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刑尊者深吸了口气，“花杳然，是天生的鬼。”

牧酌南的动作停住了，对于花杳然是天生的鬼，他不是不惊讶的。

鬼修和人修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比妖修和人修的区别都大。

人修丹田经脉，妖修妖丹妖骨，鬼修三魂七魄。

如果说妖修和人修还勉强有共通之处，那么鬼修和人修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哪怕是人修里头修鬼道的都与真正的鬼修相差甚远。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修大能死了就是死了，都没什么做鬼为祸人间的机会，就是因为他们有当人修的资质，却没有当鬼修的本事。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修既有修仙的潜质也有修鬼的资质。

而且作为世界上最具创造力的种族，人族总归有办法给自己创造出一份能够当鬼修的资质的，不过这些方法大部分代价不菲，少部分丧尽天良，所以用之者寥寥。

还有的就是另外一些普通人了，他们没有半分修仙的资质，但是却有极好的修鬼道的资质。所以这些人几乎都是生前名不见经传，死后却能掀起一番风雨。

比如虞三五。

她就是能当鬼修的。

而且当年怨魂加身，还硬扛了鬼修扛不住的雷劫，资质这才一跃千里。

但是，这些都是先人后鬼的。

真正的一出生即为鬼的，极其罕见，几百年都难见一个。

没想到花杳然却是天生鬼修。

骨刑尊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明朝有个王姓书生，年纪轻轻中了个榜眼，后来因为官场打压一怒之下弃文从武。他父母也不过是农家人，为人也算是老实本分，虽然胆子小了些，但日子还过得安生。这王姓书生却悍勇得很，上了战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过几年就当了将军。之后这王将军娶妻生子，过得也算是顺遂。但是这人奇得很……”

骨刑尊者冷笑一声，“这王姓的家伙自从五岁之后从来没生过病。他那一生不算无灾，但一定无病。后来地府去翻了他的命格，才发现他早就转世投胎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他五岁的时候。”

牧酌南沉默了。

这大概就是鬼替人了。

“我当年捡到了花杳然。”骨刑尊者顿了顿，看了一眼牧酌南，“大概就和肆规捡到你一样。”

牧酌南微微皱眉。

“他很聪明，资质极好，绝对是年轻一代里拔尖的人物……无论是在哪个时代。”

骨刑尊者苦笑，“可惜，败在了情上。”

他微微仰头，目光悠远，“我让他去凡间历练历练……没想到他碰上了个喜欢的姑娘，若是这样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大不了让他陪着姑娘，等姑娘死了之后入地府，他们两个继续在一起。但是啊……天算不如人算。”

骨刑尊者叹了口气，“那姑娘死了，为了救花杳然，魂飞魄散，连地府都入不得了。花杳然发了疯，想要以活人魂魄重塑那姑娘的魂魄，险些成了小肆规。”

牧酌南突然开口：“怎么救回来的？”

骨刑尊者撩开袖子，他的手枯瘦苍白，但是手腕以上却有一大块是白骨，“把他打晕了强行带回来的。这伤几十年了还没长好。”

“花杳然之后就……没有再用这法子吗？”

“这法子只能用一次。”

牧酌南眯了眯眼，他突然想起了在鬼节的那一次，“那一次花杳然见着的人……鬼，是谁？”

骨刑尊者苦笑一声，“我不知道。那一世虽然被中途打断了，但没人知道那姑娘的魂魄到底有没有被重塑，说不定……可能真的成了。而且……根据我们几个尊者推演，那次入地府的是个生魂。你知道的，寻常生魂入不了地府。”

牧酌南没说话。

他从不抱这种侥幸心理。

“后来花杳然在人间找到了一个女人，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现在就在凡间陪着那个女人。”

牧酌南再次皱眉，“晚辈要去当电灯泡？”

“不用，你只要去看着他就行了，我觉得那姑娘不简单，如果这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而且生魂入地府本就不简单，这后头可有的说道了……你只要在花杳然发疯的时候把他打晕了带回来就行。”

牧酌南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骨刑尊者终于松了口气，“行，你准备准备，三天之后就出发吧。”

牧酌南再次点头，然后抬脚准备离开。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直直地望着骨刑尊者，突然开口：“您不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