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安回过神来是因为手机一直在震。

童岚的信息在最下面，上面有许写绎的信息，更多的是班群的艾特。

程以安挑重减轻的先看了童岚发的信息。

【童老师：英语素养竞赛文件附件.pdf】

【童老师：英语竞赛，初、复赛在线上，不影响你休息^-^】

【童老师：最近好点了吗？学校和我还指望你拿个全国一等奖回来呢】

【童老师：最近考试的卷子我都让人帮你抄了答案，回来有空看看】

【童老师：我今天让他们有不会的多来找找你，最近可能会有点吵，你有空回回他们^-^】

童岚真的不像老师。

程以安看到这些信息心里暖了一些。

“好。”程以安回她，“谢谢童老师，我好多了。”

童岚秒回：“什么时候回校？”

“恢复得好的话可能半个月后。”

程以安还是谨遵跟夏予兮约定，半个月之后再回去。

“好。”童岚答应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对程以安一向很宽容。

程以安切出去，点进许写绎的聊天框。

许写绎拍了张照过来，装可怜发信息给程以安，一条接一条，最近的一条就在几秒前。

【许写绎：我和安念勘帮你抄了好多卷子，手都快断了】

【许写绎：我最近找你你会回吗？】

【许写绎：我醒悟了，我要开始发奋学习英语了】

【许写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都很想你】

【许写绎：好吧，其实是我不想抄卷子了】

【许写绎：羡慕你可以在家里躺着】

【许写绎：回回我呗，童姐还说让我们多找找你】

程以安看着一条一条蹦出来的信息，有点头晕。

但还是强忍着头疼一条一条回他。

谢谢。

看见了会回。

加油。

现在还不知道，大概率期中考回不来，下次月考前吧。

不想抄就别抄了吧，没关系。

最后两条不知道回点什么，程以安思考了很久，想到思绪放空，猛然回过神来，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回。

回完许写绎，群里艾特他的人又一波接一波。

点进去就发现信息多的他已经有点回不过来了。

别发太快，看不过来。

程以安发完这条信息后群里果然安静了不少。

刚看两条程以安就被催着吃了个饭。

吃饭吃的他有点犯恶心，倒不是说饭菜有多不合口味，只是最近真的没胃口。

再点开群聊，虽然已经没有新消息了，但程以安还是觉得眼花缭乱。

晕字。

闭眼歇了两分钟他才继续看。

全是题，不同的题，有卷子有练习册。

程以安叹气。

在家也离不了做题的命。

但他莫名又觉得很满足，或许这就是被需要的感觉吧。

程以安拿本子写，写完拍给他们。

都是聪明人，他们的“不会”仅限于没有答案。

——原创题型查不到答案。

在有答案的情况下，能点到基本就懂了。

还有些就是单纯不想写发过来等答案的。

写了挺多，程以安的字肉眼可见的抖，但不影响他的思路一直清晰。

发病的时候是困，缓过来后是失眠，就是没有能睡好的时候。

程以安真的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诶，程以安没回了。”

许写绎下意识把手机递过去给墨知锦，后来才想起他也在群里。

结果墨知锦还是接过来了：“睡着了吧，等他醒了会回的。”

“对，我们也才刚起，你不是也在群里？”

“忘记了。”

“哦。”许写绎没怀疑，也没要回手机，让墨知锦看。

他怎么会忘记呢？这是他现在唯一能看见程以安的地方了。

不是忘记，是不敢点进去，怕忍不住会回。

用许写绎手机的话回了也没多大事。

他在尝试走出这个死局，但在此之前，必须小心翼翼。

这可能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了，严重点或许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他不能拿程以安的命去赌。

“诶，你们怎么都围在广播那啊？”许写绎转过头就看见一帮人聚在一起，疑惑的问。

“你真一点没听啊？”一群人，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反正有人回了一句。“童姐让我们开广播，以后都不用关了，但现在不知道干嘛了开不起。”

“为什么？”许写绎没懂。

“听说高三有人闹轻生，下午校领导统一做演讲吧。”

这种事还是不好大声讨论，安念勘只小声提了一嘴。

“下个月可能还会有一场心理健康的讲座，原本只有高三有来着，学校怕我们高二以后也这样就一起加了。”

“哦。”许写绎点点头，“我们班疯的疯，浪的浪，都不太‘正常’，哪有有心理疾病的人啊。”

“我们班没有不代表别的班没有啊。”墨知锦语调淡淡的，声音不是很大，就刚刚好能听见。

说完这句话，围在广播旁边的那群人刚好把广播修好，音乐声传出来。

“而且我们班也不是没有。”

“什么？”许写绎没听清。

音乐声并不大，只是刚好能盖住墨知锦没有扬起声调的讲话。

“没事。”墨知锦摇摇头，“怎么有音乐？”

“这个时候一直都有音乐，只是我们班没开广播，能听见的声音有限，讲话大点声就盖过去了。”安念勘回他，“你就坐窗边你还没听见啊？”

墨知锦略显惊讶的看了一眼许写绎，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沉下心来仔细想了一下。

很多画面都历历在目。

但又有很多他确实没印象。

有视野中心后，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一些他以前会注意到的一些小事。

“真的没太注意。”墨知锦浅浅笑了一下。

“哦～”安念勘和许写绎意会的应了一声。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两个女生已经对此展开小声但激烈讨论了。

“我磕的cp要be了吗？”孟维京生无可恋的走出教室。

“放宽心，你要坚定的相信不会的。”林佳佳安慰着，但其实自己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万一有奇迹呢，对吧。”

“什么奇迹能救我岌岌可危的命啊！”孟维京已经有点欲哭无泪了，“高中！一个这么苦的时刻，磕个cp都要被拆，水逆。”

“赞同。”对比一下林佳佳倒是还算乐观，“换一对磕，或者相信他们呗。”

“要不是墨知锦不同意，无论he和be的粮我都能产。”孟维京锤墙，“我恨！”

林佳佳词穷了：“你别恨。”

想到什么，她拿手肘碰了碰孟维京：“你去找许写绎吐槽，他和你同频的。”

“找他？”孟维京面上看着嫌弃居多，但也没完全拒绝。

“今天第三节晚自习考生物。”生物课代表大喊了一句。

“那数学呢？”

0班几乎每天考什么都是定好了的，很少有变动。

“不知道，没说。”生物课代表耸耸肩，“刚刚去办公室，童姐让我带话了，说第一节晚自习学校演讲。”

生物课代表轻咳了一声，放轻声音：“可以写作业。”

“我就知道。”许写绎一脸无所谓，“童姐正道的光。”

“嗯。”墨知锦撑着下巴，想着生物试卷讲评他又得帮着抄答案。

“而且马上期中考咯。”孟维京适时的提了一嘴，专往墨知锦痛处点，“话说这次期中考程以安是不是不回来啊？”

“回不来。”墨知锦应了一声，“没办法，老实抄呗。”

“加油。”孟维京左手握拳冲他比了一下。

“他又不知道是你抄的，有意义吗？”许写绎早就想问了，他是真没搞懂墨知锦的脑回路。

“没有。”墨知锦实话实说，“不该管的事别问。”

许写绎原本想贱两句的，但最近低气压太重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哦。”

墨知锦不求程以安知道，从程以安拒绝他开始他就已经没想过努力有回报了。

他只是想偷偷参与一下程以安的生活，哪怕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在做无用功，就是在浪费时间。

许写绎猜的一点没错，晚上的心理讲座果然没有一个人听。

墨知锦倒是边写作业边三心二意的听了一点，他居然还觉得这个演讲说的有道理，第一反应就想把这些话都录下来发给程以安。

他果然是魔怔了。

-

程以安再回他们是在几个小时之后了。

脑子迟钝了一点，所以写的慢，回得慢就花了很久。

时间流速在程以安面前已经不明显了，他最近都是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睡觉。

以至于童岚原本给的一周阶段竞赛时间，程以安在今天凌晨就做完了。

程以安很喜欢坐在窗边发呆，特别是在白天的时间，晚上的亮度，还有点小下雨的时候。

不上学在家呆着会很舒服，上学也不会有多难过。

在大多数人不知道的地方，程以安骨子里还是“疯”的。

他会起早只为了慢慢迎着下雨走去上学，也会在睡不着的时候大半夜出门随便走到一个地方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自己把自己反锁在一个地方直到强制脱敏。

他对自己有多狠，没人知道，没人会问，他也不会去说。

深陷这个注定孤独的死局，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在一个逃不掉的立方体里，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