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念是个人精，最会察言观色了，路非凡和秦雨欣之间的腻歪氛围，她要看不出问题就见鬼了。

同样，高典典看路非凡不清不白的眼神，她自然也看出猫腻了。

“你找死？”路非凡眸光阴森森盯向她。

“OK，OK，是我胡说，你情比金坚，谁出轨都不可能是你路非凡出轨。”方时念识相地摆摆手，很快将话题转回正事，“说真的，公司碰上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路非凡收回目光，道：“卖了。”

方时念震惊：“卖了？！”

路非凡很平静：“连同国内苏氏企业，一同卖了。”

“不是，路非凡你疯了吧！”方时念坐不住了，“就算被欧洲本土针对，那也没必要卖掉公司啊，还把国内的一起卖了，你这是哪门子解决方法，你这不是胡来嘛！”

“你要回国，我不想管公司，卖掉，正好。”

“我就算回国也可以管啊，而且我这不是还没回，还有近一年时间，你急什么啊，即便到时候我真的管不了了，雇个职业经理人，也不是不可以啊。”

“卖了，照我说的做。”

方时念不认为她是认真的，抿唇沉默许久，她道：“你这是在同我赌气？你不同意我回国，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激我，逼我留在这里，对吗？”

路非凡深眸冷冷盯着她，方时念很快打消这个猜想，赌气？开什么玩笑，她像是会赌气的人吗？

“我不卖，这公司我打理这么久，它是我一点点看着成长起来的，现在不过就遇到一点困难，我不可能放弃它的，你想都不要想。”

“卖掉，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路非凡语气不容置喙，“半个月时间，处理干净。”

“不是，你在讲什么鬼话？就半个月时间，我去哪给你找卖家？”方时念要被她的固执气疯了，“而且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不卖，等着宋屿深查上门吗？”路非凡逐渐没了耐心，她压低声音，“你认为他会为了你，徇私舞弊？”

方时念张大嘴巴，想说什么，却因过于震惊，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卖家我来联络，到时候需要你签字，我会通知你。”路非凡看了眼时间，也不管她答不答应，起身走了。

高典典见她离开，立马追上去。

“你要卖掉公司？”前面她们说的话她听不太清楚，后面几句她还是听到了的，“为了不陪我睡觉，你直接连企业都不要了？”

路非凡冷声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是吗？是我太高看自己，还是你路非凡太高傲了，走投无路也不愿意向我低一次头。”高典典走到她前面，双手张开，不让她走，“你对我跟以前不一样了，不需要你反驳，我能感觉得到。”

路非凡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自作多情的女人，晦暗的眸泛着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波纹。

高典典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恰恰相反，她跟着家中长辈在商场浸淫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她不是察觉不到路非凡对她态度变化的不对劲，可那又怎样，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过程与目的，她不在乎。

她抬起一只手贴上她肩膀，这一次，对方没躲开，她扬唇笑了：“我帮你，可以不求回报，只是出于......喜欢你，你敢接受吗？”

这是第一次，她离她那么近，近到几乎，靠在她怀里。

如果高典典抬头，她就会发现，路非凡此刻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如墨，显然在强忍着什么。

“我谈生意从不涉及私人感情。”幽冷的嗓音从头顶响起，随即，女人后退一步，接着道，“但商本逐利，价高者得，你想绑私情，就得看你出的价，够不够让我心动了。”

高典典看着离去的女人，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格外厉害。

她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

路非凡回到酒店时，秦雨欣已经醒了，知道她是忙工作去了，她还格外体贴地迎上前，给她倒了杯水：“姐姐，你几点出的门呀？我一点都没察......”

人刚凑近，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秦雨欣到嘴的话一变：“你早上都见了谁呀？”

路非凡接过水一饮而尽，瞧见她眼底的疑虑，没隐瞒：“跟方时念谈点事，途中碰见高典典了。”

这么诚实？

秦雨欣咬住唇，知道自己不该吃味的：“哦，你们......靠得很近吗？”

路非凡眉尖一挑，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当即明白了：“没，这款香水出了名的易沾衣物，我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秦雨欣拉住她，口是心非，“时间久了就闻不到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女人已经当着她的面，脱下了上衣，提着捏成团的衣服，路非凡在小姑娘瞪大的眸子中，抬手有要脱最里面衣服的意思。

“啊！不许脱！你去，去浴室洗！”秦雨欣大喊一声，用力将她往浴室方向推，当然，没推动。

路非凡忍不住笑出声来，捧着她后脑勺来了一记深吻，在她懵圈的水眸注视下，这才慢悠悠走进浴室。

秦雨欣意识到又被戏弄了，气得直跺脚。

就知道欺负她！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可恶可恶可恶！

玄关柜面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路非凡的，秦雨欣怕她错过重要消息，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来消息的备注后，她五指微微收紧。

她跟高典典都加上微信了啊？什么时候加的？

也对，她们在谈生意呢，加联系方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别瞎想！

路非凡冲个澡很快出来，瞅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女孩，注意到她手里还捏着自己的手机，她走过去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再坐向沙发。

秦雨欣惊呼一声，连忙搂紧她脖颈：“你干嘛啊，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我走路没声音，还是你想事情太入迷了，嗯？”路非凡瞥了眼她紧紧攥住的手机，不动声色，“下周就过年了，下午我们去买新衣服怎么样？”

“都不在国内，穿不穿新衣服好像也没差别。”她小声嘀咕，“早上妈妈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国呢。”

路非凡听出她语气里的低落，道：“这边事情结束，如果能赶上，我们就回去过年。”

秦雨欣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嗯。”路非凡揉揉她脑袋，笑道，“现在能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秦雨欣这才想起还有手机这事，她哼了一声，把手机塞她怀里：“还你，高典典给你发消息了，我没看。”

“都是公事，处理完就不会再联系了。”

秦雨欣心下高兴，嘴上却硬道：“你喜欢跟谁联系就跟谁联系，我才不管呢。”

“我就喜欢你管着我。”路非凡亲了亲她纤细的脖子，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欣宝，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秦雨欣心脏猛一咯噔，仰起头不安道：“姐姐，你碰到的困难是不是解决不了？”

出于信任，她不曾过问她和方时念的工作，要不是高典典介入，她对于她的事业就更一无所知了。

“不如我们找屿深哥哥帮帮忙，他在金融圈子里地位很高的。”秦雨欣在脑子里疯狂搜寻可靠之人，“他跟沐元哥哥关系很好的，从小也很照顾我，我去求求他，他......”

“哪来解决不了的困难，我就随口一提，你还当真了。”

“你没骗我？”

路非凡对上她担忧的眸，蓦然一笑：“所以我一无所有，你就真嫌弃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才不是！我认识姐姐的时候，姐姐就只是个舍管阿姨，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是你这个人，和财富地位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就算你创业失败，那也没关系，我会陪着姐姐重新振作起来的！”

秦雨欣说得郑重其事，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路非凡捏捏她小鼻子：“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她路非凡，就不可能过没钱的日子。

第二天。

“你要散伙？”看着桌上一大叠需要她签名的白纸黑字文件，方时念双手和声音全是抖的，“路非凡！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啊！你想做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跟我讲清楚？昨天要卖公司，今天就想直接把我踢出公司，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当合伙人的吗？”

相较于她的激动，路非凡冷静极了：“把这些文件都签了，在这圈子里，你就还是清清白白的，不好么？”

清清白白......

方时念反应过来，脸色剧变：“你威胁我？”

“你跟宋屿深谈恋爱，最需要的，不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背景。”路非凡道，“你可以认为这是威胁，又或者，这是你唯一一次全身而退的机会。”

“你怕宋屿深查我们？”

“你可以这么想。”

“什么叫我可以这么想？”方时念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她，“如果你是为了规避风险，让我从公司抽离，我可以理解，如果......”

方时念不愿意把她想得那么坏。

这一年多里，她经手了许多本不该由她单方面签署的文件，她不是没有犹豫过，甚至怀疑过，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踟蹰。

深思过后，她认为她们二人的利益早已绑定在一起，既是合作，那就该互相信任。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和算计，那她这一年多来夜以继日地工作，算什么？

“你还记得让我出国时说的话吗？两年内，若公司破产，就再开一个，现在是公司没破产，你又不需要我留在国外，所以你要卸磨杀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