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曦也不知道原主本来吃饭什么口味,就不太敢下筷,于是就奔着自己碗里那些米饭使劲儿。
岑飞羽看沈若凌不解的目光又飘了过来,只好不停给木曦夹菜。
沈若凌自动的解释成情侣间的小情趣,于是低头安心吃自己的。
三人便没再说话,可算波澜不惊的吃完了这顿饭。
放筷后刘姨过来说了一声,说茶泡好放在客厅了,木曦很自然的回答:“哎,谢谢刘姨。”
“哎哟不谢不谢,想吃什么水果?我去洗。”
程家人饭后都不吃水果,只有木曦例外。
“哦别麻烦了刘姨,我不吃了,”木曦又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肚子,岑飞羽给他夹的太多,导致他吃的有些撑,“刚才吃太饱了。”
刘姨应了声好后笑着去收拾碗筷了。
沈若凌听着,看着,越发纳闷儿,又很高兴,嘴角不自觉微微翘着。
岑飞羽心想,果然,转变是太过明显,但也真的让人很愿意接受。
三人坐到客厅,木曦又用眼神征求岑飞羽意见,意思是,你说还是我说?
沈若凌笑出了声,“哟,小白啊,这以后,你就都归飞羽管了是吧?”
“啊不是凌姨,我就是,”木曦紧张的舔了下唇,向岑飞羽投去求救的目光。
直男也有今天。岑飞羽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气氛。
他安抚似的使劲儿拍了拍木曦手背,冲沈若凌道:“别逗他了小姨,我来说。”
岑飞羽按之前商量好的,把怎么去找主持,结果被师祖叫了过去。隐去了之前的几句对话,只说师祖告诉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师祖?倒是真没听过。”沈若凌心里啧啧称奇,嘴上说道:“小白,这可真是难得的佛缘哪。唉,之前怎么劝你你都不去,这次怎么想通了?”
木曦还在想借口,岑飞羽代他回答了。
“小姨,还有一件事要对您说。”
“什么事啊?”沈若凌少见外甥跟自己这么严肃,不由有些紧张。
“小白他这次昏迷后醒来,其实忘记了很多事。”
“什么?!”沈若凌当即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这两个孩子这么大事不早说!我去找医生!”沈若凌起身就要去拿手机,被岑飞羽一句话叫住了。
“小姨,不用看医生!”
“为什么?忘记很多事,那不是说明大脑受损了吗?怎么能不看?”
“他的脑部在昏迷期间就仔细查过几次,所有的医疗影像都显示没有任何问题,那我们还看什么医生呢?”
“啊!就是啊,那这,怎么回事,”沈若凌刚才一着急忘了,此时经岑飞羽提醒,想起小白未醒时医院专门会诊过,确实是说没有任何问题。她不由关切的看向木曦:“小白,你头疼吗?有哪里难受吗?”
“凌姨,我一切都好!身体方面没有任何不舒服。”木曦的声音特别笃定。
“小姨,他健康没有问题,只是忘记一些人一些事而已,能有什么关系。他那些...朋友,忘了就忘了。他自己也不介意。主要是,怕你们担心,这才想着去寺庙祈个愿,没想到去的这么巧。”
“凌姨,”木曦站了起来走到对面,先拉着沈若凌坐了下来,然后半蹲在她膝前,仰脸望着她,“飞羽跟我讲了很多道理,我之前做了太多错事,我,我很惭愧,也很抱歉。”
木曦红了眼睛,接着说:“凌姨,这些年,你为我操了太多心。以后,我会改好的,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你相信我!”
沈若凌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这些年。
这些年,女儿避走异国他乡,她却要留在家里履行承诺。女儿的委屈,亲戚朋友的误解,若不是自己先生始终理解支持,她几乎都快崩溃了。
沈若凌无法对任何人解释那双垂死的眼睛和冰冷的手指,对她形成了怎样的桎梏。
前些年,只要木曦一闹起来,说着自己妈妈怎样怎样,她就会整夜整夜的做恶梦。梦里似乎有一个邪魅的声音在说,你答应过的事,想反悔?
先生陪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听了前因后果,建议在不违法犯罪也不违备道德的前提下,尽量满足那个孩子的需求。他只要少提自己的妈妈,时间长了,脑海里的记忆会淡忘,应该也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先生后来对她说,那孩子不就是想要的东西多吗?我们家不缺这个钱,随他。
木曦过上了富家少爷的奢侈生活,果然不提自己的妈妈了。近几年木曦无论怎样挥霍,程岳渊都听之任之。沈若凌心知肚明,先生是在拿钱为自己买太平。
在这个家里可以予取予求后,木曦对沈若凌也是非常亲近的。他也知道这个家唯一会真正纵容他的,只有沈若凌。所以他面对沈若凌的时候,一向软声细语。沈若凌病了,他也会关心照顾。
时间长了,养条狗都会有感情的。
这些年,沈若凌是真真正正的把木曦当成儿子在养。
这些年,沈若凌也是真真正正的对木曦无计可施。
她对木曦的感受太复杂了。
其实程慕凌出国前跟自己的母亲说过:“妈妈,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还债。”
“不,不是的宝贝,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债!”
沈若凌让家里待了多年的阿姨跟去国外照顾女儿。程岳渊更直接,他多方协商努力,在英国成立了分公司,时常就会飞去国外看女儿。
这样,程慕凌再也没有回过家。
如今听木曦说起这些年三个字,沈若凌那无法宣诸于口的委屈无奈突然浮上心头。
木曦忍不住起身抱住了沈若凌,轻轻拍她的背,“凌姨,是我不懂事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的,凌姨,我一定会改的,你放心。”
沈若凌泪如雨下。
岑飞羽也在旁边劝着,沈若凌慢慢止住了眼泪,木曦赶紧递上面巾,再次说着对不起。
沈若凌摸了摸木曦的头,“小白,你想通了就好,凌姨不会怪你。”顿了顿又说:“看你现在这样,凌姨心里真高兴,真的!”
木曦有点不敢看沈若凌的眼睛,他掩饰一般低头说道:“嗯,飞羽跟我说了很多,连那位师祖都特地告诫我,可见我之前大错特错。不过,”木曦又抬头,“我有很多事确实忘记了。”
沈若凌欲言又止,木曦又说:“没有关系啊凌姨,就当做,我大梦一场,醒来了,重新做人。”
“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沈若凌还是担心。
木曦心里软成一片,他微笑着点头,“一点都没有。现在反倒感觉精神百倍,绕着小区跑十圈都没问题!”说完了又转头,“是吧飞羽?”
这句话问的就很及时、很灵性。
岑飞羽刚要说话又噎了回去,磨了磨牙回道:“是,小白甚至决定以后每天跟我一起晨跑。”
沈若凌听到这里又自觉心知肚明,再次感叹爱情的伟大后,她会意一笑:“嗯,我们飞羽说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好,是吧小白?”
木曦总算懂了岑飞羽之前为何在电话里表现出些许暧昧。沈若凌现在简直丝毫没有怀疑过失忆的事情,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接受了他为爱转变的事实。
木曦心里越发愧疚,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了人家清白了。他轻咬下唇向岑飞羽投去了抱歉又恳求的目光。
但是木曦这种表情在沈若凌看来,简直就是小白在对飞羽撒娇。她心里感慨,年轻人的感情进展可太快了。
沈若凌的眼神在两个孩子间来回移动,里面满是对佳偶天成的欣慰。
岑飞羽突然觉得,自己的纠结毫无意义。既然有人自投罗网,他当然应该乐享其成。
想到这里,岑飞羽站了起来,“小姨,那我们先回房间了。下午还要出去,我们换身衣服。”
“对呀凌姨,您也赶紧回房间休息休息吧,啊,您最好用冰袋把眼睛敷一敷,不然下午容易肿。”木曦一本正经的建议。
“好!”沈若凌柔声答应,“你俩快上楼吧。”
两人回了3楼房间后,木曦才不好意思的说:“飞羽,对不起啊,看来,看来还是你说的办法管用。我,我们可能还是得假装一段时间。”
“假装?”岑飞羽语气淡淡的,“那你演技还挺好。刚才表演的情意绵绵示爱的那一段,小姨不信也信了。”
木曦一下就呛了,“情意...我我,我示什么爱了?”
“示什么爱?脸色泛红嘴唇轻咬表情又可怜兮兮的,不是示爱难道是寻仇吗?”
“我,那我,以后注意。但我确实一紧张就爱咬嘴唇,这真不是故意的。再说...”
“再说什么?”
“那最开始不是你先...”木曦咕哝着,心里又确实过意不去,他左思右想,只好抬头说道:“嗯,飞羽,你要实在别扭,我一会儿去跟凌姨解释清楚。”
“你打算怎么解释 ?”
“就,就是说,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啊。你就是纯粹帮我而已,我现在变成这样,主要是因为师祖他,”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师祖,在你刚一醒来就点化你了?在你梦里点化的?”
“啊,那,那,”
岑飞羽突然低头把脸凑近了木曦,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小白,我刚才是在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