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村里。
乔知栩抱摇摇下了车，看着他的小脑袋左转转右转转，然后回过头来：“这里是，爸爸给我豆豆的地方啊！”
“对啊，这里是爸爸的另一个家，也是摇摇的家。”乔知栩抚平摇摇后脑勺翘起的发丝，“这几天就住这里了，好不好？”
“好呀！”
另一边，乔微翩从车里拿下几个袋子：“我去翡然家里送点东西，顺便摘点菜过来。小栩你把烧烤架子拿出来洗洗。”
刚才路过镇上，乔微翩忽然拐进菜场，去买了些水果肉菜，说晚上要烧烤。
当时摇摇就兴奋得不得了：“烧烤！”
现在一听要洗烧烤架子，又立刻自告奋勇：“宝宝一起来！”
乔知栩带着摇摇进厨房，找了个小的洗菜盆交给他：“架子太重了，摇摇一会儿洗菜吧。”
摇摇只要有事做就行，便欣然答应。
乔知栩从柜子里找出烧烤架，越景衡帮他一起搬去院子。虽然很长时间没用过了，但洗干净组装后，看起来还挺新的。
不久后，乔微翩提着两个大袋子回来：“你们速度很快嘛。我在翡然家要了点炭和竹签子，可以洗菜串串了。”
“洗菜！”摇摇拎起小盆子。他的任务！
“摇摇真棒！”乔微翩找了两把金针菇放到盆里，“先洗这些就可以了。”
“好！”摇摇抱着盆去水池边，但是他太矮了，根本够不着，于是回头求助，“爸爸，摇摇打不着水啊！”
小家伙蹦跶蹦跶的，乔知栩忍着笑，帮他打了水，再拿了小马扎让他坐下，慢慢洗。
乔知栩又去厨房拿了个大点儿的盆给越景衡：“越老师和摇摇一起洗菜吧，我先去处理肉。”
等乔知栩把切好的肉拿出来，就看见院子里一大一小都在洗菜，大的站在水池边，小的坐在一旁，认真的表情一模一样。
怪可爱的。
处理完食材，天色已暗，正适合烧烤。
乔微翩引燃炭火，刷油架串。乔知栩帮她一起烤。
越景衡问：“我做些什么？”
乔知栩笑道：“你陪摇摇玩吧，让他别靠这边太近。”
然而很快四溢的香气，让摇摇根本没心思玩了。
摇摇盯着烧烤架：“好饿呀……”
“摇摇来，”乔微翩拿了几串已经烤熟的蔬菜，用筷子把菜都怼进碗里再给摇摇，“小心烫啊。”
“谢谢姑姑！”
摇摇捧着小碗，呼呼吹气。
乔知栩招呼越景衡：“越老师也吃点吧。”
“好。”
越景衡过来拿了串土豆，但没直接吃，而是同样找了筷子，夹下一片。
——然后递到了乔知栩嘴边。
乔知栩一愣，抬头对上越景衡的眼睛。
院子里的光昏昏黄黄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但乔知栩直觉越景衡的耳根子是红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
“哎哟哎呦。”边上，乔微翩忽然戏谑起来，“我好酸啊，都是烤串厨子，怎么没有人喂我吃？”
“姐……！”乔知栩回过神。
他本来就被炭火热得脸红，此时脸上更是发烫。
完全不知道大人话里弯绕的摇摇，抱着碗走过来：“姑姑，摇摇喂你！”
全场最单纯的小鸟宝宝。
乔微翩笑得弯腰：“摇摇宝贝真好！你别靠太近哦，碰到架子很烫的。”
乔知栩脸更烫了。
越景衡的手似乎也抖了一下。
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乔知栩张口，把土豆片吃了。
乔微翩也吃掉了摇摇喂的娃娃菜，夸张地说了句：“谢谢宝贝，这个菜真甜！”
无视，无视……
乔知栩低头，继续翻转烤串。
只是，嘴里撒满孜然粉的土豆片，似乎确实有一点甜。
一顿烧烤吃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全是油烟味，乔知栩带着摇摇去洗澡。
越景衡坐在院子里，吹风发呆。
简芷琴在这时打来了电话。
越景衡：“姐。”
“接得挺快嘛。”简芷琴揶揄一句，“在家吗？”
“没有，在外面。”
“嗯？难得啊。不过现在摇摇都上节目了，确实不用遮遮掩掩的。”
越景衡嗯了一声，等着简芷琴接下去的话。
她不会为了几句闲聊，就无缘无故打电话来。
果然，就听简芷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道：“我这两天有空，把节目最新几期都看了。景衡，你是不是……还对小栩有感情？”
三年里，乔知栩消失，越景衡专心带摇摇。简芷琴本以为他对乔知栩早就放下了，如今看了节目，才意识到并非如此。
尽管越景衡在镜头前掩饰得很好，可她太了解越景衡了，又知道越景衡曾经是喜欢乔知栩的，一看节目中他的眼神和动作，就察觉了他对乔知栩还是抱着不一样的情愫。
越景衡没有否认：“是。”
“那我问你啊，”简芷琴又叹气，“你跟摇摇妈妈之间的事情，真的处理好了吗？”
越景衡也不意外她这么问。
他当年虽然找了简芷琴来教自己如何照顾摇摇，但为了保护摇摇和乔知栩，并没有告诉她真实情况，只是含糊地说是意外，但都处理好了。
——摇摇的到来，也的确是意外。
越景衡：“姐，我不会做不该做的。”
简芷琴：“我知道你的性格。可你也知道，生孩子是很艰难的事，如果你跟摇摇的妈妈之间没有达成一致，又去追求小栩，那对他们两个人都是伤害。”
越景衡沉默。
他没法说，简芷琴口中的“他们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他只能安抚：“姐，他们都知道的。以后，如果他们允许，我会告诉你实情。”
“真的吗？”简芷琴稍微放下心，“那就好。”
这时，身后传来乔知栩的声音：“越老师，你去洗澡吧。”
电话那头，简芷琴愣了愣：“是小栩？”
“……嗯。”
简芷琴震惊：“你俩在一起啊？你进展这么快？”
“只是一起出来玩。”越景衡不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姐，你休息吧，我去洗澡了。”
然后就匆匆挂断了通话。
乔知栩抱着摇摇在门口：“有急事吗？”
越景衡摇头：“没什么。”
乔知栩没有追问：“摇摇说今晚和我睡，你一会儿就直接去客房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乔知栩怀里，摇摇已经昏昏欲睡了。越景衡捏捏摇摇的脸蛋，摇摇也没什么反应。
越景衡去了浴室。
简芷琴说他进展快……实际有没有进展，他也不确定。
但他确实想进展快点。
……
早上，乔知栩被怀里的小鸟宝宝蹭醒。
乔知栩搂着他蹭回去：“摇摇早。”
“爸爸早安！”摇摇元气十足。
乔知栩：“摇摇去叫爹地起床吧，我们出去玩。”
乔知栩带着摇摇到了客房，轻轻打开门。摇摇蹑手蹑脚地进去，到了床边，往上一扑：“爹地，起床啦！”
越景衡被惊醒，怔愣一瞬后，把摇摇抱到怀里，拍拍他的屁股：“宝宝起得这么早。”
“因为要出去玩！”摇摇揉着越景衡的脸，“爸爸也已经，起来了哦。”
越景衡这才注意到门边的乔知栩。
乔知栩笑道：“起来吧越老师，带你们去山上走走。”
山上。乔知栩出生的地方。
清晨的村子里宁静祥和，乔知栩和越景衡各牵摇摇一只手，慢悠悠地走着。
忽然，摇摇瑟缩了一下：“猫猫……”
前面有一只黑猫，翠色的眼睛正看着三个人。
越景衡安抚：“摇摇不怕，爹地在。”
“它不会跑过来的。”乔知栩道，“村子里两只野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有点儿灵气。本来有长辈送它们去了救助站，结果它们又溜回来了。不过已经很多年了，它们没伤过人和鸟，就相安无事共处了。”
乔知栩笑：“只不过我们天生怕猫的，撞上了还是会下意识害怕一下。”
越景衡道：“害怕的话，我在。”
乔知栩弯弯眼睛：“好。”
他们走过黑猫身边，黑猫果然动也不动，打了个哈欠趴下了。
摇摇小声道：“猫猫睡觉了。”
“嗯，摇摇不用害怕。我们马上就到了。”
几分钟后，便到了山脚。
灵鸲山并未被人工修葺过，山间只有野路，走起来比较费力。
越景衡担心摇摇摔跤，抱着他走。
结果到半山腰停下来时，越景衡低头一看，发现摇摇的眼神迷迷蒙蒙，特别像是……成人喝醉酒的状态。
乔知栩也注意到了，笑着抚了抚摇摇的脸：“摇摇？”
摇摇歪着头，“唔？”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越景衡问。
“没事，”乔知栩解释，“摇摇只是本能吸取了这里的自然灵气，一下子太多了，习惯不了。”
乔知栩握住摇摇的手腕：“摇摇，你闭上眼睛，想象你是一只小鸟。”
摇摇晕晕乎乎的，但听进了乔知栩的话，闭上双眼。
乔知栩继续说：“摇摇想往哪里飞呢？树上、森林？还是天空？”
随着他温柔的语调，越景衡怀中忽然一轻。
摇摇的衣服散落在越景衡的手臂上，随后，一只胖乎乎的小小鸟从中间拱了出来。
小小鸟左看看右看看，朝着乔知栩啾啾叫了两声。
乔知栩摊开双手：“摇摇。”
小小鸟又啾了一声，翅膀扑腾扑腾，歪歪扭扭地飞入乔知栩的掌心。
从上面看，就像一团小小的蓝色毛球。
不过，摇摇的宝蓝尾羽上，有一处显眼的绯红。
乔知栩轻轻触了下那里。
他自己的尾巴是和羽翼相同的纯蓝，没有异色。摇摇的这一点红，算是越景衡的印记吗？
越景衡忽然说：“长大了。”
乔知栩抬头：“嗯？”
“摇摇快两岁的时候，变成过小鸟，那时候比现在要小很多。”
越景衡摸了摸小小鸟的后背。小小鸟的尾巴一直在上下摇动，一下一下碰着他的掌心。
“在那之前，我没有给摇摇起小名，我就喊他宝宝。”越景衡说，“直到他变成小鸟后，我看到他的尾巴，就起了摇摇这个名字。”
乔知栩笑起来。
怪不得，越景衡有时候会喊摇摇宝宝，摇摇也经常自称宝宝。
原来“摇摇”这个名字，才用了一年多呢。
乔知栩笑道：“我们的尾巴天生就是这样，会一直摆动。”
越景衡看着他：“很可爱。”
小小鸟在乔知栩的掌心里打了个滚，乔知栩低头，安抚地揉揉：“摇摇确实是特别可爱的小鸟。”
却听越景衡说：“我觉得，乔老师也很可爱。”
乔知栩一愣，继而讶异地睁圆了眼睛，脸上不由自主泛起微微的红。
越景衡想，只是这样，都很漂亮可爱了。
变回小鸟模样，不知道该有多惹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