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雨秋原本躺着，听到开门声也没起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门口，自顾自的在打游戏。

“秋秋，坐好来玩。”程乐有点心累。

原本阮雨秋还想回嘴几句，话到嘴边，抬眼看到墨知锦的瞬间又停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能悻悻地坐起来：“哦。”

“姐姐好。”

墨知锦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跟两个姐姐见面，多少还是有点拘谨的。

“别紧张，坐。”阮雨秋视线没离开手机屏幕，往旁边挪了一点。

程乐没管他们俩聊了什么，脱下外套径直走进房间。

程以安房间里的暖气其实开的很足，穿一件衣服都可以，但程以安盖着被子还依旧觉得冷。

“程以安？”程乐轻轻叫了一声。

没应。

一句话落入深渊里。

程乐不意外，这两天程以安醒着的时间不多。

如果醒着比睡着难受，那程乐觉得程以安多睡会也挺好的。

至少能好受些，不那么累。

程乐招招手，示意墨知锦过来，轻声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别呆太久。”

“好。”

等墨知锦进房间，程乐就把门关上了。

客厅里的光亮随着关门减少，少到最后几乎没有，房间里很黑，有种不符合程以安房间的暗。

墨知锦在原地站了很久，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明明两个人离得那么近。

他好像只是想见程以安一面而已。

不计后果。

房间里其实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但墨知锦就是感觉到了压抑。

环境氛围，也有可能是刚刚知道了更多关于程以安的事。

很累，哪怕是睡觉墨知锦都觉得他很累，像把所有打碎重组。

他在消化，消化这些事，循环，回忆，直到他说服自己，强迫自己认可这些事。

墨知锦觉得程以安把生活过的太机械化、太理性了。

说的难听一点他完全是在硬撑。

程以安高估了作为一个人能接受的限度，人生下来就注定和机器不同。

但细想起来，好像也确实没有让他脱离机械化程序的东西。

在程以安心里，他没有活下来的意义。

从其他方面，没有人想过要去帮助他，或者说他装的太好了。

想到这墨知锦更多的是觉得无能为力。

想帮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入手。

走到床边，他轻轻碰了一下程以安的手，很凉，脸上没有生气，睫毛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已经在破碎的临界。

房间里温度很高，程以安盖的被子不薄，掖得也很好，应该是程乐弄的，他不信程以安会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

手覆上他的额头。

不烫，没生病。

那为什么会冷呢？

墨知锦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程以安的感受。

他本来也理解不了。

但他可以尽量去想程以安需要什么。

他想帮程以安。

墨知锦坐在书桌旁朝程以安那边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想干什么，还应该做什么。

应该只是想陪着他吧。

或者如果有疼痛转移器的话，他可能会想帮程以安承担这一切。

可惜终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黑暗里呆的久了真的会习惯，甚至想一直沉醉下去。

直到程乐轻轻敲了一下程以安房间的门墨知锦才回过神来。

“一直没醒吗？”程乐把门拉开一点点问他。

墨知锦点点头。

“黑着灯不觉得无聊吗？”程乐说话声音很小，似乎也是不想吵到程以安。

墨知锦看了一眼时间才了然地回：“不觉得。”

他甚至觉得时间过得有点快。

程乐犹豫着开口：“你……应该回去了吧？”

她不希望被墨知锦家里人误会，无论什么意义上的。

也算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吧，毕竟现在四个人里面她最大。

墨知锦想到什么，点点头走出房间。

客厅亮着灯，阮雨秋也还没睡。

都挺能熬的。

墨知锦想想，问程乐：“我能送个东西给他吗？你说是你买的就行了，他不会问的。”

“我说不行有用吗？”程乐依旧是看透一切的表情。

墨知锦听到她问才笑了一下，实话实说：“没有。”

“先斩后奏用在其他人身上可以，用我身上不行，我早就没什么底线了。”程乐特别无所谓说了前半句话，又在沉默了两秒后接着说，“但我愿意帮你。”

这个转折给墨知锦心里上上下下的。

“……谢谢。”

程乐没问墨知锦买了什么，反正总会看到的，但想到墨知锦不缺钱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别买太多啊，不然他肯定要问。”

“我知道，就一样东西。”说到这墨知锦才想起来，苦恼地吐槽，“对啊，买这个东西应该找你才对。”

程乐原本还不太理解，直到几分钟后开门看到一只30厘米左右的玩偶她才终于知道墨知锦为什么这么说。

“确实，你一看就不像会买这种东西的人。”程乐叹气。

墨知锦只是笑笑。

其实他早就想买了，但是一直没想好应该怎么送，现在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了。

如果程以安实在不喜欢和人或者动物打交道的话，那他希望这个能让程以安不那么孤单。

至少算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吧。

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实在疑惑，程乐问他：“你买这个花了多少钱？”

问这个墨知锦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了，沉默几分钟才小声说：“反正不是很贵。”

程乐几乎是本能的不信：“实话实说啊，我不是你妈，又不会骂你。”

墨知锦：“？你确定？”

程乐点头。

墨知锦其实想说个相对比较正常的数字的，但他去过很多地方不代表他真的知道物价，不知道多少才算“正常”，程乐叫他实话实说，他只能回道：“五千吧，好像不到。”

程乐：“……”

忍忍算了，毕竟是我让他说的。

不行，忍不了。

“你……真会买啊。”程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和他讲话，“买回来供着是吧？你家人知道不得气死啊。”

墨知锦看程乐这样有点不敢说话，又怕她继续误会下去要上门道歉。

毕竟，好像，确实有点超过普通人的花销了。

“我爸妈只会说我花的不够多，但一般情况下他们不管就是了。”墨知锦无奈的耸耸肩。

他真的不想说的。

OK，Fine，随便吧。

听到这程乐已经无话可说了。

“怎么了这是？”阮雨秋刚打完一局游戏摘下耳机，就看见程乐无语的站在原地。

程乐从墨知锦手里拿过这只小熊样式的玩偶。

虽然气，但是钱和情绪哪个重点她还是能拎的清的，五千块的东西，拿在手上她怕都摔了。

“这个好可爱。”阮雨秋看清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可爱吧，五千。”

程乐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承受能力挺好的，刚两分钟，现在已经可以特别坦然的说出“这个东西五千”这个事实了。

阮雨秋一听就颤巍巍的把手收回来了：“算了，我不配。”

“你懂含金量了吗？”程乐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问墨知锦，顺便把小熊又转交到他手上，“你幸好没找我。”

再多拿两秒她都觉得烫手。

其实刚看到程乐的反应她就猜到了，现在只能说是更直观的感受到了。

“那你们一般怎么看价格的？”墨知锦还是想知道。

程乐看了坐在沙发上的阮雨秋一眼。

阮雨秋心领神会地回话：“一般这么大的200块顶天了。”

墨知锦满脸疑惑的又看向程乐。

程乐就知道他理解不了。

也是，两个人呆的世界都不一样。

“我和程以安的花销比普通人还省，你要问我我只能说200都多了。”程乐扶额，“要是真的不理解，可以先尝试抹两个零，或者以百来算。”

“那你还是别跟程以安说了。”墨知锦是真的有被惊讶到。

“当然不会跟他说啊。”程乐一副“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看着他，“对了，你们这些少爷是不是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做饭挺多人会的。”

做饭是因为不同人要根据不同需求学，其他的就不是了。

“猜到了。”程乐摊手。

墨知锦没再说话，走进房间，轻轻把被子掀起来一点，把这个玩偶放在程以安的手下面，又轻轻揉了揉程以安的头发。

“晚安。”

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今天只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夜晚，做着最普通的事，说着最平常的“晚安”。

但其实是趁着一个人生病了不知道，而另一个人愿意半夜过来偷偷看他一眼而已。

很不合时宜，但偏偏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墨知锦见程以安没醒，关好门才松了口气。

程乐还在外面，阮雨秋已经进房间了。

“能叫的话你们还是尽量把他叫起来吃饭吧，他胃真的不好。”墨知锦提了一句。

“行。”程乐应下来。

她们自己的作息都不见得很规律，更别说她一周都没几天在家，照顾程以安她只能说是尽力。

见墨知锦是真的走了程乐才悄悄看了一眼程以安。

她知道程以安信任墨知锦绝对大于信任自己，也坚信她看的人没错，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能他们两个人自己去解决，没人帮的了他们。

明明这条路不应该这么坎坷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好，我被炫到了，富豪滚出我的世界

我这阴间的发文时间（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