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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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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一吼完,醉汉瞬间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摸着脑袋飞快地窜走了。

很快,门口又跑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腰间悬着把长剑,只是他面容虽刚毅,但却有股谄媚讨好之态,听他道:“媳妇,谁要杀你?”

妇人摇首一指:“他!”

先前的那位男子一看到对方腰上的长剑,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立马求饶道:“大哥,我错了!不该对嫂子说狠话——”

魁梧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男人嘛,不要心胸狭窄和女人见识——”

“老胡,你讲什么?”

“啊,我是说他太没见识啦!”

然而妇人已抄起家伙打杀过去。

在铺子老板仰天哀嚎声中,铺子里又开始乱了。

王银蛾不胜烦扰,偷溜出去。

刚跨出门,瞧见那小乞丐一动不动地躺在街边,抬眼扫向长街,来往行人也没注意他。他活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孤独地等死,在这热闹的市井长街。

真可怜。王银蛾笑了笑。

她转身正要离开。

不经意看见街头有一家医馆,遂又回过身,蹲下,说道:“我只说一遍。你要是自己爬到唔、那个医馆里,我就尽全力救你,给你吃的,给你衣服穿。”

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缘何要向一个乞丐伸出手。

这次,所有的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惊诧地看向王银蛾和她身后匍匐而行的乞丐。

污血沿着轨迹,画成红线,又似楚河汉界的那根无形之线。行人避开它,马车避开它,纵马疾驰的人停下,驻足观望。

人群里,有人说:“真有意思。”

她也这样觉得,不然不会出手救一个小乞丐。

医馆的人一向也不欢迎乞丐,又脏又臭,救了也没钱还。

看出他们眼里的勉强,王银蛾拿出二十两放在柜台上,叹气:“请你们尽力救,医药费另结。若可以,请给他洗洗,再换一套布衣。”

这世道医馆挣钱,但二十两的纯利润也不算少。

高门大户都有自己的门路和专门的大夫,像他们这些杂牌医馆,若无名医坐镇,也就看看中下的老百姓,又能挣个什么油水呢?

小乞丐被洗干净,像贡品一样被带出来。

王银蛾轻瞥一眼,黑不溜秋瘦骨如柴一时间变得具象,那张脸倒看的出几分清秀的底子不至于让她生厌。

“可还记得是哪里人?多大岁数?叫什么名字?父母族亲焉在?”

他答道:“苍梧郡人,十二岁余,俞淞”

说着,突然哽咽一声,又被压了下去:“父母不在。”

“是怎么沦落到行乞?”

“父母死了,出门找活的时候被拐了,然后逃了出来。”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砰,小乞丐突然下跪道:“小姐救了我,从此俞淞就是小姐的牛马!”

“噗嗤!我可不是千金小姐——如果你想留下,还要争得我娘和嫂子的同意。”

王银蛾把剩下的医药费付完,就领着乞丐回家。

路上碰巧又撞见徐公,这次倒换他快步趋走,赶来道:“王姑娘啊,恭喜!”

她听得一脸懵,见徐公满脸通红,状如醉酒,心底愈发觉得不靠谱。随意应付几句,便匆匆往家门赶。

结果脚刚蹬上门槛,就被迫停下,望里一瞧,院子里坐了好些人,有认识却不大熟的邻居,还有穿着官服的衙役。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什么时候小百姓不怕衙役啦!

众人一看见她,纷纷喜笑颜开。

终于一位闲不住嘴的妇人上来道喜:“双喜临门啊!”

“什么双喜临门?”她眉心一跳,别不是又来个白老爷——

这时一位衙役走来,向她双手递上一份公文。接来一看,赫然是一篇聘任公文。看看上面的夸词:孝顺廉节,品性高洁,有勇有谋……特召为水司曲塘县副使。

王银蛾想不通,她到底做了什么大事,让她白捡一个官职。

虽说曲塘县副使多半是个闲职,但到底是个官,有官就有俸禄,说出去也倍有面子。她捻了捻公文的边角,面上透出淡淡的笑意。

这会儿,秦母走来笑道:“再过些日子,你哥哥也要回来了。”

她抬起头,颇为惊讶:“这么快!”

“嗯,据说工程催得紧,应该再过十来天,祭台就能修好。”

王银蛾点点头,说道:“娘亲,从我房里拿些红包给大家分一分,做个喜庆。”

衙役和邻居听说了纷纷笑道:“不必了,红包早在怀里,特地等你回来呢!”

这一桩事过去,大伙儿告辞离开。

诺大的院子里,风吹散了地上的瓜子壳。秦母从喜悦的冲击里回过神,一探头,瞧见躲在王银蛾后面的小少年。

“银蛾,他是谁?”

“路上捡的乞丐。”王银蛾心满意足地叠好公文藏进胸襟里。

公文里写着下个月赴任,这段时间她得想法子研究曲塘县的风土人情,免得过去任职一窍不通。

然而,秦母和秀秀嫂听她这样一说,都围着小少年打量。

“又黑又瘦,身上却穿着干净的衣裳。”转头,秦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个门还能捡个乞丐回来——”

“这说来话长。俞淞,你过来,拜见干娘和嫂嫂。”一招手,俞淞果然乖乖巧巧地拱手行了个大礼。

秦母暗瞪她一眼。

她道:“劳烦收留他一阵,过些日子,我去曲塘县时俞淞便随我同行,当个小书童。”

俞淞忐忑抬头:“我不认字。”

“不认识,可以学。你还有几十年的日子,难不成要当个文盲,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

说罢,王银蛾想起别的事,于是问道,“娘亲,那红包钱你替我垫了多少?”

“不必还了。”

“那怎么成?”她要是处处倚仗娘亲,不说别人道闲话,更重要的是嫂子未必看得过眼。她可不想搞得家里一堆鸡毛。

王银蛾笑了下,转身回屋取出大概的数额,塞给秦母。

至于俞淞的住处问题也得到妥善安排。院子不大,总共六间住房,东边两间房腾给了王金银夫妻,秦母和王父住在北边的耳房,一只耳房被改做了厨房。王银蛾独占一间西厢房,还有一间充当了柴房。

俞淞一来,年纪已有十二,只能独自睡在柴房了。但这孩子也许吃惯了苦头,让他睡柴房,竟也十分高兴。

晚间秦母做了一大桌子菜,上面难得有荤腥,一盘红烧猪五花,一砂锅菌菇鱼片汤另配一些时蔬小菜。

王银蛾咽了咽口水,又觉声音有些大,不好意思地低低头。再抬眼偷看别人,大家原来都一样,盯着桌上的菜暗咽口水。

看向门口,视线逐渐焦急,她爹怎么还没回来!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人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院门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人钻进院子里,斜斜歪歪地走下石阶。

秦母眉一蹙,问道:“怎么喝了酒?”

“和大生哥他们喝了点小酒。”说时,他将眼睛一眯,盯着桌上的菜肴。

秦母微笑道:“今天有喜事,家里庆祝一下。”

“你们几人过得快活日子,我可不快活!”

谁想,王父竟然说出这样扫兴的话,这酒估计也喝的闷酒。

桌上几人的兴致顿时被他搅得乌烟瘴气,倒是俞淞和她那个小侄女浑然不觉,傻呆呆地盯着那些菜。

秦母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之后再说,先吃饭。都动筷吧!菜都快凉了——”

“哇,快吃吧!我要饿死了——”王银蛾说时立马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炒茄子,动作颇急切。

大家也纷纷动筷,各自吃起来。这让王父更加恼火了,他凭什么被家里人不闻不问?

他喊道:“给我端饭来!”

秦母欲要起身。

王银蛾啪嗒搁下筷子:“娘!”

“你们继续吃。俞淞,多吃点肉。”说罢,王银蛾从座位上起来,瞥一眼赖在地上的王父。

“银蛾,别管他,让他一个人闹去!”秦母蹙眉道。

“没事,娘,我去扶他,坐地上多不好看啊——”她嘴里温温柔柔地说着,却直走到水井边。

秦母觉得不对劲,想要过去看看。刚起身就看王银蛾快步走来,一盆冷水直扣在王父头上,哗啦声。王银蛾冷眼瞧着王父,道:“从今天起,喝酒的人不准上桌子,爹,你记住。”

“银蛾!这个家里到底谁做主?”

“有本事的人做作主。”王银蛾冷笑,只觉心中十分畅快。

家里人都惊呆了,嘴里的饭都忘了嚼。

秦母有些恼怒道:“银蛾你不该这样做!他毕竟是你爹——”

“我想要这个爹吗?与其不如没有这个爹!”王银蛾眼里露出冷锋,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娘,你不是他的娘,几十岁的人四肢健全,又没生病,还要你端屎尿。这种人活在世上,谁看的起?”

“咳咳!你——”王父又恼又羞。

王银蛾扒了一口白饭,嚼几下咽进去。

“娘,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但我怎么样做是我的事。我爹心里没数,但我是不会让着他的。”

摞下这堆废话,王银蛾忽然自嘲地挑挑眉,看见大宝正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于是勾唇笑了笑。

“大宝,小侄女啊,你以后可别找这种男人,不然一辈子当奴隶的命!”

餐桌上的人一时间陷入沉默,纷纷放轻吃饭的动静,生怕一个动作挑起她的战火。

王银蛾从未有过这般扬眉吐气,她有钱,就算离家出走也不带怕,如今又有一官半职,那就底气更足了。

用完膳,王银蛾便去厨房烧水了,看都不看地上的王父一眼。

秦母赶紧扶起王父,低声教训道:“下次可别再犯了,你女儿可不是吃素的——”

这话飘进厨房里,王银蛾听见了,忍不住笑。她吃肉,但也不吃人肉。有些人他吃素,可是背地里虐待人。

她娘亲说的这话确实有些难听,但总归再待个十天半月,她就要走了。

外面风风雨雨,家里也是风风雨雨,像她这种性子,待在外面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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