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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岁归世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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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滚,朝夜忽觉身子一轻,直接滚得从树上摔了下来。

他眼疾手快拽住一根桃花枝,还没拖住发木的身体爬回树上,余光一瞥,冷不防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复活之地,一颗心猛地提到了最高。

要命了,这里是半神半佛的鹊桥!

他惊得人在半空又是拧腰一滚躲开,三滚两滚,怎么都滚不远,好像一直拼命扑腾要飞走的风筝,线却牢牢地牵在别人手中。朝夜扭头一看,他的右手腕正被一只修长的手掌牢牢握住,紧接着胸前一紧,昼苍微微俯身,一手提着他的后领,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又轻又稳地把他从半空拎了回来,放在眼前。

让朝夜好好坐稳,昼苍松开了他的后领,手没离开,防止他又滚来滚去的不老实,搭在他后颈上,沉声道:“别动,休息。”

朝夜盘腿坐着,没空休息,低头看看河水潺潺,倒映出一树桃花红红艳艳,和桃树上一黑一白对坐的两道人影,说了一声要命。

使劲挣了挣仍被牢牢握紧的手腕,挣脱不开,又说了一声要命。

抬起头,面对面地看到那一张如冰似雪的面容,更觉得他俊美如天神,几乎令人神驰目眩。翩翩这一尊冰雕玉琢,神仙一般人物的雪白衣襟不知被谁粗暴地扯开了一些,露出大片劲实白皙的皮肤,锁骨处还印着几条刺眼的殷红抓痕,蜿蜒往下……隐没在了白衣底下的胸膛,乌发微乱。这一副极不正经的情态,搭着他那张冷冰冰的、极其正经的脸看,模样显得……要多不正经有多不正经了。

朝夜差点被闪瞎了眼,满心都是要了命了,心虚地干咳一声。

他这人睡相不佳,睡着的时候喜欢滚滚抱抱,虽说修仙史上没人死而复生过,他是开天辟地第一人,无前例可供参考。但一个人从死到活,肯定有一段意识模糊的过渡期,这些不太正经的抓痕总不可能是这个昼苍自己抓出来玩儿的,该不会是他苏醒复活的过程中脑子不清楚,强行抓他过来搂着,扯乱了他衣服、挠出的伤痕吧……

眼下要命的事情太多,朝夜一时间甚至顾不得去想自己和半神半佛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可怕孽缘,怎么活了也要在他的鹊桥活过来,一睁眼就狠狠得罪了他一个彻底,瞪眼看昼苍看了半晌,千言万语憋成一句话:“好好好,活着真好。”

闻言,昼苍冰蓝的眸中似有微光闪烁,垂下眼帘,看着朝夜无意间搭在他膝上的左手,无名指间一缕红线随风飘飞。

片刻后,昼苍抬首,又是一派平静神色:“真好就好。”

朝夜早已两眼亮晶晶地上下瞅他了,反客为主,手脚并用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跑了:“怎么不好?活着什么奇闻怪事都能见到。好你个大骗子!你好大的狗胆,敢在我面前冒充半神半佛!”

昼苍微微一怔。

朝夜冲他得意地笑。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被这个昼苍紧紧拉住的手,他还衣衫凌乱怪不正经的,冲着这张冷如冰霜俊美无匹的脸,朝夜差点儿真信了。

可惜天底下谁不知道,昼苍这人从年少时起便是一副冷得吓人的性子。他不喜与别人亲近,别人也不敢靠近他,对他敬而远之。据说昼苍血海渡世后,入世的几年前靠近他周围三尺的活物一只手都数得出来,蚊子也绕着他飞,连他一根手指都没人碰到过。昼苍怎么可能会主动拉人家的手?谁又敢不要命了扒了他衣服,不被他活活冻成人型冰块才怪!

这时,昼苍开口了,他人如冰雪,声亦如冰雪,语气却又轻又低,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惊醒一个珍贵脆弱的美梦。他问朝夜:“哪里不是?”

朝夜道:“怎么说呢,你哪里都不是。”

他扎了眨眼,随口一试:“你不知道,昼苍特别爱我特别疼我,他才不会杀我呢。”

昼苍道:“……嗯。”

朝夜被他坦然自若的一声“嗯”得差点跪下,刚要哈哈笑话他连这么诡异吓人的胡说八道也“嗯”的答应,还敢冒充半神半佛。忽然,不远处炸响一片刺耳的哭喊尖叫声,漫天人头人体乱飞。

人头是纸人头,人体是活人。

朝夜立即闭嘴,转头看去,方才他还躺在昼苍腿上瞎想时,便留意到有几个修士鬼鬼祟祟徘徊在战场边缘,估计是看凌云凌霄年纪太轻,难以信任,跃跃欲试地想趁他们厮斗,抢过捆仙绳解救己方。纸轿夫岂容他们一直在旁放肆,一掌荡开凌云刺向喉咙的一剑,随手几掌往后拍出,“喀喀”数响,几个修士胸膛软软塌出一个大洞,惨叫着凌空飞起,口中鲜血狂喷,摔在地上,顿时没了声息。

凌云一看不好,纸傀儡这种怨气极重的邪物,杀伤力极强,但见血就疯,更何况是新鲜人血!他一剑切断一个纸轿夫的头颅,另外六名纸轿夫全站在场中,被几名修士口中狂喷的鲜血喷了一头一脸,浑身血淋淋的,一下子被刺激得狂性大发,两眼爆出渴望人血的狰狞血光,尖啸着扑向人群!

众人四散逃窜,惨叫连天:“逃命啊!”

“纸傀儡发狂了,杀人啦!”

奈何全被捆仙绳紧紧绑在一起,越逃越乱,东倒西歪,风景如画的鹊桥转眼成了大型凶案现场。那蓝衣仙子被恐慌的人群挤到最外面,一只纸手扭住她的喉咙,她几乎听到自己颈骨折断的声响,双目圆睁,万幸此时,突然一剑横空杀来,救出她的喉咙。凌云一把推她入人群,才要解救一旁尖叫的男子,前方一道尖锐破空声已袭到他的胸膛!

凌霄一剑救下三人,又有三人被发狂的纸轿夫打伤,忽见一只惨白纸手刺入凌云的心脏,瞳孔骤缩:“师兄!!!”

这一系列变故来的太快太快,根本救助不及,凌霄反手一剑刺向薛怀玉,怒道:“邪魔,让它们停下!”

剑锋袭来,纸侍女悍然护主,举手截下凌霄刺来的剑刃,砰砰交起手来。

薛怀玉早已吓得呆了。

朝夜扭头看到这幕,眉头狠狠一跳,就说这血色轿轿主忒不懂事,给小孩子用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再顾不得这边和昼苍异常亲密的姿势,手腕一翻,竟然没能挣脱昼苍的钳制,眼看纸轿夫就要掏出凌云的心脏,急道:“你这个冰山脸,快放开我!”

被他伸手狠推了几下,昼苍才缓缓松开了纹丝不动的五指。

朝夜跳下树来,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被牢牢抓紧的酸痛感觉还残留在手腕,他甩了甩右手,边疾步走边打了个响指,指间一凉,爆出一阵黑色的浓雾。

死雾久未饮血,有些兴奋,在他掌中滚滚翻腾不息,要是真让它们撒一个小欢,方圆百里都得血流成河。略一思索,朝夜脚下一挑,接住一根不知是谁掉在地上的长剑,拔剑出鞘,并起右手两指,挟死雾在亮白剑锋上匆匆一抹。

锐气腾腾的仙剑登时化成一柄阴气森森的鬼剑!

一剑挥出!

一道黑虹划过夜空,倏地炸成气势汹汹的几道,分别扑向七名发狂滥杀的纸轿夫,瞬间席卷全身,绞碎成纷纷扬扬的小纸片漫天落下。

凌云差点儿被纸轿夫一爪开膛破肚,惊魂未定,忽觉胸前一凉,“刺啦”一声,朝夜飞手撕开了他义父察看伤口,眉头紧蹙,虽说只擦破一层皮,但纸傀儡的尸毒厉害,已染得伤口发黑,凌云脸上迅速浮起一层灰败死气。朝夜轻车熟路地一手伸入凌云怀里掏掏,掏出一只绣着笑蓬莱山脉的黑色储物袋,探指一摸,他家师尊果然不放心地备足了各类丹药,忙抠出一粒解毒丹塞入凌云嘴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动作快极,开杀、看伤、解毒一气呵成。凌霄弃了纸侍女,连滚带爬扑到凌云身边,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朝夜。朝夜也看他们,随口吩咐凌霄:“你们笑蓬莱的剑修天天穷得揭不开锅到处找人卖身打架,看你们师尊给带了针线没,你师兄衣服烂了,快给他缝缝。”

处理完这边,朝夜抬头看向一脸紧张兮兮跑来的薛怀玉,笑蓬莱的丹药是用极品药材炼成,效果立竿见影,凌云脸上笼罩的尸毒黑气已淡了不少。他撇撇嘴,哼道:“真是可惜,怎么没死!”

凌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听他又在口是心非,朝夜蹲着挪挪双腿,挡在薛怀玉前面,打量他几眼:“小傻子,你很狂哪。”

薛怀玉傲慢地道:“我们太岁祖师的传人,自然和他老人家一样,不敢不狂!”说完觉得不对,骂道,“你骂谁傻子呢!敢在我手下救人,你死定了!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朝夜“啧”了一声,嚣张欠揍的他见多了,也揍过不少,可欠成小黑锅这样的真是少见,张嘴杀闭口死,就没听他嘴里好好说过一句话,拍拍手,朝夜站起身来。

他这一动,令人觉得,极不自在。

死里逃生的众人脸上才露出感激之色,顿时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动。

仔细观察,原来是他所穿黑衣的纹理之间隐藏着红线,绣成极其精美的暗月亮纹。他不动时,便看不出来;他一有动作,暗月亮纹似水流动,隐隐如有血光流淌,竟有一种妖异的神性。身长玉立,缓步行来,所经之处,连明艳的桃花都开得妖艳起来,漂亮得惊心动魄,竟是人间不敢拥有的绝色。

也实在一点不像见义勇为的好人。

看他冲着自己走来,薛怀玉莫名有点害怕,蹭的躲到纸侍女身后,露出半张脸瞅他。朝夜停在那一顶红红艳艳的大红花轿之旁,弯腰捡起了捆仙绳。

刚刚生死攸关,要么忙着杀人要么忙着救人,谁也没顾上这根绳子。凌云已能动了,在给其他受伤修士解毒,见状忙道:“前辈……”

话没说完,薛怀玉也跳了出来,伸手就要:“不准给他,给我!”

凌霄铮然拔剑又要再打。朝夜只能转身先压了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凌云略一犹豫,还是按住凌霄拔剑的手,紧张地盯着前方。

朝夜对他一笑,回头看着薛怀玉:“说你傻你还不高兴,正魔两道旗帜分明,尤其和近月虚不共戴天。死灵道有多风光就有多危险。敢修此道者,不是瞎赶时髦的猫装虎,就是走投无路的亡命徒。一旦炼成,必是枭雄,你哥哥这么了不起,怎么有你一个笨蛋弟弟?连交朋友都不会。你喜欢人家,干嘛欺负人家?”

薛怀玉一愣,脸蛋霎时涨得通红:“你瞎说!什么喜喜喜欢,我……没有!”

朝夜慢悠悠地道:“唉,不知是谁带着十个高阶杀戮傀儡,抓了几百个修士折腾两天没弄死一个,看到纸轿夫发疯杀人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谁两天前遇到笑蓬莱弟子,巴巴地喜欢人家,便乱抓修士吸引人家注意力……鬼见愁你别瞪我嘛,我说傻子呢我没说你。”

这段话实在出乎所有人预料。凌云一怔,想起万里游途中听说的一则笑话。

三年前,鬼见愁也曾叩问仙门,混迹在凤凰天城,企图修仙问道。那时,他哥哥刚刚成名,风光正盛,他才十二三岁,背着一把铁剑,天真得很,有人认出他的脸,问他来做什么?他高兴地说:“我想修仙,我想学剑!我想拯救苍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结果怎么样?当然是被狠狠嘲笑一番,让他不要白日做梦,断了他的剑,轰他出了凤凰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至今仍是笑谈。

纸轿夫打伤师兄,凌霄对他的烟雾飙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不为所动,冷冷道:“邪魔外道,不堪为友!”

其他人都想起了这件事,哄然大笑:“鬼见愁你还没死心?你照照镜子,你也配?”

“你这个豪情壮志,你太岁祖师知道吗?你猜他会不会一巴掌把你扇进鬼门关重新投胎啊?”

“好厚的脸皮,我看了你都嫌恶心,还奢望笑蓬莱理你?”

“我原以为这鬼见愁是坏,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一场耻辱的噩梦。薛怀玉涨红的脸蓦地一片煞白,眼睛却红了。

朝夜暗暗叹气,若非万不得已,他本不该戳穿此事。可薛怀玉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他再清楚不过。南盛仙境盛松石最爱面子,境主权威不容挑衅;笑蓬莱规矩森严,古板护短,连他也需退让三分。要是小打小闹,他们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既然见了血,又牵扯到数百名修士之多,一个修士背后就是一个家族、一个门派,这不是一件小事,让笑蓬莱和南盛仙境的脸往哪儿搁?若不说出薛怀玉的真实想法,三天内,他必死无疑。

薛怀玉狠狠一擦眼睛:“朋友是什么东西,我没有朋友,以后也不要朋友,永远都不要朋友

!我喜欢他们,也是喜欢——杀了他们!”

朝夜抬眼,笑道:“孩子话。人怎么能不要朋友。他们不理你,我和你做朋友啊。”

薛怀玉呆了呆,又呆了呆。

他被人骂惯了鬼见愁,正道厌恶他,魔道畏惧他,他毕竟才十五岁,同龄少年呼朋引伴捉鱼打鸟,他一会儿想亲近这个一会儿又跟着那个,却被百般嫌弃,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儿。突然一个“朋友”劈头砸过来,砸得他怒气冲冲的表情僵在脸上,一下子不知所措。

“……”

凌云和凌霄面面相觑,这人前脚救了所有修士,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他又跑去跟薛怀玉称兄道弟,不由一脸茫然。朝夜方才一剑灭敌,两人心知他绝非等闲之辈,觉得事情变得加倍的棘手难办。

稳稳心神,凌云上前行礼,诚恳地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否则我们不死也脱一层皮。晚辈与师弟一同拜在纯虚剑尊、纯静剑尊座下修行,这根捆仙绳……”

朝夜笑容一凝:“等等……拜在纯虚和纯静……两个师尊?”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七个师尊。你们拜的‘蓬莱七剑’为师?”

众所周知,笑蓬莱上任掌门——抱朴天尊一生只收了七个徒弟,以“致虚极,守静笃”六字箴言为徒取名,人称“蓬莱七剑”。除了最小的师弟拼命拖后腿,其他六剑个个少年成名,剑法超绝。他们师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一向共进共退。若是纯虚和纯静联名收徒,一定是以“蓬莱七剑”的名义,那这两个少年不是他的师侄,而是他的……

他还没想完,一个修士嗤道:“错!是‘蓬莱六剑’,两个小仙师拜的是六位师尊,可没拜那个……朝夜当师尊,不是他的徒弟!笑蓬莱从没承认过他是第七剑,纯虚剑尊和纯静剑尊更没认过他这个师弟!”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抱朴天尊一意孤行,九州仙门齐聚笑蓬莱也没拦住他执意收朝夜为徒、结果怎么样?这个混世大魔王用行动证明了抱朴天尊的决定是笑蓬莱开宗立派以来最大的错误,后患无穷!万幸纯虚剑尊悬崖勒马,大义灭亲,才没让他连累了千年美名,使天下修士寒心哪。”

“近月虚早该灭绝了,代代出的都是恶魔瘟神害人精!”

“朝夜倒也不是全无优点,他唯一的优点是死得早,哈哈!”

“死了还留下这么多祸害,要是活着还得了!”

“……”

朝夜脑子空白了一瞬。

薛怀玉本在一边偷偷看他,闻言哼笑:“死了又如何?修罗道大决战……”

眼看又要老调重弹,用他和昼苍的名字打起来,朝夜使劲揉了一下薛怀玉的头,揉得他闭嘴:“还是嫩了点,跟他们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教你一招绝的,三两句话的功夫,保证听得他们生不如死。”

不是没有容人的雅量,非跟这些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小鱼小虾们较真。可朝夜这人一向超爱自己的,管你千秋百世万众唾骂,骂得他下了十八层地狱,他丝毫不被流言蜚语动摇心志,年年如一日觉得自己是天上地下第一可爱第一珍贵的宝贝,独一无二,就是这么坚定,就是这么有毅力,舍不得自己挨一点骂吃一点苦。谁欺负他,他是一定要加倍报复回去的。

薛怀玉满脸狐疑:“绝的?多绝?”

朝夜笑道:“超绝的。他们用半神半佛打你,你不会用半神半佛打回去?”

薛怀玉又是一呆:“我们打?这怎么打,半神半佛又不是我们的。”

朝夜挑眉:“谁说的?半神半佛就是我们的。”

薛怀玉:“……”

说着,朝夜本能往鹊桥扫了一眼。

不远处,上空一轮明月照夜,树下一条小河宽二丈许,河水上跳跃着月光,夹岸遍植桃树,桃花开得如烟如霞,水流声潺潺奏乐,欢快地奔过一弯青石拱桥。一河桃花一河月,交相辉映,鹊桥生香。

昼苍一身雪衣,飘飘地站在那一株歪歪长在河边的桃花树下,腰背笔直,胸前被扯开的白衣已重新穿得整齐,衣襟严实,遮住了那几条不正经的赤红抓痕。

他身材极高挑,没有提剑,静静看着这边。

朝夜微一侧首,正好撞上他沉沉看过来的目光,不由晃了晃神。

不得不说,他真是……像极了半神半佛。

对视片刻,朝夜迟疑地收回了目光,望向脸都气绿了瞪着他的众名修士。

当年至尊太岁接掌近月虚,举世皆敌却所向披靡,场场都是日月无光的巅峰之战,法力不够的修士入阵即是毫无意义的白白送死,一直是笑蓬莱、凤凰天城、四大仙境顶在战场最前方,参战者无一不是成名已久、修为高强的名流英杰,有他们作为先锋和主力,大多修士根本没有参战的资格。众修士虽然义愤填膺,实际上谁都没见过朝夜的真实面目,竟是对面不相识,怒喝道:“好啊!原来又是一个死灵道的妖孽,怕你不成!你报上名来1”

朝夜微微一笑,道:“我姓朝,单名一个夜字。”

薛怀玉:“……”

众人:“……”

指天骂地的桃花林霎时一片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要爱自己!

猜到自己的书会冷,没穿书没系统没重生没有一点热元素,还作死架构了新的世界观,但没想到会冷成这样……瑟瑟发抖。看到别的大大有读者夸夸,角色有读者夸夸,眼巴巴地好羡慕呀呜呜呜呜,but我好喜欢这个故事,我会更爱更爱更爱他们,努力写好他们的,哭着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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