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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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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苑安顿伶人的院子足足占了其本身的一大半,因院里人多,低等的丫鬟、内侍各有单置了几个通间,饶是如此,供给受主子赏识,或是像祝十娘、孙齐这等特殊的伶人,虽都在单个院子里独门独户,可实际上屋子里能活动的空间并不多。

宁知越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卧榻,一扇屏风,一张桌案两个绣褥,并着挨墙叠放的两个箱笼,并无其他装饰点缀,进了屋一览无余,更不用费心去翻找。

漪兰指派的是院子看守的嬷嬷,及她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三人进了屋,无从查起,却也不能就这样只看一眼了事,三人轮番翻了床底,挨次打开箱笼,又将不及膝盖的桌案底下搜了,两个绣褥翻了个遍,出来时,只差没将宁知越的屋里重新收拾一遍,好歹磨蹭了一炷香的时辰。

屋里没人。

韩玉娇怔住,看向计淑,计淑波澜不惊,像是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怎么可能呢?她明明看见那人进了屋……

不,不对。如虞循所言,莫不是天色昏暗,她看错屋子了?

韩玉娇不死心,还要搜查其他屋子。

漪兰早已冷静下来,看着韩玉娇不见棺材不掉泪,冷眼看着,吩咐人照她说的做。

这一排屋子一共分了五间,宁知越与祝十娘夫妇占了两间,剩下三间屋子里的人,在漪兰来时早已被福寿安排的人带走。屋里燃着灯,足够看清方寸地方,那三人依次查过,过来回禀仍是说没有人。

韩玉娇显见的慌了,脑子却还转得快,又改口道:“我……当时天太暗,那人一身黑,我许是没看清,将你认作了映秋……对,若是去内苑的人是你,你屋里自然找不出第二个人……”

“够了,屋子是你让人围起来的,现在找不到人,实情如何,已然明了,你却仍然污蔑攀咬他人,当真是不知悔改。此事就此作罢,明日我便请韩刺史和计长史来,沉雪园是容不下你们了。”

说罢,不再理会韩玉娇的惊惶辩解,令福寿将人都带回内苑,今日夜里定当严加看守,若再有闪失,所有看守的丫鬟侍卫一律按宫规严惩,再逐出园子去。

看着被带走的韩玉娇和计淑,虞循还是松不开紧皱的眉心。

宁知越屋里没找到人是意料之中的,但这事表面看来是韩玉娇和计淑说了谎,但细想想,她们整套说辞中又能与当下实情对上,就比如映秋失踪一事。

韩玉娇和计淑都说在引嫣阁附近看到映秋,两人是为了“报复”映秋,才跟踪至褚玉苑,可若非遇上马元凯,这二人并不知晓公主遭人下毒一事,所用来“报复”映秋的名目当是深夜外出,行迹鬼祟,而非映秋谋害公主这个罪名,更不会预测到映秋不在自己的屋里,无从编造出这样的谎言。由此可见,她们在内苑看到映秋一事只怕并非虚言。

至于她们说看见一个黑衣人越沟翻墙,这与映秋素日在外人心中的形象不符,张管事及褚玉苑众人对此也是毫不知情,若在此事上她们没有夸大其词,那便是真有人来过褚玉苑,只是那人不是映秋。

想到此处,虞循的脸色沉下来,他问宁知越:“今夜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宁知越细细回想着,自己睡熟了没听到,若非祝十娘叫她,她还在梦里挣扎呢。她摇摇头,又去向祝十娘和孙齐打听,两人也说没听见,都是听到韩玉娇和计淑带人冲进来才被惊醒。

这就怪了,宁知越功夫很好,若真有人潜进她屋里,还能瞒得过她,这人功夫得有多高深?还是韩玉娇与计淑说谎了,亦或是那人去的其实是映秋屋里?

“若真有这么一个人,不是应该去映秋屋里,会不会是韩娘子看错了?”宁知越也发出此问。

映秋与宁知越的院子紧挨着,又是对门,天黑看错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映秋去了内苑,那人来映秋屋里做什么?

他问张管事:“搜查映秋屋里时,可曾发现有人进去过的迹象?”

张管事迟疑着,摇摇头,说没听说。实际他也没去过映秋屋里,派过去的人只顾着看映秋在不在,哪能留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张管事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漪兰。

听了这么久,漪兰也是听明白了,虞循仍在想着韩玉娇和计淑的话,似乎相信却又有所怀疑。

虞循道:“她们说的不一定真,但看到的不一定是假的。”

漪兰觉得这话很绕,进而问询。

虞循解释道:“方才问话的时候,他注意到她们两人鞋边全是泥,裙摆上也沾了泥浆,的确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但依韩娘子的脾性,若非遇上特别的事,她不可能放着好好石板路不走,反而往泥地里走一遭。所以她们的确是跟踪过什么人,至于是不是映秋,还难说。不过,为保稳妥,还是去查一查得好。”说着命阿商往内苑去,依着计淑方才所言,循着他们去怡景殿的路线,寻一寻三人的足迹。又与宁知越、漪兰商议着去映秋的屋里探探究竟。

**

映秋的屋子格局与宁知越那间相差无几,内里陈设却叫宁知越屋里更齐全、雅致。

对门的墙边摆了一张宽幅不大的博古架,上面摆着依次摆着瓷盏,瓷瓶,博古架前置一张书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并几本诗文琴谱。屋内的案几摆在窗下,几上摆着一盘插好的辛夷花,两张绣褥一张绣褥空置,另一张横卧着她的琵琶。对床的墙壁上挂着两幅画,一幅寒梅覆雪,一幅苍山翠竹,颇与她性情相符。

屏风内床榻左侧摆置大小妆奁,胭脂、香粉、石黛,珠花、簪子……各式女子用物皆摆置其中,一眼看过去,分辨不出有没有丢了东西。

宁知越觉得没什么看头,忽而瞥见她屋里的箱笼,想起映秋说送去浣衣局的罗衫,可有细查过?

漪兰说:“已经去问过了,衣衫还在浣衣局,但他们找去的时候,已经浆洗过,袖口上斑斑点点的褪色痕迹却还在。要着人送过来吗?”

她就是随口一问,已经查过了,也没什么可再看的,况且现在这么晚了……

“明日吧。”虞循忽然出声道:“现下天色已晚,再惊动浣衣局恐怕惹人生疑,明日再查此事。”说着,不待漪兰思虑,又向她问道:“如今映秋嫌疑极大,屋里搜不出有用的线索,还需查清她的过去,姑姑可知别苑中哪些人与她熟识的?”

漪兰沉思着:“她性子古怪,不爱凑堆与人闲话,唯独喜爱自己在屋里弹琵琶,别人若是找上门与她说话,她倒也不会将人拒之门外,仍自己做自己的事,久而久之,大家知道她不好相处,也就不来找她。这些年府里、别苑里,与她真正熟识的恐怕是没有的。她当年确实颇有名气,却自荐入府,什么原因我倒是不清楚,得去府里查一查案卷。”

“那便劳烦姑姑安排人去问一问,映秋颇有名气,想必知道她的人不少,她为何进公主府,这些年在公主府的行迹劳烦姑姑安排人问一问,我再让阿商去寻访。”说罢,朝外望了一眼天色,叹息道:“洛长史与卢典军那边应当有了结果,姑姑可要现在过去?”

漪兰闻言,点点头,命张管事好生管照褚玉苑,千万别再出纰漏了。

临走时,虞循让宁知越留下,好好休息,明日再过来告诉她调查的结果,又担心褚玉苑里不安全,嘱咐她,这几日夜里小心些。

宁知越应下,回了屋去。

又闹了一夜,褚玉苑平静下来,宁知越重新躺在榻上已快五更了。这一夜闹得宁知越睡意全无,燃着灯躺在榻上脑子里一会想想计淑说的话,一会又回忆着这桩案子有关映秋的线索。

最初她们认定凶手是在春儿离开花苑之前下毒,然后经过她与春儿撞在一处,致使春儿要换花。

想一想当时的情形,最初撞在一起的时候,映秋的反应是先去帮忙捡花,她并未太过注意这个人,等她要去帮忙的时候,映秋才冷声斥责她,让她不要碰,是不是那个时候,她担心被人发现花里的异样,不希望太多的人插手,而她与春儿的关系,帮着春儿插花,正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但这里又存有一个疑问,她与春儿、映秋遇上时,虞循在来别苑的路上,映秋并不会知晓,她与春儿撞上也是意外,换过花之后,再下毒也无人发现,但她似乎在那个时候便取消了下毒的计划,为什么呢?

去水榭之前,除去春儿,只剩下江由和映秋,江由的作案动机已经明了,映秋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本人孤高冷傲,屋里的摆设也可窥见其本性,不应当是会做出下毒这种小人之举的人,更遑论是以折磨公主为乐的这种手段,看起来不像是她会做的事,而膳房的厨娘又说,映秋初来公主府的时候,并不得公主待见,是到了沉雪园后,因着驸马的关系,才备受公主青睐,难不成又与驸马有关?

驸马……怡景殿……

计淑提到,映秋在去怡景殿前选路,选择的是通往怡景殿侧殿的那一条。怡景殿是园子里戒备最严的地方,映秋这么要把握冒险前去会全身而退?

并且依照韩玉娇和计淑的说辞,映秋是从引嫣阁出来,在引嫣阁见完人,准备回褚玉苑,但怡景殿后面有一道苑门,正面偏左侧有一道苑门,再加之怡景殿外的看守,她要从何处出来?而且她在怡景殿外突然消失,反而让人怀疑她是去了怡景殿见什么人……

去了怡景殿见什么人……

宁知越忽然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韩玉娇和计淑觉得映秋是从引嫣阁见了什么人出来,是因为引嫣阁在内苑最北端靠山脚,从褚玉苑过去,谨园的三道苑门于她都是最远的路程,依照寻常人的想法,去这么一个地方似乎更隐蔽,从引嫣阁回到怡景殿更像是回褚玉苑的路,只是想不通如何从内苑出来来,可若是反过来呢?

她起身,走到案几前,从茶壶里倒出一盏水,在桌面上比划起来。

引嫣阁在内苑西北角上挨着山脚,而沧澜水榭也是入谨园中门后往左侧过去,便是偏向西侧。她记得水榭左侧靠山是大片的湖泊,湖域广阔,直抵引嫣阁下。从褚玉苑出去,内外苑夹道的左侧一直走到尽头,被一座小山坡拦住,但她记得,冬珠说园内的湖水相通,在褚玉苑库房外的山坡后正是连通这内苑湖泊的河渠,而那座小山坡挡住的,不仅是内外苑夹道的尽头,还有褚玉苑库房临窗那一面的景色。

从园中走陆路阻碍太多,若是走水路,只除了小山坡处的守卫需防备,到了水面上,夜间湖面浓雾笼罩,根本看不见湖面上有什么,可直达引嫣阁,届时她才正好被韩玉娇和计淑看到,往怡景殿去。

至于小山坡处的看守……这倒是关键所在。她也不太记得清小山坡那边的形势,这个猜想还得明日与虞循商议,去小山坡看看才能确定。

宁知越认真地想着,若是这一点勘破,映秋如何入内苑便可破解,那她谋害公主的嫌疑也更大些了。

突然,一滴水“啪嗒”一声,落在她的左手手指缝隙间,宁知越听着屋外的雨声沙沙的砸在窗户、屋顶上……

屋顶漏雨了?

宁知越愣住了,这几日来日日有雨,何曾漏雨过,怎么这会漏雨了?她抬头往上望去,横梁的侧面有一道水痕,底端挂着一滴坠坠欲落的水珠。

她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骇人的念头。

夜里她被祝十娘唤醒时,随手燃了床边放置的灯烛,仅能照着床榻边方寸之地,而屋内虽开间不大,案几置放在床榻对墙边上,也全在昏暗之中。

当时屋外吵闹声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祝十娘也在催促她开门,她并未留心屋内。与韩玉娇谈话间更是站在靠着案几这一侧的门边,根本看不到屋里的情形。若当时屋里真有人潜入,藏在这一片阴影之处……

宁知越暗自懊恼,当真是高估了公主府的治安,想着是在公主别苑里,并未对此过多担忧。不过她虽未曾发觉,也有可能是这人功夫极好,小心谨慎,只是……现在人好像不在了?

宁知越不动声色地行至榻边,从软枕下摸出一柄随身的短剑与火折子,静息片刻,跳上房梁。

房梁上空间逼仄,仅能躬身行走,拨开火折子,微弱的光在屋顶下散开,朦朦胧胧,并不见有人在。

难道想错了?宁知越举着火折子,小心挪到屋顶漏雨处。屋顶瓦片被挪动过,上下接缝未归置齐整,缝隙里滴落的雨水汇集成一流,全落在房梁上。宁知越顺着细细的水流举着火折子照过去……目之所及,纵横地横梁上凌乱分布着数个脚印,痕迹已经变淡,但附着的泥浆依然印下了鞋底的轮廓纹样,那鞋印尺寸不大,似女子,鞋中央的纹路依稀能分辨出是菱形文印。

宁知越沉下脸来,今日那个随着计逢来别苑寻姜盈盈的侍女,从她边上经过时,地上便留下一串菱形纹样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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