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夯实的土路残留着雨后的痕迹。

车辙，脚印，无一不说明这是连接着村与村之间的主路，也意味着随时可能有人出现。

赵思宇试图从顾云林脸上找到玩笑的痕迹，可他失败了。

“你这，你这。”他压着声音，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狠狠揉了把头发，总结道，“你疯了。”

“或许吧。”

和暴躁的赵思宇相比，顾云林显得过于镇定了。

“顾云林，你怎么想得。”

“你知不知道，就算现在的处境比刚下乡那会儿好了很多，可谁能保证是不是还有人在盯着你，等着你出错。”

赵思宇原地踱步，间或朝顾云林看一眼。

顾云林知道，作为儿时好友，赵思宇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担心，“赵思宇，我不是鲁莽的人。”

“对，你不鲁莽，你心里有成算。”赵思宇神色复杂，“可就算再喜欢，你和她说到底不过是一面之缘，这一面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么，是非她不可？”

“是。”

顾云林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多余的赘述，反而更显得态度坚决。

赵思宇明白他不用再劝了。

顾云林骨子里的固执在这一刻尽数体现。

说出来可能很难相信，一个习惯于循规蹈矩的人身上，竟然会发生一见钟情这种小概率事件。

如果否认容貌产生的吸引，未免太过可笑，但顾云林确实感受到了源自内心的漪动，孤注一掷的勇气也由此而来。

那种灵魂漂泊已久终于落下的踏实感，敦促着顾云林不能放手。

春茗的出现就像此刻毫无预兆掀起的风，林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连弯折的弧度都是风吹来的形状。

轻易放纵回想的后果就是，顾云林仍会为今天的相遇心神摇曳。

赵思宇摇摇头，“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完率先朝前踱步走去。

顾云林知道赵思宇这是不打算劝说了，提起步子跟上去，复又说道：“老赵，你当初和杨文英火速扯证，可比我果断多了。”

“我和文英的情况能和你一样么。”赵思宇扔给顾云林一个白眼，“她妈非要她嫁给棉服场的干事，那人是出了名的酒蒙子，喝了酒之后还打人，那不是把文英往火坑里推么。”

顾云林平铺直叙道“所以你收到信，工分也不要了，和大队长软磨硬泡要了三天假，回去就把婚结了。”

“我和杨文英好歹两年同学，能帮忙难道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赵思宇说得那叫一个清清白白。

“你要是不喜欢，能答应？”顾云林嗤笑，直接将赵思宇戳穿，“我可是听郑哥说了，下乡六年收到的信里，就这一封让你差点跳脚。”

“喜欢又怎么了，她现在是我老婆，我们的关系受法律保护，你现在才到哪和哪啊。”

知道顾云林不会放手，赵思宇现在是一点也不担心顾云林会因为他的这几句话就知难而退。

“不过是一张证的区别而已。”

“你也说了，结了婚才受法律保护，她没嫁人，我就有权追求。”

赵思宇：“你这是诡辩。”

顾云林笑笑，在赵思宇鄙视的眼神中，又托着芭蕉叶咬了一口饼，“我不过是陈述事实。”

“算了，我说不过你。”赵思宇说着，肚子发出饥鸣，“再给我分一张。”

“没有了。”顾云林睁眼说瞎话。

他不给，赵思宇直接上手抢。

“还这么多，你又不是吃不到了，分我一张怎么了！”

“这几张哪够，我想吃一辈子。”

赵思宇服了，明明顾云林还和纪春茗八字没一撇呢，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被炫耀到了，“……那你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赶榜ヾ(≧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