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属下已经照您的嘱咐如数转达给乔四爷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乔四爷的反应有一丝奇怪,嗯…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属下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很怪,似乎是在嘲讽,主子,会不会是属下多虑了?”
“不!”陆焱端着咖啡站起来走到窗边,森冷的眼眸让人有些害怕,“你说的有道理。”
陆磊的顾虑是对的,乔楚生这个人出身卑贱,他从小就是摸爬打滚在上海滩长大,刀尖上舔血,像他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一束光,他便再也不会放手,而当这束光企图离开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拼尽全力的去抓住。
他本生活在黑暗里,然而有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命,他怎么可能让它从自己身边溜走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牢牢地握在掌心,让他日日夜夜只能照亮自己,哪怕是燃烧殆尽,也要将它的灰烬留在身边!
如此,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他没有记忆,他不会去疼惜路垚……
更何况这次乔楚生给他的感觉也确实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从他跪自己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
他认识的乔楚生是个硬骨头,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从来不会弯下自己的膝盖,除了白启礼,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他毫无尊严地跪下。
唯一的一次,是前世路垚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不信鬼神的他一步一个台阶跪上寺庙,在佛前磕了整整一天的头,就为了上天可以让路垚少受点苦……
然而,那天他却那么跪在自己面前,说不诧异是假的,那样的他似乎被生生折断一身傲骨,当日他并不觉得有问题,只以为是被关了二十天的缘故,但陆磊所说不是没有道理,乔楚生给他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
真的是二十天的折磨将他变成如今低贱的模样吗?
陆焱沉思片刻,才下了命令,“你重新去调查一下他三年来的生活,要事无巨细,”他顿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在陆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陆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属下明白。”
数日后——
陆雪莹从客房出来看了看二楼紧闭房门的卧室,轻手轻脚地出门。
出了公寓向左拐去,一个男人静静地等在那儿,她早就从窗户看见了,心知他定是在等自己。
“有事吗?”
乔楚生将手中的蛋糕递给她,放低了声音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给他做了个蛋糕,你拿给他吧。”
陆雪莹垂眸看着盒子里的蛋糕,精致的图案,再镶上许多草莓,倒是能看出他制作的很用心,只是……
她收回目光,浅浅笑了笑,眸底却带着一片阴沉,“蛋糕倒是好看,只是,你不知道路垚哥哥不喜欢过生日吗?”
乔楚生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就问道:“为什么?”
路垚怎么可能不喜欢过生日呢?他最喜欢过生日了呀……
听到他的反问,陆雪莹原本阴沉的眼眸更冷了,咄咄逼人的目光直射向乔楚生,嘲讽道:“你不知道吗?你在他生日的时候抛弃他,如今却问他为何不过生日?”
“乔四爷,明知故问可不是您的风格。”
乔楚生的身子僵硬了一瞬,像是利刃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上,呼吸一窒,就连拎着盒子停在半空中的手都无力地落下,轻轻的颤抖着,眼角泛起红,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站在原地好久,才终于转身迈着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里去,陆雪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眸底划过一丝茫然,她竟然会觉得如今的乔四爷有些可怜……
乔楚生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提着蛋糕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心早就疼到麻木了,这才知道过去他究竟给路垚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才逼得他连最喜欢的生日都不过了……
天空不知何时淋淋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逐渐增大,将他全身都浇透了,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雨水肆意的冲刷着他的脸庞,冰冷刺骨,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狼狈。
街道上的行人陆续回家,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拎着一份送不出去的蛋糕。
乔楚生在马路边坐下,衣袖早已湿透,连擦干蛋糕盒都做不到,颤着手一点一点地解下丝带,蛋糕一抽出来雨水就猛地落在上面,毫不留情地打湿奶油,他拿着刀子切了一小块,奶油和着雨水…可他还是吃了起来,到最后叉子也不要了,直接用手抓起来塞进嘴里,吃的满嘴都是奶油,水滴不断地从他脸颊滑落,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味道真的很好,他买的是最甜的草莓,奶油也是最好的,明明应该很甜的,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好苦啊……
他把路垚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三年前,在他生日的那一晚,他将他孤独地留在家里,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和他就彻底结束了。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