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刺骨的寒风一点点被消磨成了舒适轻柔的暖风,微风一吹,凉爽惬意,公园的池塘里,三五不时的冒出一些新绿的荷叶。
“许妍淑,你人呢?!”
贺缘溪从天亮到天黑,一整天都没在公司看见许妍淑的人影,问顾念也说不知道。
“在家。”
许妍淑睡的迷迷糊糊,头晕脑胀,声音也很沙哑。
贺缘溪听着对面的声音不对劲,眉心向下,“你怎么了?”
“好像感冒了。”
“严重吗?有没有发烧?”
许妍淑抬手摸了摸脑袋,“好像在发烧。”
“什么叫好像啊?”
贺缘溪脚步匆匆出了办公室,心下腹诽,该不会烧傻了吧?
“我来看看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不提吃还好,一提许妍淑还真感觉饿的不行。
“粥吧,随便什么粥都行。”
“行,你先躺着歇会,我到你家门口再给你打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许妍淑靠着床喘着气,分明昨天上班都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就成这样了?
许妍淑坐了一会,感觉喉咙又干又痒,咽口水都疼。
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想出去倒个水,谁知刚从床上起身,突然头晕眼花,要不是及时伸手撑着床沿,怕是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许妍淑靠着床沿缓了缓,强撑着站了起来,慢慢挪着步子走出了卧室。
杯子里的水飘着热气,许妍淑躺在沙发上,本想歇一会,却不知道怎么的,歇着歇着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巨响的敲门声和贺缘溪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吵醒的。
“咔嗒”,门开了。
“我靠,我以为你昏过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又敲了多久的门?你想吓死谁啊?!”
贺缘溪手里提着晚饭,一脸焦急的冲许妍淑吼着。
许妍淑挪了身,让贺缘溪先进了门,“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没听见。”
贺缘溪看着许妍淑焉头巴脑的模样,一肚子火又都消了下去,生病嘛,她不和许妍淑计较。
贺缘溪把手里的饭菜一样样拿到了餐桌上摆着,朝身后的许妍淑招了招手,“先过来吃点东西,你有量过体温吗?”
许妍淑坐到椅子上,没什么精神,“没量过,应该没什么事。”
“算了,还是量一下保险,你家药箱在哪啊?”
贺缘溪不怎么相信许妍淑的话,刚才那么大的声音都没吵醒,说出的话怕也不能完全相信。
许妍淑埋头喝着面前的瘦肉粥,嘴里苦的难受,什么味道都吃不出,“书房的架子上,一个透明的盒子。”
贺缘溪快步走向了书房,不一会拿着找到的药箱又折返回来,甩了甩温度计,递到了许妍淑面前。
“自己夹一下,我给你计时。”
许妍淑接过了贺缘溪手里的温度计,夹在了腋窝下面。
“你不吃吗?”
贺缘溪按了个计时器,五分钟,“吃啊,我这不是在给你调时间嘛。”
调好时间之后,贺缘溪拉开了自己的那份晚饭,一打开,饭香四溢。
许妍淑看着自己面前清汤寡水的粥,再看着贺缘溪满汉全席般的晚饭,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尝尝。
贺缘溪尝了一口,好吃的过分,胃口瞬间被勾了起来。
贺缘溪正想埋头干饭,却被对面许妍淑的声音先叫住。
“我感觉你碗里的饭很好吃的样子,给我尝尝。”
贺缘溪瞧着许妍淑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忍笑出声,“想吃啊?”
许妍淑轻点了下头,不敢晃的太厉害,免得待会头更晕。
贺缘溪端着饭盒在许妍淑面前来回晃了几圈,最后收回自己面前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含糊不清的犯贱道:“就不给。”
要不是实在没什么力气,许妍淑能保证贺缘溪今天踏不出这个门。
“别用你那眼神看我,不是我不想给你吃,是你感冒了吃不了。”
贺缘溪又美滋滋的塞了一口饭,果然能吃能睡就是最大的幸福。
许妍淑翻了个白眼,低着头继续喝着面前的粥,“说的谁想吃似的。”
“是,我想吃,我想吃行了吧。”
两人打打闹闹,桌上的闹钟响了起来,五分钟就这么到了。
“把温度计拿出来我看看。”
许妍淑闻言把温度计拿了出来,递到了贺缘溪手里。
贺缘溪一看,瞪大了眼,差点没把自己吓出毛病。
“三十八度九!许妍淑你烧起来了!”
三十八度九?许妍淑眉头紧锁,可她没感觉自己有那么烫啊。
“完了完了,别吃了,快快快,去吧衣服换了,我拉你去医院。”贺缘溪慌张起身拉起一脸淡然的许妍淑往卧室推,边催促边嚎,“老天保佑可千万别烧傻了,否则把我大卸八块我也没办法交代。”
两人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贺缘溪直接挂了急诊,拍过胸片之后,医生说肺部有感染,还挺严重,要住院。
“你最近干什么了?你告诉我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发烧到这种地步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没事。”
“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耗死在你家啊?”
贺缘溪看着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脸红的和烫熟的虾一样的许妍淑,暴跳如雷。
“你闭嘴,好吵。”
许妍淑自打躺上医院的病床起,眉心就没舒展开。
本来身体就特别不舒服,贺缘溪还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许妍淑只感觉她耳膜震的疼不说,脑仁也疼的不得了。
许妍淑偏过头背对着贺缘溪,其实她本想拉过被子把脑袋蒙起来,但手上完全使不上劲,只能作罢。
贺缘溪把许妍淑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你还嫌弃我吵?我看要是被安宜清知道了,她能不能骂的你狗血淋头。”
“不行!”听见安宜清的名字,许妍淑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不能让她知道,你要敢告诉她,我现在马上就出院。”
起的太猛,许妍淑话刚说完,一下又捂着头倒回了病床。
许妍淑的反应,吓的贺缘溪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心又疯狂蹦跶了起来。
“祖宗,你能不能珍惜一下你的命啊?”
许妍淑一下一下的按着头缓解,“可以,除非你答应我别告诉她。”
贺缘溪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叹着气,“我不告诉她。”
许妍淑没慌着肯定贺缘溪的话,反而留了个心眼,“陶依也不行。”
“我知道。”
“莹莹也不行。”
“……嗯。”
“你发誓。”
“许妍淑你过分了啊。”
贺缘溪本想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只要她把人伺候好了,看不出生病的迹象,她就不会被骂,结果许妍淑居然还得寸进尺。
许妍淑也不说话,就死死盯着贺缘溪,仿佛只要贺缘溪不答应,她就能一直盯着她一样。
贺缘溪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的发麻,打了个冷颤,“别这样看着我,我发还不行嘛。”
贺缘溪妥协了,发完誓之后,许妍淑不仅偏回了头,还闭上了眼。
贺缘溪莫名有一种用完就被无情丢弃的感觉。
病房不算太安静,隔壁床的一个爷爷正和她的外孙女聊着天,其乐融融。
许妍淑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帘子一拉,哪怕外面再吵,都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贺缘溪瞧着假寐的许妍淑眨眨眼,发问道:“话说你们俩是不是快满一年了?”
“嗯,还差九天。”许妍淑睁开了重重的眼皮,眼底激动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忧愁掩盖,“我这病,三天好得了吗?”
贺缘溪知道许妍淑为什么会这么问,肯定在担心如果她们见面的时候,病还没好,安宜清发现了肯定会担心。
“如果你好好听医生安排,积极接受治疗,应该能在你们见面之前好起来。”
“是吗?”许妍淑不停眨着酸胀的眼,强行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希望我能快点好。”
“会好的。”
贺缘溪话才说完,刚抬起头就发现病床上的许妍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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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妍淑前前后后在医院折腾了一个星期,情况好了个七七八八。
医生看完刚拍的胸片发现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叮嘱不能太劳累,尤其不能再受凉,尽量先吃的清淡一点,便把人放出了医院。
许妍淑踏出医院的那天,几乎是连走带跑回的家。
还有两天她就能见到安宜清了,她要打扫房间,收拾行李,准备接安宜清回家。
许妍淑打开家门,刚吸了一口气就忍不住呛咳了起来,空气里全是灰尘。
许妍淑赶忙打开了所有的窗户透着气,站在阳台思考了一会先从哪里开始打扫后,转身进了卧室,先从小房间开始。
许妍淑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是早上十点多,打扫完所有卫生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跑到了下午三点。
从里到外,从大到小,边边角角,就连牛轧糖都被拉着洗了个澡,整个家焕然一新。
许妍淑站在客厅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着头。
还没欣赏太久,卧室里的手机便响起了声。
许妍淑回卧室拿起手机的时候,手机依然还在响个不停。
许妍淑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疑惑按了接听,“莹莹,出什么事了吗?”
许流萤那边小声的说着话,“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许妍淑听着许流萤的语气略显焦急,下意识皱起了眉。
“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明天早上回来,怎么了?”
“那你别回来了,我二姐跑了。”
“什么?!”许妍淑脚下一软,差点栽地上,“你把话再说一遍。”
许流萤抬手捂了捂被许妍淑突然拔高的音量震的发麻的耳膜。
“我的意思是,我二姐又跑出去拍照了,你不用那么着急回家。”
一分钟时间不到,许妍淑坐着过山车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回天堂,刺激的心脏狂跳不止。
“下次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能吓死几个人?!”
许妍淑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缓着后劲。
“那我这不是太着急,怕你白跑一趟嘛。”
许流萤有点委屈,她好心打小报告还打错了不成。
“行了,别委屈了,等你考完试我带你出去玩。”
“我才不要去当你和我二姐的电灯泡。”许流萤傲娇的抬着下巴,“我和我溪溪姐姐都已经约好了,等我考完试,我们马上就出国去玩。”
许妍淑本想安慰一下许流萤,岂料,扑了个空。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许流萤,你又偷偷背着我干什么了?”
“啧,姐你别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我不来找你们也是为了你和我二姐的二人世界好。”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了?”
“感谢倒不用,”许流萤笑的嘴都裂到了耳朵根,“到时候我出去玩,你给钱就行。”
“想都别想,我问你,你二姐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许流萤装聋作哑回答着许妍淑的问题。
沉默半晌,许妍淑不情不愿的开了口,“你出去玩的所有花销我包了。”
得了许妍淑的承诺,许流萤高兴的抛出了安宜清的行程,“好嘞,我二姐去了庞县的湿地公园拍白鹭。”
庞县?湿地公园?那不就在A市旁边吗?
许妍淑直接挂了许流萤的电话,转而搜索起了许流萤说的地址。
一看,果然就在旁边,车程还只有一个小时不到。
许妍淑看着地图上的路线,她和安宜清的距离,原来只有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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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你快看那边,有白鹭飞过来了!”
刘巧激动的边拍照边冲安宜清吼出了声。
安宜清忙着拍照片,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回答刘巧的话,满心满眼都在手里相机的画面上。
两人从早上九点一直拍到了天色擦黑才慢悠悠的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
“哇塞,今天拍了好多照片,累死我了。”刘巧挎着背包,伸了个懒腰。
“是啊,我待会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安宜清走在旁边,嘴里叼了个棒棒糖,她最近有点低血糖。
“唉,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逛逛吗?”
刘巧在这边有几个朋友,刚一到庞县电话就差点被打爆,全是约她一起玩的。
刘巧便想着来都来了,反正她们的照片这两天也拍的够多了,便询问安宜清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玩玩,谁知安宜清一张嘴便拒绝了她。
“不去,我不是很喜欢太热闹的场面,去了也是扫兴,你们去玩就好,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好好和你的朋友一起玩,不用管我。”
“真不用?”刘巧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安宜清无奈笑笑,“真不用,你快去陪你朋友,正好我也该回酒店休息了。”
安宜清三番五次的婉拒,再强硬询问就不礼貌了,刘巧了然,“那我走了啊,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安宜清点头,朝刘巧挥了挥手便往外走了去。
没走几步,兜里的手机便响了几声。
安宜清掏出手机,埋着头,手指不停的敲击着键盘,回复着消息。
正回复完关键的信息,刚把手机收进兜里,一抬头,迎面就是人,来不及躲避,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嘶!”
安宜清捂着自己的嘴,棒棒糖的棍戳她嘴了。
道歉的话安宜清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只手就先掰过了她的脸。
入目,便是这曾经几百个日日夜夜里日思夜想的人。
“没事吧?撞到哪了?严不严重?快让我看看。”
许妍淑一早就来了,也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了安宜清,可她看安宜清拍的入神,便忍住了上前打扰的冲动。
硬是从白天等到擦黑,好不容易等来安宜清收拾东西动身了,却又看见安宜清正和别人说着话,很认真的模样,出于礼貌,许妍淑又按耐住了上前的冲动。
等了几分钟,安宜清身边再没了人,可却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人就在眼前,却要一忍再忍心里的冲动,许妍淑难耐的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往前走了去,本想叫住安宜清,谁知安宜清却一头撞在了她身上。
安宜清的脸被许妍淑牢牢控制在手里,这里掰过去,那里掰过来,但安宜清的眼神却从始至终都在许妍淑身上。
“伤哪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安宜清一直不说话,就由着她动作,许妍淑着急的不行,心脏被死死的拽着,不上不下的感觉,太难受。
下一秒,怀里突然有了温度,安宜清整个人都扑到了许妍淑怀里,缠在腰上的手,勒的许妍淑有点喘不过气。
“许妍淑,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的拉黑我?为什么这么心狠当真一天都不愿意回来看看我?为什么要让我等你这么久?”
安宜清把头埋在许妍淑脖颈里,低泣埋怨。
安宜清的埋怨,许妍淑都听进了心中,环住安宜清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把人牢牢抱在了怀里,好似要融进骨血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混蛋,是我让你失望了,是我让你等了太久,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早知道,许妍淑早上发现安宜清的时候,就不该那么犹豫。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而泣,这一抱,抱尽了这一年来的所有委屈和期待。
也不知道两人就这样抱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许妍淑轻拍着安宜清的背,亲了亲安宜清的耳朵安慰着,“宝贝,我来接你回家啦,我们回家好不好?”
安宜清小声抽泣着,“你真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安宜清的话,把许妍淑问懵了,“不然你以为现在站你面前的人是谁?”
安宜清脑袋又往许妍淑怀里埋深了几分,“这一年,你没碰过别的女人吧?”
“自然没有,怎么这么问?”
许妍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偏又说不上来。
安宜清偏过头,瞧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伸手揪上了许妍淑的耳朵。
“那三月十七号坐你副驾驶回家的女人是谁?”
久违的痛感让许妍淑一下精神了起来,连忙偏过头,试图缓解一下耳朵的疼痛感。
“什么三月十七号?我没带过女人回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妍淑,你还给我装,我都有你让她坐你车的照片,还是你亲自给她开的副驾驶的车门。”
许妍淑感受到耳朵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疼的她龇牙咧嘴,“你先松松手,我耳朵疼,你讲话要拿证据,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不能无缘无故冤枉我。”
“行,要证据是吧?满足你!”
安宜清揪着许妍淑耳朵的手没有放开,但是解开了手机,翻找着相册里的图片。
不一会,一张清晰明了的照片就出现在了许妍淑眼前。
“你自己看。”
许妍淑看着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她确实给别的女人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而且脸上还带着欢快的笑容。
“……”
许妍淑心下大惊,这什么时候的照片,她怎么不知道?!
“解释吧,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你就一个人回去吧。”
许妍淑脑子飞快运转着,仔细回想着往前每一天发生的桩桩件件。
突然,脑子里有了反响。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她是我客户,那天我们吃了饭,她衣服上不小心沾了污渍,她又忙着去赶下一场活动,当时我就想着离家里蛮近的,我就带她回去换了件衣服,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为什么要带她回去?就不能去外面马上买一件吗?”
安宜清不是很相信许妍淑的说辞。
“小祖宗,那旁边全是饭店和居民楼,唯二两家买衣服的,还是那种咱外婆她们那个年纪穿的衣服,你说那能穿着去参加商业活动吗?”
一语唤醒了安宜清的思绪,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感受到耳朵上的力道逐渐离去,许妍淑心下默默松了一口气。
只是,许妍淑还没高兴太久,耳朵又被揪住了,好在这次力道没有先前的大。
“那你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你的眼睛搞成了近视,而且度数还那么高。”
许妍淑欲哭无泪,等她找到打小报告的人,非要让那人付出代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