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十毫不在意地说，“这不重要，”他微微眯着眼睛，笑了下，“副手只需要一个，而艾什德也只有一个，所以最终可以杀掉他的人也只有一个。”

“如果你能做到，那么你会成为我唯一的副手。”裴十说道。

程榆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听起来好像是一件不错的差事。”

裴十这回没有回答，有些人觉得好，有些人觉得不好。觉得好的是因为这个职位，想要晋升，这是最快的方式，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好，觉得不好是因为裴十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副手另眼相待。

在他眼里，只有能力代表人能开口的资格，而职位只是一个职位而已。

他很喜欢这种公平。

程榆也果然没拒绝，她接过了裴十递过来的□□，“希望我可以早日当上您的副手。”

裴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拭目以待。如果你成功了，我不仅会兑现自己的诺言，还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予你最大的特权。”

说完，裴十朝天空看了眼，方才还在隐匿的飞行器出现在了半空之中，裴十姿态优雅地登上飞行器，想起来什么又低头看向河边的人。

“希望你能速战速决，”裴十说，“我不想错过我的晚饭……你可以的吧？”

程榆抬头看了他一眼。

说实在的，从见第一次面开始，这个男人就给了她一种过分懒散的感觉，这种懒散并非因为对方是个废物，而是因为过于强大与自信所以游刃有余，无所畏惧。

她没听说过这号人。

小官官:【我也没有。】

程榆保守地对裴十说，“我会尽量。”

对于程榆这种保守的回答，裴十只是勾了下嘴角，虽然没评价，但是嫌弃之情已经快要溢了出来。

他没再废话，直接进了飞行器扬长而去。

裴十乘坐飞行器回到了考试基地。

李泽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裴十将衣领上的一个小小的黑色夹子拿下来扔到了桌上，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长腿交叠，他想了想，也保守地说，“有一点。”

李泽兰没有拆穿他。

如果只是有那么一点兴趣，裴十不会把自己的配枪给她，更重要的是，裴十这个人本来就很难对别人产生兴趣。这也是为什么裴十常年担任考官的原因——他平等地漠视每一个人。

裴十看了眼直播中的画面，没什么兴趣地靠在椅子上，目光在某个角落里扫了眼。

“希望她不会让我太过于失望。”不然他会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浪费时间的蠢事。

李泽兰笑了下，“我对此不做评价，”她顿了顿下，“这些变异动物的智慧越来越高了，它们的类人性也越来越高，如果不是艾什德暴露了，我们不知道还会被他瞒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个，李泽兰的眼里露出了一点冷厉，“我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考核之后会在国安院上下进行一次彻底清查，”她看向裴十，“到时候你来执行。”

裴十没什么所谓，“好的，我服从命令。”

李泽兰点点头，继续看考生的表现，突然她说，“沃特家的小儿子也不错。”

裴十顿了顿，脑海中检索了下才想起来，“李尧?”

他对那个青年有点印象。

李泽兰“嗯”了声，目光深深，“这个孩子很聪明，不过也很年轻。”

年轻的坏处就是，容易犯错。不过年轻的好处就是，还可以犯很多错。李泽兰没有多说，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青年以后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但她有种预感，那会是一条与他哥哥截然不同的道路。

程榆在众多混乱的痕迹之中找到了点不一样的粘液，透明胶状，混着一点点的绿色液体。

小官官:【不属于此地动植物。】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程榆抓了只变异鬣狗——长了三个鼻子的那种，虽然外表丑陋，但是嗅觉也出现了逆天的变化。

程榆将粘液伸到鬣狗的鼻子下面，鬣狗的三个鼻子、六个鼻孔同时扇动，然后鬣狗打了个喷嚏，险些将程榆拿来的东西吹飞。

鬣狗在地上嗅闻，闻到一个方向之后它停了下来，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看着程榆，好像在和她无声谈判一般。

“这东西看起来好像很有智慧。”

程榆一边吐槽一边从肩膀取下来一块肉扔到了鬣狗的面前，鬣狗跳起来一口接住，长长的涎水几乎滴到了地面上，眼睛里的绿光也淡了点，看起来能正常干活儿了。

“先找，”程榆甩了甩肩上的肉，“找到了都给你。”

话音落下，鬣狗就从地上弹射出去，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程榆立刻跟上，一路上险些追丢。

不知道跑了多远，鬣狗慢了下来，最后停下，它抬头指指那边的方向，然后在原地蹲了下来，这意思是说她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但是鬣狗不能再往前了。

动物对危险往往有种超乎寻常的直觉。

程榆信守承诺地把所有收集来的肉给了鬣狗，鬣狗再次眼冒绿光地冲了过去，大快朵颐地品尝着自己的食物。但是它的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地抬起。

程榆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鬣狗突然松开口中的食物一跃而起，嘴巴里甩出一圈涎水，腥臭的大嘴张开，贪婪地望着自己面前鲜活的“肉”。

然而下一秒它就被捏住嘴巴、攥住脖子甩了出去，身躯撞在了树干上，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吟。

程榆站在它的面前，一手拎着匕首，黑靴踩在了它的狗头上，遗憾地说，“跟你这种狗东西，果然不能讲诚心。”

她真心对待，看看都得到了什么结果?

小官官适时开口，【你的真心它的真心好像都一样。】程榆是真心想要弄死鬣狗，鬣狗也是真心想要新鲜食物。

程榆和鬣狗的目的是一样的。四舍五入，程榆就是狗。

……不，小官官立刻住脑，这种东西不能想。虽然程榆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妨碍程榆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

程榆直接解决了鬣狗，给自己的猎杀数量贡献了一点。

艾什德被程榆炸伤以后选择了一处山洞休息，他的四根前肢，其中两根都被炸断。虽然他不怎么怕痛，但是肢体断裂会导致他和自己的身体部位产生断联。

就像是被切断联系的信号源，他的大脑可以运作，但是指令却无法到达他的肢体，这会导致他失去判断。

他们发展至今也很难摆脱这种劣质基因所带来的阻碍与问题。所以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去探寻人类的科技。

众所周知，人类的智慧是无敌的。即便是经过几乎灭绝类的灾难，人类依然可以迅速建立起新的文明体系与制造出新的智慧成果。

所以他们需要人类。

艾什德将身上带来的治愈剂打入了身体里。

人类的治愈剂对他们的使用效果会减弱，但即便如此，这些也足够艾什德生长出新的肢体，恢复肢体与大脑的联系。

但是他需要时间。所以艾什德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

艾什德趴在地面上，耳朵贴着地面，背上的肢体正在进行恢复，疼与痒从他的后背断裂处传来，但是他一动不动。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东西。

他们这种种族变异过程中最优越的部分之一便是大幅度降低痛感，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身体进行作战。

艾什德安静地趴着，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声息，下一秒，他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山洞门口出现的修长身影。

艾什德扬起头颅，他的前肢还没有修复好。

“你好，”艾什德开口，“我的朋友。”

洞口的人温和地看着他，清冽的声音传来，“不要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叫我，我会忍不住砍下你的头颅。”

艾什德依旧，“我的脖颈很坚硬，你无法砍下我的头颅。”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把通体漆黑的冷兵器被举起，“我来试试。”

程榆走到山洞洞口就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她蹲下来，在石缝之中找到了一团黑色的混杂着血迹的毛。

“小官官，”程榆召唤出他，“艾什德长毛了吗？”

小官官回忆了下，严谨地说，“头上长了栗色的毛。”

“那叫头发，”程榆把手里的毛松开，任其掉在了地上，“看来有人比我先到。”

她一手握着裴十给自己的枪，然后脚步谨慎地走进了山洞。

越是走近越会发现这里发生过一场恶劣地战斗，旁边的石壁上都是伤痕，地上的血迹也变多了。

哗——程榆踩进了水坑里，银灰色的□□指向拐角处的一团……

程榆:???

猫耳少年抬起头，猫耳耷拉着，不是主动的，而是被从耳根折断，脸上一道见骨的伤口，一条腿在身边晃荡着，显然已经断了。

李尧勾了下嘴角，道，“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