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心动。
如果这是现实世界，她一定会接受他的提议。
秦湘挣开四十九的怀抱，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
见她装傻，他笑笑：“不解释一下你和文开希吗？”
“当初是你说我们一起考大学的，现在你却为了一个外人连学习都翘掉，秦湘，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这是我的自由，你管得太宽了。”秦湘冷淡道。
“别在跟那个人混在一起了。”四十九垂下眸子，长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小湘，你高三了，不应该再这样任性，玩物丧志。”
他语气很诚恳，但秦湘偏偏不能如他的意。
她冷笑一声，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如果你没说过你喜欢我，我还能把这句话当做是你作为朋友的忠告。然而现在……这只是你满足私心的手段。”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来往的是什么样的人！”四十九眉头拧起，逐渐焦躁起来。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用不到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来教育我。”她冷漠地用语言铸成的尖刀狠狠戳进他心里。
四十九脸色陡然一白，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冷汗从额角渗出。
他感到喘不上气，一秒都坚持不下去。
他快速离开了小杂物间，临走时最后看了秦湘一眼，却只看到了她生硬的侧脸。
确定他走远了，秦湘吐出一口气，吵架戏不好演。
……
自从上次杂物间发生的事之后，四十九像是消失了一样。
高二和高三虽然不在一个教学楼，但依旧在一个校区。偶尔在校园里，她远远的能看到人群中一道疑似他的身影在看向这边，但等她再仔细去看时，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人。
她是不可能觉得自己有妄想症的，只能说明是四十九在故意躲着她。
中午，学校后门。
秦湘站在烤冷面的小摊前，双手插在衣服兜里，思考后续计划。
阿四一边熟练地翻动着铁板上的食材，一边偷偷打量她的脸色：“喂，最近怎么看不见你和四十九一起了？”
“什么？”秦湘回神。
“你们吵架了？”
确实吵架了，但现在这种状态更像四十九单方面的和她绝交。
想要打破现在的僵局，恐怕需要找一个中间人。
她视线上移，对上阿四黝黑的脸庞，定定看着。
阿四被她古怪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她突然开口：“你每天都在这儿？”
阿四觉得奇怪，她几乎每天都上他这儿来买午饭，他在不在这儿她还不知道？
但迫于她的淫威，阿四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啊，每天都来。不过我一般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在这儿，晚上五点再过来……哦，有时候我不在，是十八看摊。”
秦湘点头：“那就行。”
阿四没听清。
“没什么。”鼻尖闻到一股焦香，她低头看向铁板：“糊了糊了，快弄一下！”
阿四回神，手忙脚乱补救粘锅的鱼排：“完了完了，砸招牌了！”
那时候阿四还不懂秦湘那句“那就行”是什么意思，但等他懂了之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
之后几天，秦湘都没来买烤冷面。
阿四没当回事，他知道秦湘现在条件好，时不时会和班里的同学下馆子，偶尔几次看不见她很正常。
这天下午，他正准备收摊，十八在旁边帮忙。
突然，十八拍了拍他：“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小湘？”
阿四觉得好笑：“看错了吧你，现在是上课时间，你觉得秦湘那种好学生可能逃课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十八手指的方向。
不远处，秦湘的短发在阳光下像一个身份标识。她穿着第一实验中学高三年级的校服，拉着一个少年的手，朝向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少年身材挺拔高大，短袖校服下的四肢肌肉结实健硕，是个和四十九截然相反的人。
“卧，卧槽……”阿四呆愣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这个角度是秦湘特意选的，保证既能让阿四看清她的表情，又能让文开希的脸不被看见。
她不确定四十九疯起来会做什么，她虽然利用了文开希，但想尽可能地减小对他的伤害。
走过街角，文开希停下脚步，面露羞涩：“秦湘，你说你找我有事要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小麦色皮肤的高大少年红着脸，张扬明艳的五官狂放不羁，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圆眼睛，此时里面正闪动着期待的光芒。
秦湘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有点像一只家养的大型犬，乖乖的看着主人，头发毛茸茸的，让人手痒。
“上次你问我的事……”秦湘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上一次分别时文开希向她告白，她当时没有回应。
文开希愣住，喃喃道：“我以为你这个时间叫我出来是……”
秦湘温柔摇头。
文开希离开时脸上的表情还木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往前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她，茫然的圆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委屈。
秦湘冲他摆了摆手，他的眼神迅速失落下去，耷拉着脑袋脚步缓慢。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但是她没什么心情出去玩，打算去画室待一会儿然后早点回家。
一转身，身后站了个高挑的少年，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看了多少。
“表白被拒，好看。”
很好，全被看见了。
秦湘撩了撩眼前的碎发，一瞬间将温柔和歉意全部收回，姿态慵懒而傲慢。
少年挑了挑眉：“不装了？”
秦湘咧咧嘴：“跟你装没意思。”她想起了什么，说道：“过段时间可能还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到时候再说吧。”
辛小玉对她话说一半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没说什么，点头答应：“告诉你一下，最近我感觉这个世界有松动的迹象，可能快要脱离这里了。”
“是吗？”秦湘打开系统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好感度又升了一点，99.2%了。
这玩意儿还有零点几零点几往上加的？
“行，我知道了。”秦湘收起面板，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再见……哦，最好是永别。”她小声嘟哝：“虽然不可能。”
另一边，课堂上，四十九放在书包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不多，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也不会有人给他发消息。
他看着讲台上老师声情并茂地解题，一只手探进书包里，摸出手机。
这部手机还是他跳级考上第一实验中学时，黄老师送给他的。
【四：我刚才看见秦湘了！】
【四：在校门口！跟一个穿着隔壁学校校服的男生！】
【四：你们学校没放假吧？她这是在逃课，对吧！】
连着三条消息，炸的他再也没心思学习。
【放学我去找你。】
【四：行，我在后门等你，人少。】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四十九抓起书包就往学校后门赶。
身后，谢雨竹追了他两步：“秦久，秦久？”她原地咬了咬唇：“跑那么快干嘛！”她还想问问小湘姐姐的事呢。
有同学陆陆续续从教室走出来，几个女生凑到她身边挤眉弄眼：“还喜欢咱们高岭之花？挺专一啊。”
谢雨竹翻了个白眼，一脸高深：“男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长发一甩迈开大步。
后门，四十九刚出校门阿四就看到了他。
“噗呲！噗呲！”阿四猫在大门旁边的柱子后面，用气音招呼他。
四十九闻声看去，沉着脸大步走到阿四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阿四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下，自从四十九通过他认识了辛小玉，跟玉哥混了一段时间之后越来越吓人了。
他直起身子讨饶：“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他拉着四十九走远了些，指着远处的一个地方道：“我看到秦湘的时候她就在那儿，跟个短头发的男生。”
“那个男的背着身没看到脸，但是他个子特别高，穿着半袖，肌肉也很结实。”他抬了抬胳膊：“跟我差不多吧。”
四十九睨了他一眼。
“真的！”阿四拉过十八：“不信你问她，真的！”
十八看了看阿四，又看了看四十九，两边她都得罪不起，最后决定岔开话题：“的确看到小湘了，应该不是被迫的。”她瞄着四十九的表情，没敢说她看起来很高兴。
“对！”阿四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她还拉着那个男的的手，手拉手，啧啧啧……”
四十九越听脸越白，一双眼睛藏在碎发后面，阴沉的吓人。
“你说……秦湘她不是谈恋爱了吧！”阿四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男的能是谁啊，她咋认识的。”
“文开希。”
陡然听到四十九沉郁的声音，他身体抖了一下。
“……”
“还有别的事吗。”少年音色很快恢复如常，除了脸色发白之外和平时好像没什么两样，刚刚阴森的语气仿佛是阿四幻听。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四十九现在的模样比刚才更吓人了：“没，没了……”
“嗯。”四十九颠了颠书包离开了。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阿四才缓过来，他看向十八：“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天晚上，四十九就搬到了新床上。
阿四藏在门口看少年面无表情地铺床，脱衣服躺下，心一沉再沉。
趁没人发现，他悄悄溜进女生寝室，摸黑找到了十八的床。
大晚上床边突然出现一大团黑影，迷迷糊糊的十八瞬间被吓醒，条件反射就要喊人。
“嘘！嘘！是我！”阿四赶紧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
“阿四？”十八愣了一下，下一秒用力给了他一拳：“这是女生寝室！你有病啊？”
“跟你说，”阿四把四十九从旧宿舍搬出来的事告诉她：“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清楚。你说这是好事吗？”
“当然不是好事。”十八当初学习就比他努力，即便后来决定和他一起出摊，也经常利用空闲时间自学高中知识，阿四有什么想不通的都要来问问她：“我们应该告诉小湘一声。”
阿四眨了两下眼睛，懵懂茫然：“告诉她干啥？这不是她惹出来的事吗？”
十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又想到大半夜的他根本看不见，一腔怒火憋在心里无处发泄：“你赶紧走，懒得跟你解释，手机给我。”说着就去掏阿四的裤兜。
“诶，诶，等会儿，你先告诉我……”阿四一边捂着裤兜不给她，一边无声挣扎。
“咳咳。”
寂静的黑夜里，少年的声音如惊雷般在半空中炸响。
“十八，这么晚了，不应该再发消息打扰别人休息了，你说对吗？”四十九清润的声音流淌在黑暗里。
十八缓缓收回手，整个身体往被子里藏。
“阿四，这么晚不睡，这几天你还是别出摊了，对身体不好，嗯？”
“……好。”
少年满意了，推了推他，甚至能从声音里听出笑意：“回去吧。”
四十九带着阿四走了，临走前他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十八缩在被子里，回想着关门时借着门外些微的光，无意中对上的四十九的眼睛。
黑洞洞的，淬着冰碴，不像人的眼睛，更像两张会吃人的嘴。
她知道那个眼神是在警告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他会全部报复在阿四身上。
她早该明白的，除了秦湘以外的所有人在他眼里恐怕连人都不算，更何况是曾经欺负过他的他们。
如果他们敢妨碍他要做的事，他绝对会报复他们。
她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忘记那个眼神，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她只能在心里为秦湘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