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半空中便显现出了一个人影——紫灰色头发,微黑的肤色,身披铠甲却露出闪着青色不祥之光的皮肤的男人。沉默的目光早就已经在暗处捕捉到了正在上演的事态。
可无论看到还是没看到,在与恶龙视线触碰的一瞬间,齐格飞需要做的事就已经非常明确了。
没有口令,没有试探,甚至双脚都还没有落地……
因为,这是非这么做不可的敌人。
齐格飞在心中想道。
三道令咒汇聚成巨大的魔力,金色的光芒凝聚成蓄势待发的力量,黄昏之剑劈砍而下,真名解放,书本里的奇迹在此刻复现。
“幻想大剑,天魔失坠。”
强烈的闪光笼罩了整个竞技场,然后是轰隆隆大地下沉的声音。冲天的光柱刺破了烟障,爆炸紧随其后,震波向四面八方扩散开,传递到了整个圣域。就连史昂都能感觉到如今状况的不同寻常,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史昂大人,这是——”
老人摆摆手,示意左右肃静。他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缓缓坐回了宝座上,一言不发。
对方有备而来。弥黛尔,千万小心啊。
……
一般的从者宝具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的。但雷文豪爽地使用了三道令咒,让宝具的强度达到了一个原本不可能的程度。
他没有指望因此结束一切。但同时,他也认为,身为龙的弥黛尔不可能在种输出下全身而退。
齐格飞,屠龙的大英雄,从本质上对一切龙种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同时,他也是正义的化身,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是个像愿望机一样没有私欲的男人。
“拜托了,齐格飞,你是人类的大英雄吧?”
被从者保护在身后的雷文满脸是血地请求齐格飞。
“你做的到的吧?就像传说一样,就像你曾经杀了著名的法芙娜那样——”
“……”
齐格飞并没有对魔术师的丑态表露出不满。他只是充满歉意地移开目光,两手握住黄昏之剑,看向怪物即将出现的前方。
“对不起……我会尽力,但,不一样……”
“什么?”雷文一愣。
“这条龙和法芙娜不一样。”
齐格飞没有解释更多。
他无法对外人描述这种感觉。齐格飞本人算是一位屡屡被召唤的从者,除去原始的斩杀法芙娜的传说,他的英灵座上还保留着历次被召唤的记录,其中不乏与龙种交锋的过往……但他们每一个都与弥黛尔不同。
具体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呢?齐格飞也难以定论。
英雄是不会因为这种事退缩的,龙也不可能避开这种范围的屠龙宝具。出于战斗的礼仪,他原本想等着结结实实吃下一发宝具的龙从废墟中站起来,可他的master却在一边喊道:
“你在迟疑什么啊齐格飞,不要给她机会。”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这样想的齐格飞却没有劝阻自己的御主。他顺从地腾跃而起,朝着某个地方,狠狠地斩了下去——
火焰将他包围。
但这并不是问题——宝具(魔龙血铠)凭借着对龙的特殊防御将龙息无效化。齐格飞心中一沉,他知道,能用龙息,就意味着魔龙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
果然,从纷飞的雾霾中出现了那对不祥的眼睛。
废墟中,受伤的怪物俯卧在地,冷然地看着自己。
但这不可能啊,只要是龙,只要是常规意义上的“龙”的话……
精准的格挡直接把齐格飞弹飞了出去。男人的身体本该深深地砸进石柱中,却借着这股巨大的反力,双脚一蹬,直接切了回来。接下来是双方之间的白刃战。龙的爪就是龙的剑,在这种情况下,龙能接住英雄的每一个招式,这个事实令英雄感到了相当大的压力。
“魔龙——对不起,你不仅仅是魔龙吧。”
齐格飞凛然地说道。
与他对战的,不再是一开始一开始的面具女人。女人的面具早就已经四分五裂,却也没有露出人类的脸。她是以长满鳞片的半龙化的脸面对着这位从者的。
她一笑,嘴便裂到了耳根,里面全是匕首搬的龙牙。
没有彻底龙化也不过是因为大魔术的束缚。
但她其实是可以突破这一点的吧。
“为什么不解开束缚呢?”
“你这种生来就是人类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吧。”女人沙哑着声音,轻蔑地说道:“我们——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真的使用全力。”
“所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也没区别吧。”
“这是一种对对手的嘲讽吗?”齐格飞问。
“自嘲而已,从者。”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的厌倦。
弥黛尔其实受了很重的伤,龙化正是重伤的体现,她的鳞片之间糊满了干涸的血液,腹部开了个洞。可反观齐格飞,他也无法复制方才那一发以三道令咒为代价的宝具了。
也就是说,尽管从者并没有受什么伤,事实上的形势却不利于他这边。
从者冷静地估计着魔力的消耗,手上的剑一如既往地用尽全力。
龙的体格和素质越超魔力构成的虚幻之躯,弥黛尔在这种情形下占了优势,在战斗间还有余地打量他的特征。
“以法芙娜的愚蠢,我毫不意外它会被你这样的人杀死。如果不是从者之躯,应该是个特别棘手的敌人吧。”
“什么?”按照弥黛尔的年龄,她应该不曾经历过那个充满恶龙现象的年代。
“谁知道呢,在什么别的地方见过吧。”
弥黛尔微微一笑,却没有放过一丝破绽。抽身而退。
然后,群星在她的身后浮现。
“给你的英灵座记录再添一笔吧——能够使用小宇宙的龙种,过往的近三百年可不是虚幻呢。”
灼热的能量自弥黛尔的手印中爆发。
不需要什么精巧的绝招和宝具,龙的怒火本身便可燃尽一切。
包括面前的从者。
身为master的雷文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名为齐格飞的从者不够强大,按照常理来说,相性上的绝对优势的确能够让他制衡甚至完全压制这头魔龙。
但不知为何,打从一开始,那原本的对龙特攻就没有被完全触发过。
这个问题不可能出在从者身上,那就只可能出在弥黛尔身上。
可雷文从来没把这种可能性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我并非世界里侧的幻想种,非“英雄”所能猎杀之恶兽,非史诗记载之反英雄……我来自遥远宇宙的深处,跨越无数时空,暂时栖息于此地,单单这块地脉上召唤的从者,是无法从概念上将我判定为“龙”的。”
比从前灼热千百遍的火焰再次席卷了世界。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从者还是履行了从者的义务,将御主完好地保护在了身后。
毕竟是背负屠龙之名的大英雄,只要雷文愿意,齐格飞还保留着带着他离开这里的力量。
这就意味着“输”。
可雷文不想输。
所以,他拿出了他隐藏着的宝物——一张描绘着三道令咒的,呈现水仙图样的人的皮肤。
这皮肤已经干瘪了,却依然有着很好的光泽。
它来源于雷文·阿切洛特唯一的妹妹——齐洛妮亚·阿切洛特的左手手臂。是从女孩身上活生生剥下来后,经过特殊工艺做成的具有针对性的魔术礼装。
但因为魔术的副作用,它已经不再拥有原本的功能了。想要调用它的权能,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雷文是不会对此有任何迟疑的。
“以毁灭灵基为代价,齐格飞,与魔龙同归于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