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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st quoi ce bordel! (What the fuck)”
一进家门被枪口正面迎接的法国少年,脑子没转过来就先爆了句粗口,瞪大双眼,表情震惊无比。
“你是谁!?”他脱口而出的日语里甚至没有了口音。
缄默的狙击手没有回答,稳托着枪,回头用眼神询问。
你:啊…把这小子忘了。
“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是只傻兔子的你放心了,松口气,从沙发后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狗毛,点点头,示意警报可以解除。
诸伏景光于是收起了枪,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扶起来,并一改刚才不予理睬的态度,对眼睛不眨、使劲瞪自己的年轻人,语气充满歉意地说了声:“抱歉。”
“Goldey!”
蒙斯像受惊的兔子,提高分贝大喊你一声,从对方手里一把夺回自己行李箱拉杆,向后退两步,眼神警惕地盯住面前人一举一动,用法语大声问你:“Goldey!这人是谁!”
嘶。
“讲话礼貌点,说都听得懂的。”
你被他那两声大嗓门喊得脑仁疼,差点丢一记白眼,对冲你大呼小叫的小孩一脚踹去。念在他刚回,忍住了,掏一掏耳朵,就站在原地为他俩相互介绍。
“苏格兰。”
你先回答了蒙斯吵吵嚷嚷想知道的问题,然后没理他脸上由戒备转为疑惑不解的表情,移动目光,与回头看向了你,也在等你介绍的公安对上视线,轻咳两声,同样言简意赅地只说了个名字,“他是蒙斯。”
由于之前跟他提过房子里还住着一位未成年,留有印象,诸伏景光点点头,转回头,向少年伸出右手,友好地打招呼道:“你好,初次见面,可以叫我川端。”
蒙斯则一脸奇怪地瞥他一眼,完全不理伸到眼前的手,拖着箱子快步到你身旁,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连摇尾巴围自己转的呼噜都没空搭理,还是用法语,一边提防被偷听,抬起手掩住嘴,一边很小声地问:“Goldey,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最后那个单词甚至在用气音在说。
“当然不是。”你好笑地歪头看他,用都能听见的正常分贝,日语答道,“房子对外招租了,人家是我们的新室友,要好好跟人相处。”
“?”
蒙斯露出一副从没学过日语的迷惑表情。
而你隔开了点距离,正儿八经的上下打量起他,慢慢双手环抱,挑了挑眉。
“舍得回了?”
话题转移到这,上一秒气势满满的少年,下一秒就变成打蔫的茄子,耷拉脑袋,表情生硬地答:“我明天开学。”
公安在你们说话时,过来拿走了自己的公文包跟外套,悄悄上楼,体贴地留出空间,大概是希望你好好安抚安抚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本能排斥的少年情绪,解释下情况。
你:“还记得要开学?以为你撒丫子奔向自由就不打算回了,所以把你那间屋子收拾收拾一起出租。”
“谁说我不回了!”
被你后半句唬住的少年一时当了真,像被人踩中尾巴,立马跳起来急匆匆反驳,想起什么,连忙又警觉地盯向房子里第三个人一举一动,怕人真进了自己那间房。
看到对方上楼后直径走进的是你书房,方才明白你是逗他的,神情松了松,但还是觉得忿忿地说道:“我不在,家里就多一个人。”
他说的还是法语。
“你不是不让组织的人知道这里吗?”
“凡事有例外。”
你把围在你腿边转的呼噜引到蒙斯那儿,让它去蹭蒙斯。
蒙斯蹲下来撸狗,一把抱住狗头,脸埋进呼噜的毛里一阵猛吸。
“呼噜,我好想你~”
“汪~”
小狗也积极地回应小主人的思念,三下两下把小主人的脸舔成湿答答的。
你靠在沙发边上看着这一幕,在被糊了满脸口水的少年一边说“够了够了”,一边又推不开还想继续舔的热情小狗时,不厚道地笑了两声。
你说:“两手空空的走,怎么又是背包,又拖了个箱子?”
“里面是我的衣服,贝尔摩德送了我两双球鞋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蒙斯说到这里,顿了顿,用别扭的语气补充,
“还有,我给你和呼噜带的礼物。”
你有些意外,回头看向他那扔沙发上的背包,去掂了掂,怪沉的。
“带的什么呢?”
“给呼噜买的牛肉干。”他从背包的外层掏出一袋宠物零食,拆开包装,拿出了一根肉干出来要喂给呼噜。
已经被禁食零嘴好几天的金毛犬一见到肉干,两眼瞬间放光,尾巴更是摇成了螺旋桨。
你张了张口,没阻止,让他把肉干给了正在减肥中的金毛犬。呼噜叼住久违的肉干,蹦蹦跳跳地跑去角落里趴下来独自慢慢享用。
蒙斯封好宠物零食的包装袋,拍掉沾到身上的狗毛重新站起来,指了指还留在玄关那的箱子。
“你的,放箱子里了,放包里会压坏。”
你顺着看去一眼又扭回头,简单应了声“嗯”表示知道了。
“……”
站你面前,比你还高的少年低下头,抠起手指上的死皮。
你盯他亚麻色的发旋看了几秒,开口问:“贝尔摩德让你做的那些,顺利吗?”
“都很顺利。”
蒙斯立马接话,抬起恨不得磕地上的脑袋飞快瞄你一眼,语速有点急。
“那些都很简单。”
你点了点头。
“不想干的话就拒绝。”
“嗯嗯,我明白。”
他点点头应下,乖顺的模样像只垂耳朵的兔子。
他应完就没声了,你不开口,气氛就又变安静。角落里,呼噜咀嚼牛肉的声音十分脆响,它嚼了半天,也没舍得把那点只够塞牙缝的牛肉干一口气吃完。
楼上传来一道很轻的关门声,你抬头,跟楼上正好也往下看的人对上视线。
从书房出来的诸伏景光,反手关门,左手的臂弯挂着刚刚带上去的外套,看样子像准备把衣服拿进卧室里挂起,顺便看看这边情况。觉察到你这边略显僵硬的氛围,他的目光滑过蒙斯的头顶,向你投来询问的眼神。
你很无辜地眨眨眼,也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你不开口他就不说话,杵你面前跟木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玩一二三木头人。青春期里的小孩小脑瓜子里想的什么你是一点都看不透。
但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你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打算再说点什么,调和下气氛。
然而没等你想到要说的内容,蒙斯先开了口。
不知何时也跟着仰头望向楼上的少年,忽然问道:
“Goldey,你出租的是你卧室吗?”
“什么?”
话题跳转太快以至于你脑子没转过来。
蒙斯看到楼上的人直径走向主卧,这回切换成了日语,没有措辞,就直白地问:“我记得你房间只有一张床,你们睡在一起?”
“咳!咳!”
“?”
“这不是在等你回来,收拾客房。”你放下遮掩尴尬表情的手,淡定地解释道。
“为什么要等我来收拾?”
“为了让你在这个家里有更多参与感。”
蒙斯:“……”
二楼的人听到话题与自己有关,在进房间前,适时地插了句话,在楼上低头与楼下抬头的少年视线相碰,语气温和道:“不用麻烦,我没有东西需要单独腾出一间房间。”
蒙斯扭回头,表情严肃又古怪。
“他说要跟你一起睡,你真的睡着了吗?”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你被他问得一阵语塞,只能强行切换话题。“你吃饭了没有?”
“晚餐?”虽然不知道你问这做什么,但被问的人还是乖乖回答,“没有,我不饿。”
“那把呼噜带出去拉个屎。”你指了指趴角落里的狗。
蒙斯立马拉开餐椅,一屁股坐下。
“你干嘛?”你莫名其妙地看他。
他拿起桌上的餐叉向你表示:“不是说吃饭吗?”
“……先上楼把自己带回的东西收拾收拾。”
“哦。”
蒙斯抿了抿嘴唇,起身过去拎起自己沉重的背包走向楼梯。
“等下,箱子忘了。”
“箱子里是给你的。”
“我的?”
他停在楼梯上,犹豫了下,点点头。
“只有你的东西。”
你沉默两秒。
“再等一下。”
上了两个台阶又被喊住的人虽然很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子,原地等你指示。
唉。
你垂下眼,抬起脚路过那个孤零零的行李箱,朝他走去。
在离得近时,抬起了右手,悬在半空,轻轻低落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这头卷毛的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硬,不太好摸。
这么想,你又多撸两下,顺便也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句话没说——
“欢迎回来,小兔子。”你张开双臂,动作自然地揽住离家数日的年轻人硬邦邦的肩膀,给他一个代表了欢迎的拥抱。
“……”被你抱住的少年一声不吭,浑身僵硬。
在你拿开手后,他看都没看你一眼,转身飞快地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紧接“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汪!汪!”
被巨大响声吓到的呼噜紧张地爬起来东张西望。
“喀”,房门被打开一条小缝——
“抱歉、不是故意的。”
随后刚刚被用力摔上的门,被小心翼翼地重新合上一遍。
“……这算和解了吗?”
你移开放在蒙斯房门上的视线,又无辜又茫然地看向诸伏景光。对方刚从楼上下来,正挽起袖口,准备下厨。
他对你的疑惑笑而不答,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时,转身牵起站在倒数第二个台阶上的你的手,并亲了亲你的脸颊。
“咖喱的?”他问。
你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嘴里嘟囔了声“臭小子”,和他一起往厨房走。
“不要,我要番茄的——我先把箱子拎上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