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泉泡了近半小时后，一个个看时间差不多了，包着浴巾去换衣服。
路非凡比她们要先起来，见秦雨欣玩得开心，也就没喊她，改坐在岸边长椅上，此时见她爬上岸，浑身湿漉漉地抱着臂，起身，两步上前就用浴巾包裹住她。
“头晕不晕？”说着，路非凡用毛巾给她吸干发尾的水。
“不晕，没有泡很久。”
“欣姐姐，你快过来换衣服，我们晚上也要一起玩。”小孩清脆的嗓音响亮亮的。
秦雨欣冲她挥挥手，眼睛笑弯成月牙，脸颊两边露出浅浅的小梨涡，路非凡眼神一暗，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秦雨欣抬起头，眸光疑惑：“干嘛戳我？”
路非凡：“在这里亲你，你会生气。”
秦雨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等想明白的时候，小脸一下子热乎乎的，伸手推开路非凡，她抓紧浴巾，气道：“我自己去换衣服，你不要跟着我。”
路非凡当然不会放她一个人走，手里提着湿掉的毛巾，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瞅着小家伙一步三回头地瞪人，只觉得可爱极了。
等大家都换好衣服，在后院草地集合的时候，时间将近五点半。
大片青草地上被分成好几个区域，穿着工作服的山庄人员有在搭烧烤架子的，有在摆放酒水点心的，有在摆放椅子的，还有搭火锅棚子，搭幕布舞台的。
“今年团建大手笔啊，看看那酒，一瓶得是四位数吧？”
“我不懂酒，但我懂我们校长，她出手，就没有便宜的东西。”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校长知道她们下午泡温泉去了，她倒也想去，可实在放不下心高典典，只好作罢，此时见众人都来了，她拍了拍手：“大家不用拘束，饿了可以先吃点心垫垫肚子，怎么随意怎么来。”
闻言，众人纷纷附和，几个老员工上前跟她交谈起来。
工作人员效率很高，很快就将场地布置好，食材准备好，原本空旷的青青草地变成一个多功能宴会厅。
秦雨欣穿着一袭淡绿色碎花长裙，两条辫子垂在肩上，辫子尾端还用了绿色丝带绑成蝴蝶结，四处张望后，她拉着路非凡手臂，道：“姐姐，我们今晚是不是要自己烧烤啊？还是自己煮火锅？”
路非凡扫了眼场地，低头：“不怕，我们可以吃别人做的。”
二人不约而同想到过年那天，她们手忙脚乱的番茄火锅，随后，她们将目光落在前面荆白白身上。
荆白白忽然如芒在背，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看她，这才将头扭了回去。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一句话。”秦雨欣将她胳膊往下压，靠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说，不管以后我点什么菜，你都能做给我吃，你当时还让我好好想想自己爱吃什么来着。”
路非凡眉心一跳：“有这回事？”
“怎么没有，你还说过不止一次呢，你这肯定是在装蒜！”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聪明着呢！
路非凡忍俊不禁：“嗯，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如果欣宝愿意尝试的话，今天的晚餐，包在我身上。”
秦雨欣嗫嚅道：“那不用了。”她不想吃黑色的烧烤，没熟的肉。
“真不用吗？”
“哼！”秦雨欣发觉自己被戏弄了，“你越来越坏了！我去找汤圆玩，不理你了！”汤圆就是那三岁小女孩。
前脚刚迈出去，手腕就被人拉回来，路非凡抬手整理好她微乱的辫子，交代道：“别乱跑，遇事喊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知道么？”
秦雨欣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路非凡扶着她的脸：“答应我，嗯？”
“知道啦知道啦。”秦雨欣说完，小跑着去找她的忘年交。
路非凡目光追着她跑，唇角微勾，凌厉的面部线条于夕阳下变得柔和，一双天生染着凶意的眸子，或许是装了太过柔软的人，凶意被融得稀碎。
身后有脚步声出现。
“你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路非凡脸上的温和如昙花一现，高典典心中一刺，十指紧紧抠进掌心，没人知道她在暗中看了她们多久，每一幕都剜心刺骨，每一幕！
“如果我把你们在一起的消息告诉秦沐元，告诉秦家所有人......”
路非凡转头，眸光是久久未有过的阴冷。
高典典颠笑了下，继续道：“你说，他们会不会立刻逼迫你们分手？或许，他们还会立刻让秦沐元带着秦雨欣去登记结婚，他们本来就有婚约，结婚也很正常，不是吗？”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路非凡显而易见在动怒，“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高典典脸色苍白：“她就那么好吗？”
路非凡无视她，发现秦雨欣那边多了几个孩子围着她，眼神愈发专注，就好像生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就这么讨厌我吗？真就这么讨厌我吗？”高典典压抑着强烈的愤慨与嫉恨，她深吸口气，似怒似笑，“她知道你跟苏绾绾有染吗？”
路非凡额角青筋一跳：“你有病？”
“你敢说，她跟你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能为你和整个高家作对？哈，哈哈。”高典典靠近她，努力不去看她眼底的嫌恶，“你不知道吧，苏绾绾死了，她死了，哈哈，没了她，宋家还会替你出头吗？她死得好啊，死得好，她要是不死，我还得想方法对付她......”
“疯子。”路非凡迈步离开。
是，她疯了，可明明，她也是个疯子不是吗？明明她们一开始就是同一类人，一样疯，一样不计后果，凭什么如今她深入地狱，她却高高在上，嘲笑着她的疯！
“你敢走试试！”高典典也无所谓旁边人听到什么，她拿着手机，笑出泪花，“你敢走，我立马把这张照片发给秦沐元，或者，全网传阅，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好好在一起。”
路非凡回头，瞥见照片里搂在一起接吻的女人，脑海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她一步上前，伸手，死死掐住高典典脖子：“你在找死！”
“谁，谁让我喜欢你呢，我喜欢你，我......”
“我艹你全家！”路非凡暴怒，一把将她甩出去，“你他妈再对我说这四个字，老子踩爆你的头！”
如此动静，附近偷听墙角的几人终于无法做到掩耳盗铃，远处嬉闹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校长一来就看到躺在地上大喘气的高典典，脖子上的指痕清晰可见，瞳孔猛缩：“路非凡！你怎么敢动手的！典典流产到今天还没半个月，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路非凡一怔，视线落在她肚子上。
“姐姐。”秦雨欣拉住路非凡的手，她离得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生气了，她好久没发这么大火了，“发生什么事了？”
高典典盯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忍着腹痛，在校长搀扶下站起来，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要了结的时候，她忽然笑得胸腔震动，然后，一字一句道：“是，我是在网上散播谣言，我是派人跟踪你们，我就是想你能来找我，来求我，我喜欢你，所以我用这些手段有错吗？”
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高典典！”校长麻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获得自由的筹码，我忍着多重的恶心才怀上的，你杀了它，哈哈，你杀了它，没事，我不怪你，我喜欢你，我不怪你，反正我也不喜欢它......”
“你胡说八道！”秦雨欣见所有人看向路非凡，她竟不解释，顿时急得大声辩驳，“姐姐才没有杀你孩子！”
还说什么喜欢姐姐......她都结婚了，都怀孕了，她怎么能说喜欢姐姐！
“叶秘书！”校长不能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带其他人过去入席，今晚的团建你来主持。”
“是。”叶秘书知道她话里有封口的意思，点了点头，可惜还没实施，路非凡便牵着秦雨欣的手，离开了，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高典典双腿一软，要不是校长托着，早就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了。
校长见她泪眼朦胧，斥责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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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秦雨欣很介意高典典说的喜欢二字，更介意她泼脏水的指认，姐姐的名声好不容易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毁于一旦。
“只要欣宝相信我就可以了。”路非凡回道。
“那怎么行！”秦雨欣停下脚步，她仰起头，对上她的眼，“姐姐，我不想听到别人污蔑你，不想听到别人说你坏话，我们回去，回去解释清楚好不好？”
路非凡沉默，苏绾绾所谓的为她报仇，除了网上爆料的高家掌事人被调查，其余究竟做到哪一步，她并不清楚，她要怎么说，或许高典典的孩子是真的因她而死。
秦雨欣指尖一颤：“姐姐，你在犹豫什么？”
“我......”
“姐姐！”秦雨欣心慌不已，“姐姐，你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的，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对，我不会骗你。”路非凡弯下腰，和她平视，“我没办法确定她流产是不是和我有关，所以......欣宝，答应你的社会实践要改期了，我们需要提前回去。”
“回市里吗？为，为什么？”秦雨欣眼睫轻颤。
“因为苏绾绾死了。”
秦雨欣脚底不稳，抓着路非凡胳膊，过度惊愕下完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