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乔楚生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眉眼。
路垚一整晚都没睡，就一直守着他，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直到方才他感觉到掌心里握着的手动了一下，他才终于觉得整个世界亮了。
“乔楚生…”
“老乔…”
“乔乔……”小少爷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又哭又笑得语无伦次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才醒啊？你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我做的不好，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你讨厌，你怎么才醒啊？”
乔楚生动了动僵硬的手费劲的给他擦眼泪，唇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抱歉啊，我……”
他刚开了口，就被路垚捂住嘴了，“别说话，会扯到刀口。”
只要他能醒过来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哪怕之前他最想的就是他能醒来跟他说说话，可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乔楚生笑了笑，拿开他的手，别说说话了，他现在就是呼吸一下都会震动胸腔刀口疼，可是…他的三土在害怕，比起他，这点痛算的了什么呢？
“抱歉啊，吓着我的小少爷了。”
“嗯！”路垚重重的点了点头，带着很重的鼻音委屈巴巴地控诉着，“你吓着我了，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乔楚生虚弱地笑了笑，他并没有错过他嘴角的淤青以及额头上的红肿，只是什么都没说，顺着他的话，轻哄道：“好，我赔你，一块劳力士手表够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小少爷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以此表达他的不满。
“那……”乔楚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再加五支派克笔，一台留声机，一个德国的电烤箱，够吗？”
路垚没说话，乔楚生以为是还不够，继续无奈的哄着，“再加一个电熨斗，一瓶罗曼尼康帝，六二年的拉菲，还有六十年的芝华士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喝下午茶吗？我再赔你一些英式红茶，陈年普洱和大红袍怎么样？”
乔楚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路垚都不说话，满心无奈，不由得想养这祖宗还真费钱，别把他家底都掏空了啊，可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还不是认命地哄着，不就是出点血嘛，就是往外掏一箩筐东西只要能把他哄高兴都值了。
“你不是喜欢收藏吗？我认识一个收藏家，他那有大明宣德炉。”
“你喜欢写真画画，我赔你一台相机，好不好？”
“再赔你一台劳斯莱斯，要是还不够的话，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他话还没说完，那小少爷就已经把头埋进他脖颈，激动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啊？”乔楚生懵懵的应了一声。
“你不是要赔我精神损失费吗？好啊，把你自己赔给我，我要你赔我一辈子！”
乔楚生笑了，原来要这个啊，这还不简单？必须满足啊。
他拍了拍身上的小祖宗，觉得伤口的疼都减轻了许多，柔声哄着，“好，我赔给你一辈子，不哭了，嗯？”
“我才没有哭，”大概是爱人醒了，小少爷觉得哭哭啼啼的太丢面了，抬头瞪了他一眼，虽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可爱得要命！
路垚抽了抽鼻子，这才想起问正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除了刀口处疼还有哪疼？”
乔楚生摇摇头，拉住他，心疼地拂过他眼底的乌青，“辛苦我们垚垚了，这段时间累坏你了吧？你看你这么大的黑眼圈，都不帅气了，上来睡会儿？”
他知道他一定一晚没睡就等着自己醒来的。
要是以前乔楚生这么说的话路垚非得跳起来咬他一口，竟敢嫌弃他不帅气？？！但是现在哪还舍得跟他闹脾气呢，趴在床边漂亮的桃花眼眨都不舍得眨，就怕一闭眼他就不在了，守在挚爱身边，小少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困意这才朝他袭来，眼皮一点点的合上，直至发出轻微的鼾声。
乔楚生温柔地看着他，宽厚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脑勺在哄他睡觉，四处看了看，想去寻个毛毯给他盖上，正好遇到护士来巡房，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托她找个毛毯给路垚披上，别睡一觉着凉了。
这一觉睡得属实有点久，睡到林姜来看完都扶着他坐起来了，路垚才幽幽转醒，揉了揉迷糊眼睛直起身，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对上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真真将他吓了一跳，“你…你…你怎么坐起来了？”
他看了看表，都下午三点了，他这一觉…小少爷懊恼的锤了锤脑袋，他怎么这么贪睡啊，连老乔何时自己坐起来的都不知道，万一把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乔楚生知道他在想什么，将他拉到床上，给他按摩肩膀，趴在床边睡了好几个小时，肩膀肯定会酸的，边给他按摩边解释道：“没事的，林姜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别担心，嗯？”
路垚解开他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口，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小心翼翼地趴在他怀里的另一边，双臂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意味道：“老乔，还好…还好你没事，你说的对，我们会有未来的，一定会有的，这次你不会再丢下我，对吗？”
“嗯，我说过我要一直一直陪着你，”乔楚生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他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真的没事，笑一个？”
小少爷哪还笑得起来，他现在心情大起大落才刚刚平复一点！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提起这个路垚才恍然想起来，吓得差点没蹦起来，“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去给你打点水，再给你买点粥，术后还是得先吃些清淡的。”
乔楚生：“……”
他是问他饿不饿！
眼见老乔的脸色又沉下来，路垚挠了挠后脑勺，他现在愈发琢磨不透他了，这脸色阴晴不定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乔楚生就知道指望这家伙悟出自己的意思是不可能了，无奈的叹息一声，将他重新拉回自己怀里抱着，算了，还是抱着心里才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