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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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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宜走过来,拂开他的手,“去你的,咱们侯爷的相貌,身家,本事,哪一样不让女子折服。你不是没看到他前几日回来,楼上窗边那一路的春衫香裙,没把那些小姐弄得神魂颠倒就不错了,谁舍得让他失意。”

钟宣觉得他说得很对,点点头道:“别说我是个男子,若我是个女儿家,恐怕也会对宪弟爱得死去活来。”

钟宪冷冷看他一眼,把杯中残酒一口饮尽。

这时一个小厮跑上来,附耳低声回禀:“侯爷,酒楼后头的马夫说,刚才是有个小公子给了他钱,随便牵走了一匹马。”

钟宪走到窗边,压低声音道:“那个马夫认不认识这个,小公子?”

“认识。他说这小公子常年包下了楼上一间房。不过神神秘秘的,有时日日回来,有时半月才见一次。”

小厮递过去一枚玉佩,“小的在周公子摔倒的地方拾到的。”

钟宪握着玉佩,发现仙鹤的翅膀上隐隐有一丝黑线,是被摔出的裂痕。

“给那马夫一百两银子,让他离开京城,半年不许回来。”他沉着脸吩咐道。

小厮得了话,飞快跑出去,两位堂兄便凑过来,问是不是在查刚才撞了周全亮的人。

钟宪对上两人的眼睛,慢悠悠说道:“无可奉告。”

两人像吞了口冷风进肚,凉飕飕的。不过也不话可说,知道这公侯堂弟打小就是这样,不过真到有求于他的时候,通常还是会帮他们。

“这玉佩?好像是成国公送你的吧,怎么这会儿送过来?”钟宜问道。

“许是刚才在楼下掉了,他们捡回来。”

玉佩躺在钟宪手心里,他的拇指轻柔地来回划过,像在抚摸谁的脸颊。

“宪弟,咱们再喝两杯。”

钟宣还有事儿没说完。他有个寒门的表妹,长得如花似玉,本来想自己娶了,但恰好钟宪又回来,便寻思着送给他。

这年头,亲兄弟都能反目,何况堂兄弟,一旦有什么要求的,还是得有个吹枕头风的好,有时比送金银珠宝来得更快。

没想到钟宪就此告辞,临走还警告了一句,“下次有什么就直说,再让我见到姓周的这种人,你俩也别去跟我母亲请安了。”

钟宜钟宣听了这话,后背一冷,他走后相视一眼,徒劳地耸耸肩。

——

马车先送魏家姐弟,临下车时魏明莱忽然抓住严汝森的衣袖,恳求道:“汝森哥哥,我前几日看了个棋局,怎么也解不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呀?”

很久不见了,她一时半会儿舍不得就这么分别。

严汝森见她央求,想了想,又看魏明芃一眼,点头答应。

魏明莱觉得刚才暗下去的世界又亮了,欢欢喜喜地拉着他到了书房,叫秋叨拿出棋盘棋子,又让秋渠沏茶端茶果,自己撸起一侧袖子,凭着记忆摆出那日和春钿下的残局。

严汝森坐在棋桌另一边,先是看她摆棋,而后忽然注意到,她挽起袖子的那半截手臂,细细的,雪藕一般,指尖点在莹润的玉石棋子上,衬得那圆圆的指甲,像几颗粉嫩的珍珠。

甚美。

他在心里想着,随即发现这棋局在魏明芃从前给他的孤本里看到过。

“你这残局从哪里看来的?”

她当然不能说是从烟花酒楼学来的,支吾道:“就是,明芃的一本棋书上看到的。”

严汝森听这话,也不怀疑,拈起一枚棋子,行云流水的,一忽儿破了那局。

看得魏明莱一愣,而后拍手称好。

“汝森哥哥,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你太厉害了!”

严汝森被她这么猛烈地夸着,竟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

因他父亲的官阶,他也处处被人奉承着,或赞他才思敏捷,不逊乃父,或预言他将金榜题名,位极人臣,要么虚伪,要么真心也带着克制,像魏明莱这样,毫无保留地倾泻出对他的仰慕和爱意,没有第二个人。

“这并不难,妹妹如果再想一想,也许也就想出来了。”

“才不是呢。天底下再找不出比汝森哥哥更聪慧的人了。”魏明莱甜美一笑,不疑有他。

严汝森起身道:“怎会没有,令弟的才智在我百倍之上。明莱妹妹,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魏明莱这才反应过来,棋局破了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样她就找不到留他的借口了。

“嗯,你等等......”

她无措得像只慌张的小兔。

“明莱,我妹妹好像说过几日要在家中举办游园会,我们到时再见吧。”

什么游园会,听都没听说过。可魏明莱竭力装出一副早就受邀的样子,她不想让严汝森觉得她脾气古怪,被那些小姐排斥。

“好,好吧。”没办法,只有道别了。魏明莱一路送出门,看着他上了马车,仍扶在门柱旁,不愿回去。

“小姐,人走远了。”秋叨轻生道。

魏明莱绷着嘴,满心道不明的委屈,心里不痛快,怎么办呢。

有一肚子没说出去的话,憋得慌。

“我出去一趟。”对秋叨留下这么句话,她打马又到凤华楼,匆匆更换行装。

换下男装才转下楼,被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拉到角落,捂住了口鼻。

魏明莱惊慌之余立刻镇定,趁这人不备,脚后跟踩准了他的小脚指头,整个身体的力量压上去,痛得这人当即放开她,这一当口,她一个反手把他的脸死死按在墙上。

“魏大小姐饶命!”居然认出了她,魏明莱狐疑地看着他,不料他下一句提到钟宪。

“侯爷让我提醒您,周全亮迟早会查到,这地方不能再来。”

“他怎么知道?”

“小的,小的不知道侯爷怎么知道,侯爷就是叫小的来告诉您一声。”

一回忆,才想起来中午他似乎也在这儿吃饭。

魏明莱暗自心惊。这事儿也让他查出来了,果然心思深得很。

真讨厌。

不过她也打算换个地儿了,常用一个地方,容易惹人怀疑。

“滚,回去告诉他少管我的事儿!”

半个时辰后,漱红轩的俏娘子们又见到了魂牵梦绕的魏爷。

虽然知道他只喜欢春钿,但总不死心,回回来,回回被拒绝。他轻盈地穿过脂粉堆儿,却是片叶不沾身,她们便只能把恨意转向春钿。

“给我整一碗糖酪......随便酪个什么,不要那酸死人的枇杷就行。”

魏明莱推门,大剌剌坐上炕。

春钿在描时新的花样子,被吓了一跳,见来人是她,转惊为喜,笑盈盈地说道:“魏爷好啊。”

把住她的肩左右转来看看,“回去没被打吧?”

“没有。”魏明莱笑着摇头,一头栽到她怀里,“还是你最关心我了。”

春钿摸摸她的头,像摸小猫儿似的,“谁对我好,我就加倍好回去。”

“怎么办春钿?”她忽然作愁苦状,“真想把你娶回家去。”

“还没喝就醉上了。”

“娶回去了,咱们成日在一处,那个大长公主啊,一定会被我气死。气死了好,我一定给她请道士,做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因为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对我最好的事。”

“说些什么胡话。”春钿轻轻在她脸蛋上打了一下,又探头看看,门关着。

“对了。”魏明莱在她怀里发了一阵人来疯,想起正事,“上次那几个的名字,你写给我。”

春钿愣了愣,马上记起她是在问诋毁成国公的几个姐妹。

“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就是昨晚上清河的鱼给我托梦,说也想听听曲儿,赏只舞,央我送几个去。”

春钿想了想,劝道:“明莱,她们那日言语上对成国公多有冒犯,我替她们道歉。其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是听那些人说,才拿来说说嘴而已,并不是有意的。”

“怎么,你为她们求情?那个夏钗这么挤怼你,你不想把她扔下河喂鱼?”

春钿摇摇头,“既落到这种地步,谁都是身不由己,何苦相互为难。”

魏明莱叹口气,道:“我的好姐姐,谁都似你这么善心呢。”

这时丫鬟端来一碗糖酪蜜橘,魏明莱尝了口,也就不提这事,和春钿说起今日在凤华楼的事。

“那个周全亮,仗着是皇亲,平日里嚣张不说,今天竟然想让我陪笑!我去他姥姥的,没撞死算他走大运。”魏明莱说完,愤愤地往嘴里送了一小匙奶酪。

“你真骑马撞他?”

“唉,其实没撞成,临了我也有点怯,怕闯了祸连累爹,于是勒了勒缰绳,从他身上跨过去。没想到他自己没出息,吓得屁滚尿流,自己摔了一嘴巴子。”

春钿想着那场景,忍不住笑出声。

周全亮是这一带粉楼的常客,但凡好模样的,都被他叫去过,早几年甚至有姐妹横死在床上。

幸而那时她已经遇见明莱,不然,很难想象。

“不会被发现吧?”她担心起来。

魏明莱耸耸肩,咬了一瓣蜜橘,“应该不会,我蒙着脸呢。”

“春钿,你猜不到,这回回去我爹反常得很,说我喜欢做什么,只管去做呢。他大概是彻底放弃我了。”

“不过我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春钿继续盘腿在炕上描那花样子,“你喜欢好看的衣裳,首饰,还有时新的妆容。”

魏明莱吃得肚里冰凉凉的,解了一路跑来的热,“其实小时候,我想当将军呢。”

春钿见她眼里有光闪动。

——

魏明茵大概是家里最期盼魏明莱回去的人。

特别在她玩了大半月的失踪以后,不知道她的去向,她做了些什么,魏明茵心里就空落落的,找不着北。

她知道中午魏明莱和严汝森出去了,后来又回来,再然后又不见了人,终于忍不住,让丫鬟到二门把秋狄叫来。

从头到脚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魏明茵迅速收回目光,像看了什么秽物一般。

“你家小姐呢,又去哪儿了?”

秋狄摇摇头,魏明茵没看他,只当他故意不回答,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厉声道:“我问你魏明莱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秋狄跟着提高了音量,嚷得屋里所有人心一抖。

“你敢对我大吼大叫?”魏明茵怒目瞪过去,“自己打自己三十个嘴巴!”

秋狄听了命令,不疑有他地抬手就打,“啪啪啪”打得那些丫鬟又是一阵心惊。

到最后几个,声音也不见减弱。

打完后他刚要开口,一股热乎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来,秋狄忙伸手接住,手心里红殷殷的一片。

“对不起二小姐。”

魏明茵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厉着脸问道:“昨日你拿到侯爷的字帖了?”

“拿到了。”秋狄回道。

“之后呢?”

“之后我就交给大小姐。”

魏明茵等着听后续,没想到他又不说了,忍了口气,继续盘问:“然后呢,大小姐要这字帖做什么?”

秋狄摇摇头,反应过来魏明茵并没有看自己,忙说道:“我不知道。”

“那她还吩咐你做什么没有?”

“没有。”

和他说个话就是这么难受,魏明茵堵了口气在胸口,恨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回去,我每日让丫鬟过二门问你,魏明莱但凡让你做什么,你都要一一告诉。别想瞒我,也别企图骗我,不然被我发现了,我就叫人打你几百棍,丢到庄子去!”

秋狄垂着头,看不清神情,魏明茵气道:“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又是一声大嗓门。

真是朽木不可雕!魏明茵抓起桌上的汝窑茶盏,朝他丢过去:“滚出去!”

秋狄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走到二门才看了看被碎瓷划烂的衣袖。

二门上同值的几个小厮见他这幅模样,都凑上来问怎么了。

“大小姐打你了?”

秋狄摇摇头。

大伙知道他一向不言不语。从两年前大小姐把他领回来,至今听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眼下也就不再问他,好心的提醒一句:“屋里有药,快拿来擦擦罢,看你嘴肿得多高!”

他听了也不言语,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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