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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密林中的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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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红光置身于小兴安岭遮天蔽日的大森林里时,全身心犹如化作了一粒沙子,无力抵抗便沉浸在绿色的海洋里;又似刚刚被加持了咒语的尼尔斯,感到自己矮小的不如一根拇指。

周围的苍天大树瞬间膨胀得无法想象,是这辈子从未见到过的,原以为清东陵的油松够高够大的了,可在它们面前只能算是小字辈,又瘦又矮的小老弟。

屋顶般的树冠枝繁叶茂,张扬着它那旺盛的生命力,几个人合抱的树干拔地而起,若是带几个小孩子来,他们一准会绕着大树追逐嬉戏,藏起猫猫来空间还绰绰有余呢。

这里是红松的故乡,充满负离子的天然氧吧,空气质量好得爆棚,山神爷爷还偏心地掺入了绿叶、花草、泥土的芳香、使来自城市混沌中的人儿顿时心旷神怡,要把肺子里的污浊之气置换干净。阳光顽强地从树缝间突破进来,撒下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带,仿佛是在全真教参悟天罡北斗阵的密室里。

时不时的,小松鼠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黄莺鸟跃上枝头清脆地啼鸣,还有草丛中穿梭游走的土球子。土球子就是毒蛇,身上长着一圈一圈的花纹,坚固的鳞片闪闪发光,让人不得不敬畏肃立屏住呼吸。

姐夫说不用担心,人有人道,蛇有蛇路,你不招惹它,它不会冒犯你。可令刘红光担心的是那些树窟窿,大些的怀疑是熊瞎子的仓子,小些的猜测是獾子的地洞,

路,越走越崎岖,满是荆棘泥泞,得用军刺披荆斩棘,踩着倒地的大树寻找捷径,还要当心上面湿滑的苔藓与地衣。

人迹罕至的地方才有收获,而且收获颇丰,采到的泛着金边、红心白背的灵芝不下二十多支,还有猴头、棒槌、丁香桑黄和北沉香木、蛇褪、还魂草、马粪包、桦树茸黑金精油、野鸡膀子,光蘑菇就有十几种,草蘑、榛蘑、花脸蘑、扫帚磨、喇叭磨等等。

脚下踩着残叶断枝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刘红光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一堆堆的土包有半米高,散发出一缕缕的酸气,“姐夫,我们走到坟茔地了吧?怎么连墓碑都不立呀?还是山里好啊,有的是地方可以埋,不用动则几万买墓地、交管理费了。”

“呵呵,你可别吓唬我啊,深山老林的,再把黑风老妖给招来,你说的让我直起鸡皮疙瘩。那不是坟包,里面没有聂小倩,那是蚂蚁堆。”

刘红光又看到地上被掘开的新土,指定是动物用蹄子或爪子刨开的,刚刚平复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姐夫,这里有野兽,你看。”

张强也发现了,可他满不在乎,“那是狍子刨的,它在翻草根吃。”

是狍子呀!傻狍子有啥可怕?

“这棵是老头树,枝干多,像老头的胡须,好爬。你给我搭把手,我上去摘松塔。”姐夫卸下背后的柳条筐,将它放在树下,又折了根粗树枝子,拿出铁钩子绑上,让小舅子拖着他的脚,熟练地向树顶爬去,“小光,你站远点,别让掉下去的松塔砸到你。”

可不是嘛,二十多米高的大红松,一旦被松塔砸到了,非得砸成横路敬二不可。他本想离开几步,可远处传来“嗷嗷”的嚎叫声,反倒让他畏惧地靠在树干上。

树上的张强做出反应,“是野猪!小光,快拿双响崩它,点两只把它吓跑喽。”

做医生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他从筐里取出两只二踢脚,掏出打火机相继点响了,“嘭,啪,嘭,啪”爆炸声又脆又响,在林子里嗡嗡回荡。

可没见效,那野猪的叫声越来越近了,点炮仗根本吓不到它。这是一头多么执拗勇武的野猪啊,想它的攻击力一定超强。刘红光见势不妙只能找地方躲藏了,爬树,对于他是无能为力的;奔跑,还能跑过野猪啊?

他看到不远处有棵被雷电劈死的枯树,树干的中心已经溃烂殆尽,像一扇受潮变瓢的门板矗立着。

“就它啦!”他顾不上卸下背篓,跑到树下,踩着凸凹开裂处爬了上去,这棵枯树冷不丁增加了负载,有些平衡不稳左右摇晃,晃得刘红光头昏眼花,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就这么摇来摇去,像坐游乐场里的海盗船,也顾不上去看野猪的动向了。

还好,好一阵子以后,树干不摇了,天旋地转的刘红光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睛,他向四周望了望,“咦,这是在哪里呀?”

周围的地貌景物全都变了,自己骑在一株低矮的树干上,离地一米多高,往下一跳便站到了地上。这是山楂树,刘红光认得,大东广场种了好多呢。它的叶子像剪纸剪出来的“春”字,树枝上坠满了尚未红透的山楂果。

山楂树一共有三株,它们的附近就再也没有其他树木了,迎着太阳是个缓缓的大斜坡,杂草丛生,开着一簇簇小而多彩的野花。

这可把小伙子搞懵了,大树呢?姐夫呢?野猪呢?明明是在茂密的森林里,咋一下子来到这开阔的山坡上啦?

响晴薄日的天空明朗高爽,让长时间呆在阴森林子里的他心旷神怡,忐忑不安的心儿也得到了慰籍。难道是被野猪撞啦?失去了记忆,走迷了路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人儿眺望远方,潺潺流淌的小河泛着银光从坡下缓缓而过,其上横跨着一条车辙碾压出的土道,没有渡船,没有架桥,说明水不深,浅浅的踩着石头就能过去。

远远的看到有两个人,他们蹲在河滩上像是在洗脸,身旁还牵着头驴子。只有过去问问,这里离泡子沿村有多远,怎么返回大舅家?

刘红光踩着软绵绵的草地一路向下,顾不上去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想赶快去到水边,问清回家的路。

嗨,他们怎么走啦?刘红光看见沿着土路跑来个小孩,那两个大人跟他说了几句话,便由一个人将其抱到驴背上,踩着石头一步步向对岸走去。

“老乡!老乡!请等等。”

可不能让他们走喽,这荒郊野岭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上哪儿找人问路去。

他连跑带颠地追上去,越来越近这才看清,那两个大人头戴箬帽,尽管是这般遮挡,还是被日头晒成红脸膛;身上穿着大襟宽袖的袍子,下长过膝,打扮成古代人的模样。

这不是唐朝的衣服!刘红光自信自己有这份辨别力。至于是宋朝的,还是明朝的?可就傻傻的分不清了。

如今穿汉服的人大有人在,在西子湖畔、平江路上,西栅景区里赶时髦的少男少女随处可见,有的景区为了促销,招揽游客,还打出穿汉服免门票的政策呢。没想到眼前的这两位,已经不年轻了,还有颗不甘寂寞驿动的心。

驴背上的小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从衣着上看明显不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皮衣皮裤皮靰鞡,皮靰鞡不是靴子,而是由一整块皮子包裹成的。孩子的腰间系着绳子,领口袖口都扎得紧紧的。再往脸上看,额前剪成短辫齐眉,脑后长发围颅盘环,孩子时不时地兜起下巴向上吹口气,让那些短辫子飘舞起来,活像一个个悠在空中的小秋千。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淘气的孩子不爱洗脸。不会是个小流浪汉吧?

听到他的呼喊,那两个人收住脚步,回头观看。刘红光这才看清,前面背孩子的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高鼻梁,长方脸,体形修长矫健;跟在其后的是个花白胡子,身量不高,人长得和蔼可亲,目光炯炯,精神矍铄,只是单薄了些。

“请问,这里离泡子沿村有多远?往哪个方向走?”刘红光已经追到近前,他礼貌地向人家询问。

那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是对这个地名不太熟悉,“小伙子,我们也不是本地人,你说的村子我们没有听说过。”是那个年纪大的抱歉地回答他。

牵牲口的男子补充说:“我和老师是路过的,只知道过了这条小河,前面的山峰叫做十花顶子,再往前是硕里阿拉、图伦城,这一带归建州左卫管辖。往北是建州卫,再往西是建州右卫的古勒寨,它的西面是抚顺关,进了抚顺关就是抚顺城了。”

“啥?这里离抚顺不远啦!”刘红光心中不觉为之一震,怎么在枯树上一晃悠就晃悠回辽宁啦?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他掐了下大腿,疼!不是在做梦,确确实实是真实的。

正当他百思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小孩子操着生硬的普通话说:“我知道泡子沿,但是有三个泡子沿呢,不知你要去哪个?”

哪个也不会是的,刘红光心里明白,他要去的在黑龙江东岭呢。

“你是朝鲜使团的译官吧?来买人参和貂皮的?”小孩子机灵地打量着他,“你跟我走吧,找到我大哥,我卖给你你要的东西。这里有老虎,天黑前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听孩子说的这几句话,心智比年纪要成熟多了,农村孩子立世早啊。

“走吧,跟我们去找他大哥,这孩子说哥哥被老虎叼走啦,救人要紧。”年轻男子邀刘红光同行。

咋地?新宾也有老虎啦!这可是个能上头条的大新闻。心生胆怯的刘红光只好跟他们走喽,先到前面的村子再想辙吧。

他们四个人一路向西,沿着崎岖回转的山道去撵遇险的孩子。天空一如既往的蔚蓝,只有几抹浅浅淡淡的云彩丝,像懒散的画家刚刚抹上去的。

“老师,前面有辆马车,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老虎?”

原来这两个人是师生关系,那徒弟撒开腿向前跑去,追上了前面“咯吱吱”的木轮车子。这马车的样式带有年代感,送去拍古装戏正合适。

待刘红光三个人也赶到了,坐在车板儿上的赶车人正兴致勃勃地讲着。这位也穿着同小孩子一样的装束,只是比较干净一些罢了。

“看见啦,是有只老虎从沟里跑过去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误当成是头牛。它后面跟着个男孩子,当时我有点困了,把他看成放牛娃啦。”

“那是我哥哥野猪皮!他们往哪儿去啦?”小孩子从驴上跳下来,着急要知道哥哥的去向。

坐在车辕上另一边的男人颧骨很高,似要把刀条脸往两边撑一撑,显得不那么尖酸刻薄。这位穿戴整齐,上身是麻布褂子,下身是兽皮裤子,他爱搭不理地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呀?听你们的口音是中原人吧?”

年轻男子回答他:“我们是蕲州人,行医的,是来长白山采访的。这位是我的老师,这位兄弟是来帮忙的。”他指了指老人和刘红光。

蕲州的?刘红光在候车大厅听人提起过,好像是药圣李时珍的故乡。他们是行医的,还是采访的,到底是医生,还是记者呀?难道是哪个医疗期刊的记者?

“城主,我当时走神了,你看到老虎往哪边跑了吗?”赶车的向同伴征询道。

听说对方是中原人,那个什么城主态度一下子恭敬了不少,他斜楞着三角眼向道边望去,“我当时在想着心事,没看清老虎和那孩子去哪儿啦,应该是往前面去了吧。”

“进山了,往参仙谷那边去啦。”从车厢里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估摸她岁数不大,随即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用白嫩的玉指往远方指着,“我刚才看得清楚儿的,他们上山啦,那只老虎是他养的吗?”

好漂亮的小姑娘呀!十六七岁正值花季年华,穿着汉服,颅顶的头发梳成云髻,面容姣好楚楚动人。

“喜兰,你咋又出来了?离着图伦城还远着呢?你这么耐不住性子,要是送到广宁城,总兵李大人能看得上你吗?把你撵出来,我这银子可就打水漂啦。”那个什么城主不高兴的数落她。

“我饿了。你有吃的吗?”姑娘翻着城主背后的大包袱。

刀条脸急忙拨拉开她的手,“别瞎翻,干粮吃没啦,你饿了?谁不饿呀?到下个堡子再找吃的吧。看你,毛楞三光的,这是给抚顺游击将军李永芳的贺礼,他老娘七十岁大寿,我特意掏弄来的东珠。”

“也不说多预备些干粮,你把钱都花在贿赂官员上了,是不是想做女真人的大首领呀?”姑娘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企图。

“别瞎说,孝敬明朝的边官有啥不好?像古勒寨主王杲那样好啊?处处跟朝廷对着干,那是鸡蛋碰石头,不知量力。他亲家建州左卫指挥使觉昌安、他的姑爷塔克世为了保全性命,暗中投靠了明朝边官,升官发财不香吗?”

东北姑娘就是接地气,实的惠儿的不作假,她向车旁的三个男人问:“你们有吃的吗?”

老头子与徒弟翻了翻驴背上褡裢,不巧,也是吃得干干净净。“我这里有月饼。”刘红光想起筐里的食物,他卸下来取出月饼,于是大方地递给她。

“提浆月饼,青丝玫瑰的,这层皮子好硬啊。”漂亮姑娘瞧了瞧塑料包装,念出上面印的字,然后用珠玉般的皓齿使劲撕咬着。

刘红光赶紧阻止她,告诉外层是不能吃的,然后轻松替她撕开包装。

“好吃,皮酥馅香,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饽饽,我也要学着做。谢谢小哥哥啦。”她一边细细品尝,赞不绝口,一边把另一块也剥开,递给城主。

那城主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并催促她进车厢里去,这一带近来不太平,有强盗出没。一旦被歹人看到了,生出邪念,后果不堪设想。

“嗯哼,不嘛,尼堪外兰城主,车厢里太闷了,你不信,咱俩换换地方。”女孩子用手绢扇着风,真有几滴香汗挂在她的蝉鬓上。

尼堪外兰!刘红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是帮着辽东总兵李成梁,害死努尔哈赤爷爷和父亲的坏蛋吗?还要把这个女孩子送进总兵府!还有广宁城,那不是明朝时兴城的老叫法嘛。

他环视着周围的人们,越看越惊心,我到底是在哪儿呀?不会像我爸那样说穿越就穿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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