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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村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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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石桥,是个开放式的小广场,一排整齐的砖瓦房围成凹字形,正中央的房顶上树立着旗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西面的墙上挂着几块卫生宣传板,门边有“东岭县泡子沿村卫生室”的方牌子;中央几间屋子的门口则挂着村委会的长条牌子,门前的高杆子上扯着线,架着广播大喇叭;东头的门檐下亮着红色的识别灯,醒目的警徽告诉人们这里是村警务室。

广场的篮球架子下有人在运动,皮球有节奏地“嘭嘭”击打着塑胶地面,那是个身穿制服的辅警,光着头未戴帽,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小郭,吃了吗?练球呀?”

表姐夫与那人打着招呼。

年轻人立马收住脚步,“哦,是姐夫啊,吃过了,我练练三步篮,上回同车站职工打比赛,我几次上篮都没得分。我想抓紧练练,过几天再比的话,别因为我崴泥了。”

“过几天还要比呀?是马站长他们不服呗。”

年轻的辅警乐了,“不服呗,超哥说过一段儿还要较量较量。刚才小肖骑车打这儿经过,告诉我马站长从他老丈母娘家万宝山村请来了帮手,要一决雌雄。还说上回是轻敌了,没发挥出实力来。”

“小肖来啦?他去看少芬吧。”

“是呀,顺道去给她送安眠药,少芬最近老失眠。小肖主要有事儿来找七叔,他口渴了,我给了他瓶矿泉水。”

姐夫张强又把表弟介绍给对方,彼此通了姓名,原来他叫郭良,是驻村辅警。刘红光发现对方的口条不太利索,说结巴还不是,属于表达滞后于思维的那种,慢慢说还跟得上溜,一旦紧张起来可就有劲使不上了。

两个人继续前行,来到村东头的林崇明家,男主人不在,说是骑倒骑驴去邻村收木耳啦。表妹桂花把他们让进屋里,刘红光发现她的腰病相当严重,走路得拄着手杖,看她家过的并不宽裕。

刘红光讲明了来意,桂花说老蔡和他们是老朋友啦,答应下回赶集把麻袋给他捎去。坐了一会儿,唠了几句闲嗑,桂花说要去找少芬,让她帮着缠毛线。天一天比一天凉了,要给丈夫织件毛衣,于是三个人便一起出了屋子。

在回来的路上表姐夫告诉他,桂花的男人林崇明不地道,作风上有问题,跟瓷窑村的刚子媳妇、本村的尹寡妇、鹰嘴子的胡丽娟明铺暗盖,不清不楚的。

刘红光忽然又听到随风飘来的口琴声,悠扬动听,柔情绵绵。略加辨别方向,是从前面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这回不是电影《教父》的主题曲,换了一首飞扬欢快的《致青春》,看来吹奏者心情不错。

“少芬又在吹口琴啦,这丫头整天沉默寡言的,像有心事,没事儿就爱吹口琴。”姐夫指着那个院子,“那是大魁家,他爸妈搬到该里后有一阵子没人住了,去年上冬他小姨子回来,没回向阳屯,说是这里清净,养养身子。可我就不理解了,这都快整一年啦,少芬的父母亲戚咋没一个来看她呢?五一节那天,还是她姐两口子来跟她过的呢。”

又路过小广场,辅警已经进屋了,外面空荡荡的,只有草虫儿不厌其烦的浅吟低唱。

跨过古石桥,又打七叔家的门前经过,“七舅睡了。”刘红光看到院子里一片漆黑,院门紧闭,就连门口的入户灯也熄灭了。

“没有,你看,灯亮了,七叔在堂屋呢,才几点啊。”当姐夫看时屋子里的灯又亮了,唯有东面屋子是黑的。

他们快走到家门口时,遇到开着车子迎面而来的王超,因为明天早上要出车,表哥必须连夜返回县城去。看得出王斌的心情非常愉悦,没有之前心事重重的。他们说了几句话,叮嘱表哥路上慢点儿开,便告辞分开了。

就在这时,刘红光目送着面包车隐入沉沉的夜色中,却看见七舅家门前的白炽灯忽然暗了一下,极快的瞬间被他扑捉到了,之后又恢复如初。

“他家的电路接触不好,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接触不好电阻大,容易过热着火呀。”他心里感到好笑,这也是跟父亲背题库得来的知识。

“汪汪汪”从那院子里传来狗子的狂吠,怎么七舅家还养狗啊?不大会儿,大舅家的黑子哼哼着从黑影里窜出来,嘴里叼着块忽闪忽闪的破布,出溜一下钻进自家的院子里去了。

他俩回到家,老爷子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半导体,只是换成了咿咿呀呀的京剧。

“回来啦?你们碰到小超没?”他问。

当得知是在路上遇见的,王超开车回县城了。舅舅嘟囔了两句,“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撵你们去了呢。这小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回来还挺高兴,像谁给他吃了甜枣。”

一夜无话,可能是旅途劳乏,刘红光头粘到枕头上便睡了。一觉睡到雄鸡报晓,还是表姐摇醒的他,说是姐夫刚掏弄来的鹿血,放凝了就不好喝了。

这鹿血真新鲜,倒入小碗中还冒热气呢。他捏着鼻子忍着腥味,几口便喝下去,喝得快,见效也快,两股鼻血瞬间便流了下来。大家都笑话他,说他的体质真虚呀。

“走,锻练锻练,跟我下地收鱼去。”

在大梅姐的指挥下,刘红光穿上水靴子,拎着水桶走出院子,一路向南,目标是山谷里的水田地。

时辰尚早,路上见不到什么人,除了偶尔的鸡鸣狗吠,就是树上地下飞来蹦去咋咋叫的灰喜鹊了。

出了村子,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苞米地,由于净是些丘陵坡地,隆起的山包阻碍了本欲一览无余的视线。可贵的是还有得看,犹如军团列阵的玉米该子机警地挺直了腰杆,头上摇曳着如雉鸡翎般的穗子,怀里别着三四颗青玉米,一副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的架势。

表姐折了根高粱杆,去了皮让他嚼着吃,“吃吧,甜杆。”

还真挺甜,他还是头回吃到,早听人讲有甜杆这么一说,原来是高粱的杆呀。

向前走是一大片开阔地,庄稼彻地连天铺展到远处的山脚下,这一旮瘩那一块颜色迥异,深浅不一,深的如墨玉,浅的似翡翠,更浅一些的像法兰绒地毯。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色差,不知是农作物品种不同,还是天上的云彩遮挡的缘故呢?

在天边山巅之上卷积着厚重的云层,像两臂全是腱子肉的运动健将,忽上忽下做着俯卧撑,压得身下的受虐者喘不过气。

而随风飘过来的云朵散开啦,一朵朵慢悠悠的,好奇心让它们驻步不前了,像一个个白白净净的胖宝宝懵懂地低头俯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那句唐诗,便顺理成章地映入刘红光的脑海里。

这里还有大片的水田,绿油油的稻禾长势喜人,有的都出穗了,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稻香味。青蛙在田埂间此起彼伏地呱呱鸣唱,时而“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将碧绿琐碎的浮萍推向周边。

“哎呀,老弟,这网干着啦!劈拉扑棱的。这鱼成大了,全是黄肚囊儿,够咱爸喝二两小酒的了。还有两只大青蛙呢。”

表姐在稻田里兴奋地喊着,她提起预先下的长长网兜,里面还真捕到不少鱼。几个囤子下来,居然装了半桶,有大泥鳅、小鲫鱼、鲶鱼、鲤鱼。

姐弟俩唠着家常,亲亲热热,满载而归往家里走。

“大梅!小光!你们去捞鱼啦?”

从道边的玉米地里走出来三个人,其中两个是认识的,村长王斌和郭辅警,另一个是典型的庄稼汉,被太阳晒得发紫的脸膛,不逊色于枯树皮的肌肤,精瘦精瘦的没有光泽。他目光略显呆滞,木讷地瞅着对面的姐弟俩。

“八叔、大斌哥、小郭呀,这么早往地里钻,出什么事啦?”表姐从他们反常的举动上看出了端倪。

“有情况指定是有情况,但这情况我们管不了啊,得有妇联、精神文明办的人来管。”村长坏坏地笑着,用手指套着一串钥匙摇啊摇,那环上最显眼的是个木头做的小猴子。

辅警抿着嘴在笑,可老农民却撅着嘴,“大斌啊,你说是人压的,我看不是,一大早我来掰青玉米喂牛,发现帐子里有窝子,狗是趴不出这么大块的,野猪打腻子也没这么大,一定是山上的老虎进村了。六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可不能稀了马哈的。”

“来老虎啦?是不是完达山一号啊?上个月林场的职工看到有老虎在公路上溜达呢。”山里确实有老虎出没,大梅姐是听丈夫亲口说的。

“什么老虎啊?”王斌坚决反对,他认定通过自己的观察分析已经找到了答案,“你见哪只老虎出来带着钥匙呀?明明是不正经的痴男怨女钻苞米地骨碌出来的。”

八叔瞪着眼睛不服气地质问他,“那是好几对一块堆儿来的呗?道边的那大块两个人可骨碌不出来。”

“我说道边上的那块是人压的啦?”王斌没好气地反击道,“道边没遮没挡的,你以为是夜总会打碟领舞的呢?那明明是小汽车轱辘给压的。”

“斌哥,你说是车压的,那为啥不好好停到道边,往苞米地里开,藏起来怕谁偷啊?还是怕谁给刮喽?”

村长转向身边的辅警,“你问我呀?我哪知道司机是咋想的,也许车子就是那对狗男女的,怕人看见车子,发现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红光觉得六哥分析的不无道理,偷情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要不怎么叫“偷”呢?就是太古里的那对知名男女,也是跑到千里之外才放松戒备心,认为没人看得见,才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

会不会是林崇明?表姐夫不是说他不正经嘛,这个想法他转念一想否定了,他那生活状况,只有倒骑驴骑,哪会有小汽车呀?

他还有一处想不通,眼下外面的气温可不暖和,露天地里肉搏容易着凉喽,为什么有车不用?车震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从身边风驰电掣地驶过一辆甲壳虫,速度之迅猛使人联想到F1方程式的赛车,差点儿把走在外面的辅警刮到。

“这是谁呀?车开得这么快!跑高速路呢?”王斌当即便恼火了,当他从车型上辨认出来人时,语气瞬间打了对折儿,“是大魁媳妇的车吧?好像是她。昨天大魁骑摩托来的,今天一大早她又跑来了,瞅她这架势一定有急事,不会是少芬有啥事儿吧?”

转眼间,甲壳虫开进了泡子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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