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靖瑶又是受生物钟影响，自动醒的。
靖瑶：“……”
她连叫都懒得叫了，果断起床。
洗漱完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很好，过道空荡荡的。
“既然起床了，就一起吃个早饭吧。”
福康安的声音在过道最里头悠悠响起。
靖瑶：“……”
她转过头，就看到福康安手持一本英语词典，正站在他房间门口。
“你不困的吗？”
靖瑶睡不够七小时就快发疯了，福康安这一副快把睡眠进化掉的状态是闹哪样？
古人不应该更重睡眠的吗？
靖瑶狐疑地看着他：“难道早在清朝时就已经出现了睡眠基因被进化掉的基因突变？”
福康安：“……”
虽然听不大懂，但是他知道，能从现在的靖瑶嘴里蹦出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我爸妈都还没起床，早上吃什么？我去热一热吐司和牛奶？”靖瑶想了想，“还是我们接着去那家肠粉店？”
被靖瑶颠过的体验一次就够了。福康安不动声色道：“你打算怎么去那个牌坊街，令尊开车？”
“那倒不是。”靖瑶道，“可以直接坐公交车的。”
“那我们就在你家附近找个早餐店吧。”福康安一边倒了热水递给靖瑶，一边说。
靖瑶轻啜一口热水，很是惊奇：“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有早餐店？”
福康安只是淡定道：“我神算。”
靖瑶：“……”
其实这也不难判断，他早就注意到了，这附近像她们这样的公寓不少，租住其中的大部分更是年轻人。放以前，可能还会自己动手煮点吃的。现在据他上网冲浪可知——为图方便快捷，要不像靖瑶一样自己动手热一点牛奶面包，要不就是外出买吃的。
时代变了。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照旧绕过十五楼，到了附近的一家早餐粥铺。
靖瑶盯着墙上钉着的菜单，问福康安：“你想吃点什么？”
“我无所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第一次吃这样的粥，吃什么对于他而言都一样。
“老板，两碗海鲜粥。”靖瑶朝着正在灶前忙活的粥铺老板喊道。
“好嘞。”
过了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海鲜粥便被端了上来。
看起来，和之前吃的牛肉粿条风格相当一致——
都很清淡。
“尝尝看，和学校食堂早餐的粥相比，如何？”靖瑶笑道。
福康安拿着汤匙，舀起一勺粥，上面还有一颗虾仁，轻轻吹凉了，送入口中。
平平无奇没有味道的白粥，在和其他食材搅和在一起后忽而变得鲜香起来，而如鲜虾、贻贝鱿鱼等食材，则保留了自身的鲜味，更难得的是尝不出腥味。冬日料峭的清晨来一碗这样的生滚粥，真是能叫人从上到下都感到无比熨帖。
“很不错，鲜香无比，非食堂所能及。”福康安客观点评。
毕竟是现熬出来的。
两个人吃到一半，靖瑶看了眼时间，又对老板道：“老板，两碗海鲜粥，打包。”
这一碗分量还挺足，当然不可能点了路上吃，福康安立刻想到了：“你带回家给你爸妈？”
靖瑶点头：“现在还早，他们可能还没起床。你不知道，一开始他们对我一觉睡到十二点的行为深恶痛绝，结果没想到，我去外头读书时间久了，中考完放假回来一看，发现这二位平时没事儿睡得快比我还晚了。”
福康安：“……”
他就说怎么靖瑶这坏习惯一直改不回来。
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想到自己的亲妈还有她的对照组四伯母……福康安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吃完早饭，两碗粥也打包好送过来了。
靖瑶付了钱，福康安很自然地把粥提到自己手上。
两个人往赵家方向走，靖瑶道：“一会儿我一个人上去，你就在楼下等我就好，上上下下的太麻烦了。”
谁知福康安摇了摇头：“没事，我陪你上去吧。”
哪怕是坐电梯，提着两碗粥上去也是有点累的。
“也行。”靖瑶并不矫情。
和靖瑶预估的没什么出入，当他们俩到十五楼时，赵父赵母才刚刚起床。
靖瑶朝着他们房间喊：“爸妈，粥放餐桌了，趁热吃，我们出门了。”
“知道了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福康安还听到沈自芳感慨的声音：“哎呀，孩子出去外面上大学果然是有长进了，现在还知道给家里人带早饭了……”
靖瑶换完鞋就看到福康安正盯着她，眼神十分纠结，仿佛还有点谴责。
两个人戴了口罩，靖瑶问：“你看什么呢？”
“……就是觉得，你似乎比我想的要更……不依靠人。”他原本想说冷情，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词太重了，不合适。
他们走在去公交亭的路上，靖瑶疑惑道：“我有吗？”她怎么从来没发现？
“比如说你和令尊令堂这么久没见面，可你也看着不是很黏他们一样？”
换作是前世的他，这么久没见到母亲，回去后必然是晨昏定省一次不少，甚至赶上休沐的话天天呆在忠勇公府。虽然舒妃待自己也如亲子一般，可福康安打从心里还是更黏母亲一点。
说来奇怪，也许是自己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他之前很为母亲和靖瑶之间的婆媳关系操心，她俩的关系却似乎很不错——还是和他无关的不错，完全不用他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那种。
好怪。
“……也就是现在我刚回家，他们对我也就很热络。接下来，过年的时候他们从早到晚地在家……到时候我们的关系就会上升成为相看两相厌的亲子问题了，我还得天天做家务才能不挨骂。”
终于走到公交亭，靖瑶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靠在公交亭边上，来了一句海阳俚语：“不过是‘新盖的茅坑三日香’啦。”
福康安：“……”
好的，亲子关系先放在一边，现在欢迎来到外语听力环节。
他们在公交亭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车来。
靖瑶吐槽：“公交车这种东西，就是你不等这一条线路的，你会觉得它的车挺多，一会儿一班车，一会儿一班车；可如果你开始等这条线路的话，你又会发现这条线路的车也没比上一条线路的好多少。”
福康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会想到林邑的好。”大约是两人最近都被开启了唐僧模式，靖瑶也开始唠唠叨叨的，“从学校去市中心的线路有几条，大差不差的都能到。这里只有304线路才能到市中心。”
福康安：“……”
他诚挚地反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家这边没有大学呢？”
靖瑶：“……”
靖瑶很温柔地笑了笑：“你应该庆幸现在不是回来的时候。”
福康安：“……为什么？”
“如果是回来的时候，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对面那条沟里了。”
靖瑶指着马路对面的那条河沟如是说。
福康安：“……”
二人斗斗嘴，时间过得飞快。
车终于来了。
“师傅，去南桥，两个人。”靖瑶上车后打开乘车码。
“一人10块。”
靖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拉着还有点发懵的福康安往后排空位走。
他俩刚坐下，就听到后头上车的人说：“师傅，怎么现在到中行大厦要9块了？”
“涨价了呗~”有好事者大笑道，“你不知道吗？前几天就涨价咯。”
“涨价了？”靖瑶诧异道，“这不一直都是7块8块的吗？”
福康安的惊异程度不下于她：“……之前我们在林邑坐公交车不才一块钱吗？”
靖瑶非常淡定：“分段收费，安啦，这里的公交系统——不，至少是304是这样的。”
“差距这么大，你们不会不高兴吗？”福康安道。
毕竟海阳看着要比林邑富庶一些，公交系统却没林邑实惠。
“大多数人从小在这里长大，也很少有走出去的时候，早就习惯了。走出去的人，有些人不会回来；有些人留下来后也会尽快买自己的车，早日摆脱这样的情况。”靖瑶无所谓道，“所以，这里看着GDP不怎么样，但是有一年却在小长假的时候成了全国交通堵塞排行榜冠军。”
“至于我——”
“反正我目前一年到头也就去这么几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十个手指头。”靖瑶轻快地说，“无所谓，我会宅在家里摆烂。”
福康安沉默了。
车辆启动，走的路线是他们到海阳第一天走过的。
“对了，在林邑的时候，你之前为什么没把工夫茶具拿出来过？”
福康安看着正在眺望窗外风景的靖瑶，莫名想起了她们家那个超大的工夫茶具和那个在林邑被小心收好的茶具，不禁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靖瑶也有点意外。
“没什么，随便问问。”
“这个嘛……我之前也拿出来过自娱自乐几回，后来觉得没意思，就收起来了。”靖瑶解释道，“至于为什么你来了我也没拿出来过，主要是因为……”
“——我忘了。”
福康安：“……”
不愧是你，赵靖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