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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樱树抽芽之时:苏格兰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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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感觉大大舒缓了林庭语眼眶的刺痛感,也让他终于看清了面前这张陌生的脸,上面是一双碧海一样澄澈的蓝色眼睛,眶线圆润,眼角高高挑起,搭配着仍有几分稚气的柔和面庞,看起来像一只品相纯正的好脾气家养大猫。

面颊两边留着短短的胡茬,看得出经过精心修剪。是为了掩盖这种无害的气质吗?就像新人教师经常会戴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来增加威严,好镇住不听话的学生。

“时间比较紧张,冒犯了。”

驾驶员快速把林庭语的眼周擦拭一遍,然后把湿巾团起来放回自己的外套口袋,顺便给林庭语把安全带扣好,拽了一下确认稳固,才重新回到驾驶座上。

直升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开始缓缓升空。

林庭语过了一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驾驶员似乎专注在操控直升机,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副驾驶上正在查看手机的琴酒发声了:“苏格兰,今天起你负责他在日本期间的安全。如果他有一丝损伤,你的观察期就别想结束了。”

“是。”这次驾驶员快速地应答了。

直升机越过月下的海面,平静的黑色水面像野兽巨大的眼睛,倒映出这座呼啸而去的移动堡垒。

苏格兰一边调整仪表盘上的旋钮一边问道:“能请问一下您怎么称呼吗?”

林庭语看了贝尔摩得一眼,贝尔摩得倒是笑着靠回了椅背上:“好啦亲爱的,别那么紧张。那位先生是没提过这方面的要求,不过Scotch要做你的贴身保镖,迟早也要知道你的代号。既然Gin觉得可以,那么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让Gin负责收尾好了。”

琴酒没有答话,只是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冷了。

林庭语眯起眼睛,审视地看向驾驶员。这一刻他眼角收敛出一道如同刀光的弧度,刃口无声无息地刮过驾驶员的脸庞。

对方仍然在操作直升机,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

片刻之后,林庭语终于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我的代号是杜凌酒——你刚才收进口袋的湿纸巾,拿出来,还给我。”

直升机很快降落在郊区的一座山丘上。琴酒脸色黑沉,把林庭语送到一栋不起眼的小屋前,再交代了几句苏格兰,就重新乘上直升机离开了。贝尔摩得则是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骑装,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辆越野摩托,扣上头盔也走了,临走时还朝林庭语飞了个媚眼:“我在老地方等你哦,宝贝。”

林庭语不为所动地坐在苏格兰刚刚从屋内搬出来的一张摇椅上,目送这两个人前后消失在山路上。

小屋旁已经停了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后备箱开着。苏格兰把林庭语安顿好后,就开始忙忙碌碌地从小屋里搬出一些看起来像是打包好的日用品和衣物之类的物品,把它们逐一摆放到轿车的后备箱里。

林庭语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开始查看邮件。他在路上向Boss发了封邮件,简单讲述了今晚的遭遇和苏格兰负责安保的事。

现在回复已经到了:你在日本期间的安全由Gin保证,酒店的事让他查。Scotch可以用,但是不要在他面前泄露其他信息。这孩子前不久才犯了点无关痛痒的小错误,目前还在反省期间。对孩子的惩罚需要严肃而彻底,可不能让他产生被偏爱的误解,否则日后就会铸成大错。

林庭语看到这段话,抬头瞄了一眼正在对着清单盘点物品的苏格兰。

被称呼为孩子吗?看起来倒是确实很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出头,放在平常人家庭也就是个刚毕业的青涩大学生,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捶打。

虽然似乎想用胡子让自己变得成熟一点,但清澈的蓝色瞳孔一望见底,完全没有那种久经风霜的闪躲和狡诈。

不过从得到了“苏格兰”这样一个家族庞大而影响广泛的酒名来看,这个年轻人似乎很被组织所看重。

大概是年纪轻轻又表现足够出色,Boss希望他能把这个代号像旗杆一样持久地树立在黑暗之中,并且枝繁叶茂地发展下去吧。

早就听说Boss近年来偏爱年轻人,因此引致了某些元老的异心。

说不定,可以从这个苏格兰上探知一二。

于是林庭语在苏格兰准备按下车尾箱的后盖时,出声问道:“这是我的行李?是你准备的吗?”

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明知故问的试探了。

刚才几人赶着搭乘直升机离开,林庭语只来得及让贝尔摩得帮忙带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而现在苏格兰从临时安全屋到外面停泊的轿车来回几趟,显然往车上装了至少两人份的行李,其中应该有一部分是林庭语的——如果确实是林庭语从国内带来的行李,那只能是组织里负责后勤的人员在他们离开之后去酒店找出来送到这里的。

但以直升机刚才飞行的时长计算,出事的酒店离这里距离已经相当远了。开在平地,可能还有盘旋山路上的汽车,无论怎样也不可能比走直线而且时速高达300km/h的直升机先到这里。

所以这些东西应当是一早备下来在这间小屋里的。可能的变数只有这些是组织安全屋的标准备品,还是特地为林庭语准备的而已。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组织恐怕原本就有什么考虑,要换掉他的随身物品。

被换上来的东西,想必夹杂着什么监听和定位的小玩意吧。

林庭语对这种事早有预料。他长年固守在自己的地盘里,身份成谜,好不容易被移出来一次,日本分部这边的势力想要监控他的动向,甚至探查他掌握的信息,也不是什么很难想见的事。

而且他也早有准备。他只是找个借口向苏格兰搭话。

林庭语觉得,从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试图主动接近——虽然这种直接上手替人擦拭眼睛的行为,对于素不相识的东亚人类来说,未免有些过于亲昵了——从这样的表现来看,苏格兰似乎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抵触,应该可以开展交流。

而且可能是因为性情的确如面上看去一样温和,或者是急于立功解除那个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导致的“观察期”,总之苏格兰显得异常体贴入微,几乎完全把林庭语当失能人士在照料。

虽然林庭语确实是无法自如行动就是了。

他的定制轮椅陷在那座现在不知道在琴酒的怒火里还是不是幸存的酒店里,现在只能被像货物一样搬来搬去。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是苏格兰总算比琴酒动作温柔许多,放下的时候没有用扔的。

苏格兰停下了动作,扭过头,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主动开启闲聊话题一样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啊,您怎么知道?这确实是我根据最近的天气和您的行程,提前配置的一些衣物和用品。本来只是想留做备用,没想到居然就用上了。您的行李可能今晚来不及带上了,请先将就一下吧。如果您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明天再给您送来。”

他的语气坦然而轻松,仿佛只是在交代一趟简单的日程安排。林庭语能听出这番话不像作伪,但是同样地,这番话里也没有一点信息量。

即使现在正有谁在监听他们的对话,或者是普通人意外听到了这些话语,也无法从中发掘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让林庭语稍稍有点意外。

以苏格兰外表的年纪,能把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确实很难得。他在教课时碰到过不少这个年纪的学员,大多数都是愣头青,不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连真话都颠三倒四说得像假的一样。

而“今晚来不及带出来”也是一种相当巧妙的说法。林庭语的行李今晚肯定是要留在原定的那家酒店的。一方面,行李留在酒店可以证明林庭语只是临时外出,再加上恰当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洗清林庭语在房间内杀人的嫌疑;另一方面,这些属于林庭语随身的物品,也可以作为诱饵吸引其他窥伺的目光。

琴酒已经派人守住了酒店附近的路口和狙击点。一旦有可疑人员冒头出来,想从林庭语留下的箱子里翻找什么,显然今晚怒气正盛的琴酒可不会心慈手软。

至于留在酒店那些行李的损失,林庭语并不放在心上。他真正机密的情报都在脑子里,不太机密的情报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其他的纸质资料只是摆在明面上打掩护的东西,没有太大价值。

而给林庭语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人自然是贝尔摩得。她用温亚德名义在东都购置的一栋别墅早已派人打扫干净,制造出好友饮酒对谈彻夜的痕迹。这场欢聚的证人是她派来接林庭语的助理苏格兰,和早就安排好的邻居一家,当然这一家都是组织外围成员——

这些信息,在苏格兰的话语里一点也没有泄露。

林庭语默不作声地坐在原地,等苏格兰扣上轿车后盖,再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把他抱到汽车的副驾驶座上。

“您的轮椅已经在加急定制了,成品需要一周以后领取。这段时间内,已经给您准备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替代品,明天一早就能送到。”

似乎是察觉到林庭语对肢体接触的不适,苏格兰解释了一句。

林庭语没有应声,而是继续等待苏格兰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上坐好,才侧过脸打量起这个不知深浅的同伴。

苏格兰发动了汽车,直视前方,脸庞绷得有些紧。但没过多久,他就好像绷不住了一样挠了挠脸,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在减速过弯的间隙看了林庭语一眼:“请问我的脸上是沾了灰吗?您已经盯了很长时间了。”

林庭语没有收回目光:“如果我说是,你现在也要拿出湿纸巾擦一遍自己的脸吗?”

苏格兰短促地笑了一声:“请您饶了我吧。最后一张湿纸巾已经给您了,而且是在您眼皮底下拧干烧掉的,这样可以稍微减轻一点我的不轨嫌疑吧。”

他的声音和眼睛一样清澈,放软了口气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像是家里受宠的幼子扯着大人衣服眨眼。仿佛刚才把擦拭过林庭语眼周的湿纸巾收回口袋,真的只是一个不乱丢垃圾的良好习惯,而不是想用纯水纸巾保存林庭语的皮肤细胞和睫毛,用来做DNA测试。

但林庭语刚刚已经从琴酒那里得知苏格兰在组织中以擅长狙击闻名。

这样清澈的眼睛会冷静地注视着准星上的目标,耐心等待天时地利,然后一击必杀。说不定背着枪袋路过拉上警戒线的现场时,也能用这样清澈的眼睛露出讶异的表情,对警察好奇询问发生了什么吧。

到底是出自本性的温驯,还是天然到极致的伪装?

林庭语还想再试探一下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贝尔摩得:“Dear Dolin——你是被日本哪个品种的妖怪吃掉了吗?别忘记你还要在我这里夜不归宿呢,天可是快要亮了。”

“你把位置发给苏格兰了吗?”林庭语收回视线,有些疲倦地往后靠了靠,柔软的颈枕让他一瞬间睡意上涌,有些昏昏沉沉了。

“早就录入你们正在用的那辆车里了,稍后让技术修改一下行驶时间就可以。”贝尔摩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三个小时后要乘飞机去曼哈顿参加电影点映会,你最好现在长翅膀飞过来。拜。”

没等林庭语再说一个字,电话已经挂了。

苏格兰在一旁说:“我抄近路,四十分钟内应该可以到。”

“……那就拜托你了。”林庭语把手机收回口袋,闭上眼睛决定先打个小盹。索性琴酒也知道苏格兰现在要送他去贝尔摩得那里,像苏格兰这样被组织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应该不至于中途把他送到龙潭虎穴去吧。

至于打探消息的事,来日方长……

浓重的睡意在眼皮闭合的一刹那就侵染了他的全部感知。

他睡着了。

“杜凌酒?”苏格兰小声地说。

没有回应。

“杜凌酒——醒醒。”

依然没有回应。林庭语睡得非常沉,疲劳在他的眼睑下投射出深重的阴影。

苏格兰没有再试图唤醒他,而是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没有过多久,苏格兰口袋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他扫了林庭语一眼。林庭语仍然闭着眼睛,半垂的头随着车辆行驶的震动微微摇晃,交握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小腹上,指尖保持着一个人陷入深眠以后失去对肢体控制时会有的松弛姿态。

于是苏格兰单手从胸前口袋摸出一只蓝牙耳机,戴到右耳上,敲了敲通话键:“是我,怎么了?”

随后又回答道:“接到了,正在去B6。”

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么,苏格兰露出思考的神色,过了半晌,字斟句酌地谨慎答复:“和之前说的有些不太一样,但确实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没有,我这里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然后他侧耳倾听了更长的一段时间,才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当然。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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