱则被扔到屋角,由一个年纪小的看守。

众人喝酒时,她看到那小孩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笑道:“小老弟,来。”

“干什么?”小子还很警惕。

“你过来。”魏明莱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可她一笑,就如艳阳一般,让人莫名其妙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愉悦。

小子凑近了一点,听她说道:“看到我腰间的玉坠子没?喜欢就拿去,只求你让我去方便一下。”

那小子眼睛一边放光,一边窥了一眼喝酒的大哥们,快速地扯下她的玉坠子。

“就在这儿方便,我给你松开。”

一双手要往她裤子来,魏明莱急得叫一声:“别别别,不敢劳驾!我大概要拉个肚子,烦请您带我到外边,不瞒您说,我衣服内袋里还有些金子呢。”

魏明莱身上没有金子,倒是在这小子的眼睛里看到蹿出来的金光。

那人终于是把她拎了起来,刚走到门口,被他们的大哥叫住:“干什么去!”

“他要解手。”

这户农家酿的米酒格外香甜,大哥喝得黑脸发红,心里的弦松了点,此时挥挥手叮嘱道:“看紧点!”

那人押着她,走近茅厕时魏明莱转过身道:“老弟,要脱.裤子的,能不能帮我把绳子松松。”

他见她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手无缚鸡之力,况且松了手上的,还有脚上的,心里又急着要她的金子,因此便上手为她解开绳结。

那结堪堪松开,小伙子只见眼皮子下的那双手猛地往他脸上撞,他还来不及躲开,剧痛随之袭来,眼前一阵发黑。

“谢啦老弟。”魏明莱轻轻说道,在他要发声呼救前猛地一劈,人彻底昏了过去。

来不及松口气,她一个闪身躲出院外,蹑手蹑脚地牵了一匹马,爬上马背一路狂奔。

这时才发现星子密而亮,借着这星光,她辩清来时的路,马不停蹄,清寒的夜风潮水一般涌向面颊,魏明莱此时才听见自己的心跳,比草丛里的虫鸣还聒噪。

——

全庄是个占地很广的农庄,因为靠了一座不小的山,山下的旷地用来耕种,山脚处则围起来,用作游猎的场所。

周全亮这个脓包在骑射上自然拿不出手,不过他养了不少狩猎的好手,以便陪他的三皇子表弟游乐。

这日猎了一个下午,赵晟兴致颇好。众人将一只遍体鳞伤的獐子团团围住,赵晟骑着马悠悠而来,举起手中的弓箭,轻而易举地将它射杀下来。

周全亮在后边灰头土脸地追来,一见獐子倒地,肥脸上堆下笑来,开始不住夸口。表兄弟二人其乐融融,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当晚就把獐子烤着吃了。

之前就有人来报,说捉到了画像上的人,周全亮睡梦里边也想把这人生嚼了吃,但碍于要陪皇子表弟,又等不及,便让手下先把人扭送到庄上,等赵晟一走就马上处置!

“虽然母后生辰还有两个月,但你得好好想想,怎么置一份礼,要新奇,要讨母后欢心。”赵晟是表弟,但因为地位,对表兄周全亮从来都是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吩咐。

周全亮早已习惯,抹了抹嘴边的油,点头哈腰,噙着笑:“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年初我就在想这事儿,做梦都在想呢,一定要给皇后姑母一个惊喜。”

“这两年宫里进了不少年轻的嫔妃,惹母后不悦,只是母后不愿提及......”赵晟的眉头渐渐皱起,父皇近年来是越发昏聩,说是要静养,其实就是在南苑鬼混。他老了!早不像当年勤于政事,国事大多由大皇兄在处理。

“就算进去再多貌美的妃子,皇上最宠爱的仍旧是皇后姑母,五位皇子中,殿下也是皇上最心爱的子嗣,这些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周全亮不失时宜地拍着马屁。

赵晟只是不说话,这些他都听腻了。如果真的最疼他,怎么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

想着这些,他胃口欠佳,略吃了几口便要打道回宫。周全亮忙派人护送左右,等赵晟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追讨捉来的人。

魏明莱去了许久未回,喝酒的领头人察觉不对,立刻追了出去。而天色昏黑,逃奔的魏明莱又不熟路径,在荒郊迷了路,渐渐听到马蹄迫近。回头一看,不远处一片火光,是那群人打着火把追了上来。

不妙!

她环视左右,当机立断地跳下马,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拍,马儿嘶鸣一声,朝前边的大路奔去,魏明莱看到火光越来越近,连忙钻进一旁的草丛里,敛气屏声躲起来。直到那伙人从旁边疾驰而过,追出去很远,她才长舒一口气。

人一走,荒僻野外立刻静了下来,只听到林中草虫唧唧的交织声,催得人心慌。这么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搞不好有毒蛇猛兽出没,魏明莱跳出草丛,努力地辨路。

已经一下午加一个晚上未进水米了,魏明莱听到肚里像养了只鸽子,不满意地咕哝着。夜里冷极了,这身衣裳单薄不抵寒,她打了个喷嚏,开始觉得腿有点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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