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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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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

倒塌房屋清了大半,百姓们有条不紊的清理着断木残石,汗水淌过脸颊流下了一条条痕迹,他们虽然累每个人却都干劲十足。

迟靖泉站在窗前仔细的看着落云坝附近的图,图绘得精巧,每条小径沟渠都绘了出来,一旁还用小字做了备注,“将军,长安来信了。”

“信上说了什么?”

迟晋拆开了信,大致浏览了一遍后,“陛下夸了小姐聪慧,说工部的人核定以后会让将军您着手准备重建江陵城。”

许久未听见迟晋的声音,迟靖泉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看着迟晋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就把信拿了过来,才看了一眼,就把手里的图递给了迟晋,自己则认真的看了起来。

“晋儿,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来过府上的一个白发老翁,是你送他出城的。”

“记得的,将军,他带着一个小包袱,穿着简单,穿着单鞋,还送了小姐一本书。”

“我要你去暗里寻他,他是南水人,姓邓名照安,是前朝太仆寺丞,有一女名唤邓斯滢,前朝伶妃,切记,暗中寻找,不要让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迟晋得了令以后便走了出去,回屋里快速收了几件衣服,走出门时,侍卫把银钱袋子递给了他,“晋公子,将军让您注意安全,路途遥远,不要委屈了自己,该住店就住店,该吃饭就吃饭。”

“好的,我知道了,劳你转告将军,说迟晋会记在心里,”说完接过钱袋子道了声谢就走了。

元江

迟鸢牵着马走在闹市,下袍上沾着点点血迹,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迟鸢却有些置若罔闻,周遭仿佛都是幻影。

这路她竟不知该如何走了,桩桩件件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时间让她喘不过气来,看着三五成群的百姓们,她笑了一下,眼里有无奈也有欣慰。

到了县衙,寻人的百姓依旧三三两两的站着,时不时和衙役吵闹两句。

“关押的人可理出头绪了?”迟鸢敲了敲桌子,对着低头打盹的衙役问道。

“催什么催,滚出去排队,没贴告示就是活着,”衙役没好气的吼道。

迟鸢冷冷的看了一眼衙役,又看了一眼天,“你叫什么?役号是什么?”

“关你……”衙役这才抬起头,看见迟鸢的一瞬间便精神了起来,“大人,小的出言不逊,还请大人见谅。”

“此时正是当值时间,你不仅玩忽职守还对百姓恶语相向,按照律例罚俸半月,”说完迟鸢看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其他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一衙役跟在她旁边小声的说道,“大人,昨夜已经审了大半了,证词几乎都是一样的,都是听别人说出去可以免渡口的费用,问听谁说的又说不出来。”

“除了我说过的那几人,其他人交了罚金便放了吧,那两个守城门的士兵呢,如何?”

“大人,他们嘴太硬了,依旧说是为了大人安危着想,才杀了那人。”

“动刑了吗?”迟鸢问了一句,衙役依旧没有回答,迟鸢又重复了一句,“动刑了吗?”

衙役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

“带我去监牢,把他二人极其家眷都带去刑房,”看着衙役呆住了,迟鸢看了过去,衙役这才反应过来。

迟鸢稍稍落后了几步,顺着石梯走进昏暗的的刑房时,便听到了几人的谈笑声,“诶,我说王二虎,这都问第几次了,诶诶诶,怎么还绑起来了,走个过场不就行了,等那娘们忘了不就行了,王二虎,你怎么回事,你说话啊,怎么把我媳妇孩子带来了,你说啊……”

被叫王二虎的人心虚的看了一眼迟鸢,继续绑着麻绳。

“庞相是吧,年三十,家中二女一子,”迟鸢翻着册子一句一顿的说道,看着面色发白的庞相,又看了一眼被关在一边的他的家眷,走了过去,“趁现在还是走个过场,没有动刑,该说的都说了。”

“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当时真的就是怕那人伤到你。”

迟鸢拿起了桌上的竹夹,在庞相面前晃了晃,“听说这竹夹放在手上,两个人一起用力,轻则流血,重则筋肉尽断,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从我下令不允许开城门的时候,你便在城门处,后来查证当时开城门的钥匙在你那里,我在问那人的时候,你特意从外围走了过来,不是刻意的是什么!”

庞相面不改色的反问道,“夜黑风高,大人如何断定那人便是我?难道大人就不会看花眼吗?”

“因为你奇丑无比,本官很难忽略你,况且如圆球一般的身材,也很难让人认错吧,”迟鸢笑着拍了拍庞相的肩膀,看着那衙役点点头,“开始吧,按照平时审犯人的流程来,庞相,第一次坐这凳子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也审过人,你知道什么下场。”

十指套上竹夹,准备拉的时候,庞相才大叫出声,“大人,我说,我说,那夜小的轮值,一直跟我们联系的住在积水巷的老陈来说,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我们想办法把城门打开,还说如果有人动手杀了人,一定要把那人杀了。”

“还有谁?”

“和我一起动手的虎来田应该是吧,老陈也没说是谁。”

“老陈住在积水巷几号?全名是什么?”

“小的不知,一直都是老陈来找我们,平时我们也找不了他。”

“有什么特征?”

“每次都包着头,有点跛脚,瘦小。”

“每次都是在哪里见面?你家还是哪里?谁告诉你他住在积水巷的?”

“见面地点不固定,有时候是我轮值回家的时候,有时候是我家,有时候是县衙后门,他自己说他住在积水巷的。”

迟鸢一下子也摸不着头脑,看着庞相,“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眼里的猜忌和怀疑毫不掩饰。

“小的敢打包票,所言句句属实。”

迟鸢点头,“来人,带他下去,把虎来田带上来。”

虎来田一来,和庞相如出一辙的说辞,言语却更为轻蔑。

“我说大人,您如今不就是仗着许大人不在吗,要是他在您如今还会这样高高在上吗?”虎来田揶揄的说了一句。

迟鸢却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他在不在与你有何关系?”

“大人还不知道吧,我姨妹可是许大人的爱妾,许大人对我自然也是关照有加,趁我们关系还没太僵,意思一下得了,更何况大人你这么卖命,许大人还不知道吧,到时候我可以美言两句……”

“本官何须你美言两句?既然对你关照有加,想必你知道的更多了,来人,上刑,问出来的越多,赏赐越多,”迟鸢说着突然凑近了过去,对着虎来田说了一句,“许楷现在离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若识趣便多吐些有用的出来。”

随着迟鸢转身,虎来田的脸色便白了一分,“大人,我说……啊!大人!”虎来田才开口,便感受到了十指钻心的疼痛,疼的他眼泪直流。”

迟鸢一抬手,动刑的二人便停了下来,“小的先前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唯独有一次,贱内去县令府上给姨妹送些自家种的蔬果,姨妹说许大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后院了,经常流连在湖月楼,连夫人都拿他没办法,不过每日都会从府里拿些贵重物品出去,隔几日又拿更多的回来,她是没机会见着,都是住的离夫人院近的姨娘看到的,同她讲的,她告诉贱内是想让贱内替她传话告诉我留意一下许大人何时得闲,她做了饭菜送去衙门。”

“还有呢?你那姨妹又是如何确信许楷拿的是贵重物品,更何况,你并非亲眼所见,他人所说可信度又有多少?”

虎来田疼得抽着气,又断断续续的说道,“是许楷的夫人有一日和许楷当众争吵了起来,许夫人把抬箱子的小厮拦住,撒泼似的把箱子里的东西抓出来砸在许楷身上,质问他为何要动自己的嫁妆去养其他女人,用内库的银钱她无话可说,可嫁妆是她自己的,两人就争吵了起来,许楷还打了他夫人一巴掌,当日小的在场。”

迟鸢冷笑一声,“前言不搭后语,你可知许楷后院莲塘里沉着的金银无数,他又为何会动他夫人的嫁妆?”

虎来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惨白着脸摇头,“小的也不知,小的只是结合了姨妹告诉贱内的和那日看到的,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绝无半句虚言啊大人。”

迟鸢皱眉,摆摆手,站着的侍卫立马把虎来田的嘴给堵上了,“大人,还要继续吗?”

“先关着吧,”说完便走了出去,从阴暗的地牢里走出来,迟鸢脸上满是沉重。

交代过后便准备亲自去一趟积水巷,没曾想还没走出衙门便被堵住了,“元江行商司商管刘泰之女刘薇见过大人。”

迟鸢看着素色衣衫神色戚戚的女子跪在门口拦住了她,道路上看热闹的百姓也凑了过来。

“所为何事,快些起来吧,”迟鸢不明所以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不知家父如何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恕家父,家父年迈,为大周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人何苦赶尽杀绝,”说完还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眼看就要抓到迟鸢的下袍了,被旁边的衙役眼疾手快的捞走了。

百姓越聚越多,迟鸢此刻也想明白了她这是做什么,于是迟鸢笑了一下,痛心疾首的说道,“刘小姐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指和湖月楼狼狈为奸,欺男霸女,还是说在位期间贪墨官家给元江百姓的救济款,还是借助行商司之便压榨小商小贩,不给他们经营许可,然后借机处罚他们,这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吗?”

人群中百姓不乏小商小贩,听到这些也都愤怒了起来,“我说怎么我每次去行商司申领经营许可,都不给我,不是说我的规模小,就是说我的其他的达不到,还花了好几两银子才得到。”

“就是,上次还罚了我五两银子,还不许我开门,说是有客人去说我卖的东西有问题,我一个卖文房四宝的,都是老老实实从九江府买来的,有问题客人不先来找我,先去找他们,我问他们有什么问题,他们又说不出来,后来才知道是年底的“贡品”上少了。

跪在地上的刘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才几日,这几日她的人时时都在跟着迟鸢,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眼看元江的犯人都要送去府衙了,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也是再赌迟鸢不知道这些事,或者说来不及知道。

迟鸢走了过去,背对着百姓把刘薇扶了起来,“刘小姐的算盘落空了,那么便跟着我们去一趟审讯室吧,既然刘小姐知道的如此清楚,”迟鸢笑着看着刘薇,小声说道。

“来人,送刘小姐下去吧,诸位也散了吧,行商司不日便会重组,各位放心,民生乃国之根本,无论是农务司,还是行商司,都会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彻查到底!”迟鸢让衙役把刘薇带了下去,也安抚着激动的百姓。

原本群情激奋的人们顿时冷静了下来,窃窃私语着,仿佛在思考迟鸢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迟鸢此时也顾不得门口的百姓了,衙役牵来了马,她便挥挥鞭子跑了,百姓们也散开了,心中对迟鸢的话却信了三分,因为这位大人来,似乎做了很多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先是修了几十年没有修的河道,又收纳了城外的流民,又重新规划了商队进出城的路线和时间,让他们不必时时忧心突然窜出来的马,城中巡逻的衙役也多了许多,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只有利益纠纷才能让看客变成事中人,百姓固然会同情弱者,但是利益面前,同情便不值一提,”迟鸢走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时不时躲开滴水的屋檐,回答着元今的疑问。

“噢!我明白了,所以大人才着重说了刘泰对商贩的压榨。”

迟鸢点头,“审出来了?”

“没有,那些人太狡猾了像狐狸一样,说话滴水不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要不是大人你说暂时不要用刑,下官早就给他们上刑了。”元今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下官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求助大人,看到大人说完就往这边来了,也没机会跟大人说话,这才跟过来的。”

迟鸢点头道,“那你便先跟着我吧。”

长满青苔的路面,凹凸不平,偶有小水坑,一脚踩进去,水便溅湿了鞋面,藤蔓从缝隙里长出来,荒凉又让人生寒。

“大人,这里好像没多少人住了,你看窗户那些都脱落了。”

“这里是旧城,说是准备重建的。”

走了半刻钟,几人才看到有人,元今赶忙走过去,“婶娘,你可知老陈住在哪里?”

包着头巾的女子怀里抱着菜盆,眼里满是戒备的看着他们,但还是回答了,“那个陈跛脚啊,早就被他侄子接走了,前几天就走了,你们找他做甚,最近好些人来找他,他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跟遭贼了一样,看你们的衣服是官府的吧?”

元今回头看了一眼迟鸢,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点点头,“大人,还要过去吗?”

迟鸢摇头,反而是对女子说了起来,“婶娘,这儿住着也不安全,你们早些搬走吧,去投靠亲友也行,”说完便转身走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迟鸢依旧默不作声,倒是元今说了起来,“大人为何不去看一眼呢,万一有什么证据呢?”

“只怕那陈跛脚已经死了,本就是无关紧要的,那些人应该也留了后手,想把看城门的人杀了的,只不过被我一早就察觉到了给关了起来,所以没来得及动手,否则环环相扣,怎么会让他们成为漏网之鱼呢,”迟鸢走了几步,准备上马的时候,又说道,“若是那群人审不出来就算了,交给府衙吧。”

说完便甩着马鞭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来到湖月楼前,满目疮痍,高楼变成了一堆废墟,厚厚的灰烬下掩埋着烧裂开的石板,除了阶梯还依稀看得出来曾经的大门,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两天才灭,另一边是被熏黑了的小楼,幸得连片的假山隔着,连小湖里的水都快被烧干了,此时湖面上飘着厚厚的一层灰。

看着那一堆灰烬,迟鸢心乱如麻,感觉这一切都像是被牵着鼻子走一样,现在毫无头绪,先是江州水患,迟忡被匪徒抓了,后是剿匪,虽然剿匪是顺手的事情,那群匪徒不知天高地厚抓了官府信使,然后是望山一事,查出来的私铸官银,又查出来许许多多的事情,每一件都很棘手,看似毫无联系,但又偏偏都有关联,综合在一起又不知该从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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