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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彩云易散琉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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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识字的将士少得可怜,隐约只能认出“宋江”二字,还是因为在刺绣的风旗上看到过,休息时窃窃私语各自猜测着信笺内容,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终于传到了宋江耳朵里。

宋江刚把盔甲战衣穿好,气血攻心,眼前一黑。

吴用拿过信件,才看几句就如遭雷劈般立在原地,拿信的手不住地颤抖,这灵秀的字体他简直不能再熟悉。

“岂有此理!”腰间的长剑应声而拔,随着一声巨响,桌子一分为二,宋江额上青筋暴怒,扯着破锣嗓子叫喊,“竟有贼人乱我军心!污蔑于我!梁山岂容得下这种人?”

吴用耳鸣嗡嗡作响,失魂一样恍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听觉。

“公明哥哥。这件事……”吴用嗓子干涩,“交给我去办吧。”

宋江怒喊:“一定要找出此人!我宋江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彼时,朝廷御赐的锦匹金牌已尽数到达,宋江脸上才慢慢转怒而喜:“快快随我前往。”

金字招安御旗熠熠生辉,吴用看着宋江暗自思量,三日后,他不知从哪里弄了副尸体交给宋江。

“哥哥,便是这厮,听说要彻查此事,今早就已畏罪自杀了。”

宋江拳打脚踢,将满心怒气在尸体上撒了个遍,并下令将造谣者头颅悬挂在梁山的城门之上。

宋江像是耗尽所有力气喊完这些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怔怔道:

“我不知梁山竟有人恨我如此……”

见宋江平静了下来,吴用才上前劝慰:“哥哥不必担忧,我已调查过,军中士兵识字之人甚少,这些内容还未散播开来,我已下令有再敢传谣此信内容者格杀勿论!”

“幸好发现尚早,若是赶在这节骨眼上涣散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听吴用说完,宋江忽然笑了一声,悠悠道:“军师不必再瞒我。一个小小的士卒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至于究竟是受谁人指使……军师若是查出来了,也不必知会我,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吧。”

吴用心思倏然一紧,转念一想,他又放松了下来。

忠义堂商讨招安之事,林冲多次借故离席,武松更是摔椅示意,宋江虽然不说,心里早有芥蒂。

但不管宋江心里以为是谁,结果都不重要了。吴用顺着他的意回了四个字:

“哥哥大义。”

自此,此事算得风平浪静。

招安尘埃落定后,朝廷紧接着下了诏书,接下来的两个月,梁山都有人都在为战争做准备,起早贪黑,刻苦训练。

再次见到宋菀繄,是在出征的前一天,吴用想了很久,还是踏进了后院的大门。

他站在门口,看着屋里正在熏香的女人,迟迟没有迈进去。

宋菀繄余光已经看到了他的身影,语气生冷:“您来了。怎么不进来?”

吴用也说不清为什么,是愧疚还是其他,总之向她迈近的每一步都使他异常痛苦。

“坐吧。”宋菀繄用眼尾随意瞥了下一旁的雕花木椅,“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若是劝我的话便不必说了。”

吴用悠悠的看着她,神色黯然。

“莞儿。”

宋菀繄被这个称呼恍了一瞬,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滞。

“丫头,你知道做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吴用声音放缓,轻柔的像是哄她入睡,“跟先生说说,你是一时被情绪左右的,对吗?”

宋菀繄摇摇头:“话都说尽了,您还问我为什么,所以您说,为什么呢?”

吴用大脑发昏,明知不是仍旧不死的地问:“你可是受了人指使?”

“没有人指使我。”宋菀繄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对上吴用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说的每一句话皆是肺腑之言,字字真心。”

吴用苦涩道:“你可是恨我将你关了这么久?”

“呵。”宋菀繄觉得可笑,“我哪敢啊,您做的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吴用叹:“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是不想让你见他,只是朝廷的心思没这么简单,逸辰如今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若不想毁了他,唯有如此。”

宋菀繄回怼:“说到底最后的结果不也是随了你的心意?顶天了一举两得,你没必要单拿别人做挡箭牌。”

“宋菀繄!”

吴用心痛至斯:“你知不知道,违抗军令可是要被杀头的!”

无论是寨门拦马还是写信抒怨,哪一件事都能叫她死一千遍一万遍,宋菀繄当然也知道。

“那便杀死我。”

她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她将点燃的香碳埋入香灰中,继续手上的动作,接着放置云母片,撒上香粉,

熏香烟雾袅袅溢出来,在鼻尖萦绕。

曾经的她也在某一瞬间认过命,无可奈何的,在母亲与自己的幸福之间,她只能选择前者。

如今的宋菀繄,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支配她。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允许梁山上的这么多兄弟为了那所谓的空名去送死。”她看向吴用,声音淡漠,“先生,如果你要阻止我,那便杀了我。”

吴用觉得那满室的香薰都是苦涩的,他不记得最后是怎么走出那间屋子的。

“那便杀死我。”那么轻描淡写的,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这就是宋菀繄,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报!军、军师……”

吴用慢慢闭上眼睛,太阳穴丝丝发疼。

“说。”

*

宋菀繄整颗心都泛着酸涩,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天,滴水未进,晚些时间,吴用再一次来找她了。

他又来这做什么?还妄想她能够认同他的做法吗?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念着往日的师生之情,您还是走吧,我不想见您。”

吴用站在那看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最终嗓子发涩的说了一句:“方腊大军已压境,三日后,便要南下了。”

所以,这是来告别的吗?菀繄想。

宋菀繄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其实她心里难过的要死,可又如何呢?他已经和她选择了不一样的路。

“菀繄,你我之间,非要如此吗?”吴用问。

“此番一去,或许……”

“可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宋菀繄实在是太生气了,眼泪直接就滚了下来,“你明明可以不选择这条路的!”

“你不说,可你心里就是,就是把宋江看得最重……而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声音落下,室内突如其来的寂静,吴用听见细微到难以捕捉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吴用不知道她原来会这么想,几乎是踉跄着奔了过来,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傻孩子。”

宋菀繄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一双眼睛没有任何光彩,如木偶一样呆滞着。

“我想要打开先生的心,可是先生的心就像石头一样硬,就像坚冰一样寒冷。”

“曾经我还沾沾自喜,如今我才知道,一团烈火即便再炽热也终究还是融化不了冰山。”

吴用低头吻上她的额头,眼中的泪花隔空落下,用唇一点点不断亲吻着她:“菀繄,你想要什么,我都应你,先生求你了,别再这样了。”

宋菀繄双眼无神:“我要的东西,你真的能给吗?”

她看着他:“不要招安。”

吴用双臂一紧,掌心托着她的身子微微一握:“这件事……不能答应你。”

“那你不能与方腊为敌。”

吴用的心跌到了低谷:“不打方腊,如何保住大宋?如何保住梁山?”

宋菀繄苦笑:“说来说去,那你能答应我什么呢?”

“除了这两件事,别的我都应你。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宋菀繄缓缓推开他的身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慢慢下床,往门口走去,“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她绝望的走出门去,一步一步,双脚如千斤之坠。长长的走廊在她身旁缓缓倒退,她想起小时候的光景。

“先生,等来年开春,你能陪我一起放风筝吗?我瞧着那鲤鱼样式的风筝,长长的金尾,可好看了!”

“贪玩,把书誊写了去。”

“小气!那我找二狗哥去!”

“我何时说过不应你了?”

“先生,今日的课业好多啊,这诗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可不可以不抄写了?”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懒惰?罢了,此次便依你吧。下不为例。”

“先生,我今天吃糖葫芦的事,你千万别告诉我娘啊!”

“先生,我可不可以……”

“先生,这件事情我觉得……”

“先生……”

从前不论如何无理取闹,他都会不厌其烦的一一应下。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

一切好似光影浮云散,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呢,一个古代背景下的女人能引起什么风浪呢?万恶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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