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走廊里,祁霄微微侧身蓄力,一锤子轮上去,径直砸穿了一道房门。
他从锤子砸出来的洞里伸进去手,探了两下,灵巧地拨开门锁,打开门一扫,发现那是一间空屋。
破梦师当即转身换第二扇门,哐地两脚把门踹开。
“哎!”
立即有两名士兵闻声从走廊尽头赶来,一边抬手大喝:“什么人,做什么的!禁止乱闯城堡!”
祁霄眸光从眼尾扫过来:“少管闲事。”
士兵上来就要捉拿他。
祁霄丢了石头一把握住士兵手里的长刀,朝下一别,同时左腿一旋飞出,从他膝弯处重重扫过,唇角微弯。
那士兵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反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腿一软就往地上跪。祁霄松开他的刀,左手一把将他彻底按下去,手胳膊往他脖颈上一劈。
另一名士兵从相反的方向冲过来,举着长刀啊啊喊。
祁霄一松压着第一名士兵的手,那名士兵干脆地朝斜后方倒过去,撞了一下墙顺着墙滑在地上,祁霄掐着时机一侧身闪开第二名士兵的刀。
那士兵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同伴横躺地面,堪堪刹住了刀,顿时间一头冷汗。他还没稳住身子,刀在前腰弯着,突然有人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士兵重心不稳扑腾着丢开刀,扑到了同伴身上。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姿势,将后背直接暴露给敌人,他连忙四肢并用地要爬起来,然而还没起身,一个闪着冷光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祁霄拿刀居高临下地指着他,半笑不笑:“安安静静在一边儿待着。”
他手腕一转,长刀挽了个花,哐地劈上一旁的墙壁:“不然这把刀一会儿落哪儿,可就不好说了。”
士兵冷汗滑落,似乎闭了嘴。
然而就在下一瞬,他突然大喊:“来人啊!!这里有个——”
祁霄刀把一转,一刀背把他也劈晕了。
士兵那一嗓子终究是起了用处,不出三秒,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祁霄抬眼看去,看见了几个面色震惊的士兵。
他狭长的黑眸弯起,带着锐利的野气看向士兵,一边抬起刀“哐”的一下砸上一旁的另一道门。
士兵气急败坏:“抓住他!快!!”
在士兵冲上来之前,祁霄砸开了第二扇门,眸光一转,看向扑上来的士兵。
楼下。
众人有些紧张地在长桌边坐下,等着国王到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没有破梦师和主梦境梦主的情况下和国王单独面对面。
丰盛的晚餐很快被送上餐桌,国王在半刻钟后按时拖着他那扫地的长衣走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在座位上坐下,眼珠轻微移动,目光从每个人身上经过,半晌,唇角向外扯,露出一个半真不假的笑,说:“我们似乎……少了几名裁缝。”
“……”
被国王处死了的中年男人,下落不明的石立,跑走做衣服的光头,被请去喝茶的冰山帅哥,还有破梦师。
……是少了几名。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头装听不见。
“……”
国王看了一圈,没从他们脸上读出来点儿什么,索然无味地收回了视线。、
晚餐在寂静无声中度过,国王似乎觉得无趣,手里的刀叉漫不经心地敲着盘子,发出让人心颤的脆响,每一下都像是悬在额头上的水滴,让人精神紧绷。
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一道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是光头。
他有些踉跄地从楼上下来,踩空了一截楼梯,差点趴地上,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国王才不在意他狼狈不狼狈,国王只觉得晚上第一件有趣的事情来了。
他兴致盎然地打量着他,最后开口问:“亲爱的小裁缝,你今天没有胃口吗,我们都快要吃完饭了,你怎么才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光头怀里那件缝着珠宝碎钻的长衣上:“……”
齐卓压低声音对不远的徐晶晶说:“……他居然真的去做衣服了。”
徐晶晶抿着唇一点头。
果不其然,光头说:“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我为您精心制作了一件衣服。”
“……”
国王的目光从他脸上缓缓移到衣服上。
光头感到自己的手臂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国王银灰色的眸子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脖颈,动脉,手臂划过,随时能让他死于非命。
终于,国王说:“展开它,让我仔细看看。”
光头依言照做,展开的过程中手一抖差点把衣服掉在地上:“……我觉得……它的颜色很衬您的眼睛,一种善良洁净的颜色。……上面的每一颗宝石都代表了您的一份光芒,也寓意着您高贵的品格和……”
国王的目光从衣服上扫过,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的颤声介绍:“可是——”
光头的心连着餐桌周围一圈人的心一起悬到了嗓子眼。
“我不喜欢。”国王说。
光头一瞬间如遭雷劈:“……什……什么……”
国王回过头,一挥手:“彼得罗斯,把他给我带出去。”
光头手忙脚乱:“不是……不是……陛下,国王陛下……”
男爵像是一个鬼影一般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大步走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强硬地朝着城堡外拖去。
光头感觉自己的胳膊要断了,疯狂挣扎着大喊:“救命!救命!救救我!!”
“哐——!”
彼得罗斯骤然一抬眼,看见桌子不知道怎么突然被掀了。不等他从这一意料之外的场景中反应过来,一根蜡烛突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掰断,飞空落在了他的肩头,又掉落在地。
四下大乱,瞬时间一缕烟升起,彼得罗斯吃痛一把拍上自己的肩膀,正怒气升起要变脸,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发凉,有微风袭来。
他一转头,和方好手里的椅子来了个面碰面,措不及防被砸了个七荤八素,往后退了两步。
方好借着这个空朝李为静喊:“你凑什么热闹,去找破梦师他们啊!”
李为静扔下手里的银质烛台就朝楼上跑。
楼上,走廊里,祁霄哐哐两下撞开第六道门,一脚把冲上来的一名士兵踹的往后蹭蹭蹭退了好几步,一边一把抓住另一名士兵的胳膊,咔嚓一扭,在对方的嗷嚎声中闪身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他被浓重的香水味熏得微微蹙眉。
这个房间里铺着棕黑色的地毯,编织精细,但脚感略有些奇怪。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梳妆台,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古怪的香皂。一种诡香从梳妆台上散过来,让人不自觉地朝那边靠,精神也随之有些涣散。
祁霄顿了一下退出门外,一抬头,恰好看到一名刚爬起来的士兵朝他冲过来,微微一挑眉,在士兵到他身边时往旁边微微一侧。
那士兵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本来就晕乎,这会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祁霄一把拽住后衣领往后一拉,顿时踉跄着伸手去够自己的领子。祁霄另一手干脆利落地顺着他领子“刺啦”一声撕下来一条布,然后一胳膊把他敲晕了。
破梦师领着那片布条看了看,往自己鼻子上比划了两下,最后吊着眉一抬手扔了,推门重新进了房间。
进去以后,绕过两张梳妆台,是一面刚够一人照的镜子,古铜色边框,镜面映着幽幽红光,里面能清晰地看到镜像。
祁霄对着镜子偏头看了两秒,四下一扫,从一个梳妆台上抄起一个罐子,侧身一抬胳膊朝着镜子砸过去。
“哗啦——”
镜子应声而碎,罐子的碎片穿过空气,落在镜子后的空间里。
这是一面双面镜。
双面镜后是一个宽敞的密室。
密室里没有点灯,祁霄眯着眼适应了一下,依稀在房间中间看到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像是带着外罩的床,或者棺材。
祁霄退出去,在火炬前摸着下巴思索了两秒,抬腿踹向火炬台。
火炬台摇晃了两下,祁霄顺力又是一脚。
“砰——”
火炬台沉重地倒下了。
刹那间暗红的火从台子里倾泻而出,沿着油光一路点火,在登时将昏暗的房间映得红亮。
祁霄漫不经心地踏过正在萌发的火苗朝着密室里走去。
火一路蔓延到了这里,在火光的照应下,能看见密室布置很华丽,丝绸帷幔和珠宝堆积,此时在光照下反射着亮光。
密室中间是一个被封死的水晶盒子,四周堆着干枯的黑玫瑰和荆棘。
祁霄轻微地眯了一下眼,朝着棺材抬腿走去。
火光映照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短促地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支着头在棺材上方欣赏了一会儿,抬手在玻璃上敲了敲。
时怿闭着眼没动。
祁霄直起身,走到棺材脚头,抬胳膊握着锤子一砸——
“哗啦——”
玻璃棺材那说厚不厚的一角被他敲碎了。
破梦师随意拍了拍手,抬腿朝着棺材头走去,恰好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蓝灰色眸子。
那双眸子尚未聚焦,却带着不容人近的冷意,像是远方的冰湖。
“……”
祁霄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早。”
时怿反应了一下,手指微微一动:“……”
“如果你要问的话,”祁霄说,黑眸戏谑又挑衅地微微眯起,“我来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