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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茅庐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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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王银蛾第一次看人祭祀妖鬼。

和一般的祭祀也没有什么不同,一群人排列成方阵沉默地站在江边稍远的位置,靠近岸边设有柴火搭建的高台,约莫一丈高,上置有供桌,传统的祭祀之物整齐有序地被摆在桌上。

一阵鸣乐之后,换上官服的赵云父慢慢走上高台,开始主持祭祀大典。

太阳偏西,长空万里无云,日色极好。

一切照常进行,牛羊被漏水的纸船载着推入江中,波涛翻滚,不一会儿就不见牛羊踪影,唯有一尖尖的纸船角在浑浊的江水里浮沉。

赵云父口中念念有词,再拿起早已预备好的香火点燃,然后插进一个装着糯米的罐子里。

这时,天地突然变色,东边的天空突然涌出一大片灰云,浩浩荡荡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占据了整片天空。

方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乌云蔽日,突然下起滂沱大雨。

众人在雨中淋成了落汤鸡,满眼担忧地望向高台,那微弱的香火自然抵不过大雨,湿透了。

王银蛾勾了勾嘴角。

雨太大了,冲刷在脸上,她睁不开眼,只听见一阵愤怒的吼叫声从浓重的云层后面传来。

约莫半刻钟过去,雨突然停了。

夕阳澄澈温暖的光辉重又洒在众人身上,一时间,劫后余生的呼吸声响遍江岸。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扭头对王金银道:“我先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说罢,王金银提起脚边的篮子,跟上她。

两兄妹踩着一脚一脚的泥水往回走,衣裳湿透了,也沾满泥渍。

王金银忽道:“银蛾,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发大水,我背着你去上学要淌过一条河。娘知道后,当时差点打死我。”

闻言,王银蛾侧头笑道:“我不记得了,但是你带我去偷西山的梨子,这事我还记得。”

王金银望向西面的青山,忽而叹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这场祭祀不欢而散。

又过一日,王银蛾正要下楼吃早食,迎面而上一位衙役。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又是谁?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跟你走。”她佯作不知,暗暗将周围之人投来的探究视线收进眼底。

“小的疏忽了,望姑娘原谅。奴老爷是工部侍郎赵云父,特请姑娘你探讨祭台修建之事宜,汝兄长也在矣。”

“那么,请带路。”

登上一辆青绸马车,骨碌不知多久,总算停下了。

王银蛾撩开车窗的帘子往外一瞧,却是清河县北边的一座府邸,秀眉微蹙。赵云父把她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时,马车外响起那衙役的声音:“姑娘,到了,请下车。”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匕首,然后掀帘而出。逡巡环视一圈,笑道:“烦问小哥,我兄长在哪里?”

衙役答道:“正在大堂里。”

后知后觉察觉出她的一丝紧绷神态,衙役拱手道:“真是抱歉,在下忘了和你解释。我家老爷本要和你哥哥在茶楼等你,可是半路突然接到消息,有位贵客造访,故而只好改了议事地点。”

王银蛾点点头,跟着衙役跨入宅邸,但手却时不时地摸向匕首。

檐廊曲折,几经转换道路,途经一丛修竹,题着“花郎厅”的金丝匾额陡然映入眼帘。

“姑娘,到了。”衙役再一拱手,悄无声息地退去。

王银蛾正想要找个合适的方式进去,突然里头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飘了出来:“银蛾姑娘,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她心下暗惊,却强装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走进去。

果然,那高座上正坐着个颇为仙风道骨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衣裳飘逸出尘,扭头看来,那张脸艳如海棠。

“小女子拜见连城侯,赵大人还有兄长。”

然而赵云父和自家哥哥还处在满脸震惊中,来来回回地扫视二人。

陆邢台笑嘻嘻地摆手道:“都是老熟人,不必那么拘谨客气。坐吧。”

于是王银蛾挑了个离王金银近的地方落座。

刚坐下,便听陆邢台说道:“听说清河县的这群妖怪脾气大的很,毁了祭祀不肯让我等修建祭台?”

赵云父赶紧道:“是的,小侯爷。在下实在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这也不能全怪你。可是祭台被毁,也不能随便把工匠抓进去啊,这事是谁作的主?”

陆邢台突然发难,一时间大堂里陷入沉默。

王银蛾垂眼望地发呆,陆邢台这厮绝逼是来算账的,一个人一个人地算,可要是被算账的是她就没有意思了。

这样一想,她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哥哥放在腿上的手紧张得发颤,又觉得莫名好笑。

既笑他,也笑自己。再看赵云父,他虽然神色波澜不惊,可动作也不大自在。

陆邢台出声道:“去请人把清河县的县令叫过来。”

随即又道:“王姑娘,听说你遇见了一只鱼妖,它是怎么说的?”

王银蛾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只是把祭台下面的法阵含糊过去。说罢,偷觑着陆邢台的神色,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佛尘。

忽然,陆邢台轻笑一声,抬眼攫住她的视线,笑得意味深长:“祭台下的法阵是我设的,专门用来吸取日月精华,以助圣功。但落到那只鱼妖嘴里,怎么就变成了罪大恶极呢?”

“王姑娘,你可千万要信我。”说时,他眉眼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安。

她听得几乎晕厥过去。

这话说的可是不明不白,旁人还以为她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虽说她是和陆邢台有过私底下的交易,但也不是王金银和赵云父眼中的那种关系,干嘛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她?

王银蛾只好道:“也许那白鱼是看我不惯,故意捉弄我吧。”

“我看不见得。”陆邢台又笑了笑,然后问道,“按眼下这情形来看,在一个月内修完祭台麻烦的很,你们有什么办法?”

此话一出,堂下三人互相望了望,各自有所考量。

王银蛾缩着身子,生怕被陆邢台单独提出来问,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陆邢台道:“王姑娘,你有何高见?”

她心中唾骂一声,深吸口气道:“我想,不如双方各退一步。”

“怎么个退法?”

“这、我也不知道,我对祭台之事一无所知,如何给出个确切的意见?”

这时,恰好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大人,鄙官周政求见。”

来的可真是时候。王银蛾便默不作声在一旁装死。

等周政进来,又一阵寒暄过后,事宜再次被提起来。

周政吓得从座位椅上直接溜到地毯,面色青白,冷汗直流:“小侯爷,下官知错。不该存了找人推卸责任的心思!”

砰地一声,陆邢台重重地搁下茶盏,神色冷肃道:“这的确是你的错!上愧于天,下愧于地,你这父母百姓官做的是忘了本分!”

赵云父此时站出来道:“小侯爷,息怒。周政虽有罪,却不至于罪大恶极,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将功补过才是重之重啊——”

陆邢台眯眼:“赵公此言是矣。但要怎样将功补过才算成呢?”

“让他做这次修建祭台的副监工。”

周政跪在地上,突然抬起头瞟了眼赵云父,然后哭着求饶:“小侯爷,下官一定会痛改前非,好好做官!”

许久,一声轻叹响起。陆邢台道:“监工之事不是我能作主的,我得修书上报朝廷。”

这个说法也就是表示,此事就算了结。

看了一场好戏,王银蛾也渐渐估摸出陆邢台的意思,人家乐意演,那她就照单全收是了。

周政被人扶上座椅,刚喘了一口气,忽的指着王银蛾兄妹两人道:“你、你不是——”

赵云父不耐地打断他,只道:“这是小侯爷的朋友。”

周政脸色瞬间变幻莫定,看看上座,又看看她,最终低下了头。

想什么呢?整天不想着干点实事,只想着一些无聊的事,难怪脑袋空空,迟早有一天没了利用价值被人踹掉!

王银蛾心绪郁闷。

这会儿,陆邢台似看够了热闹后,呷了一口茶笑道:“那么诸位再想想怎么成功修建祭台的方案。”

侧首问:“王金银大哥有何高见?”

王金猛地打了个冷哆嗦,连忙摇首道:“我一个粗人哪知道这些,上面有了吩咐,只管照做就成。”

忽然,一阵衣料窸窣摩擦声响,赵云父起身拱手道:“我看,王姑娘先前所言最有可行性。一来是祭台完工日期渐近,若未能如期完工,惹得陛下雷霆震怒,得不偿失。二来,与妖族达成协议,也可互保平安。”

陆邢台笑了笑。

“那如何与妖族联系,然后达成协议?”

“清河县内尚有游侠,可请之。”

“那么就按你们的办法干。本侯等待好消息。”

王银蛾正关注着谈话,冷不防背脊一凉,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惶然抬头,对上陆邢台那双幽深莫测的桃花眼。

方离开私宅,王金银突然默不作声地抓住她的手腕,强扯着她快步离开。

王银蛾先是一惊,随后吃痛道:“哥——”

直到走出很远,王金银才松手,语气发颤:“银蛾,这事我们不能再掺和进来!你和那个什么连城侯赶快断了,诶,再说你不是有梁月庭了吗!”

“哎呀!我和他也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见王金银一副不信的样子,王银蛾长叹一声,把先前的事说给他听,后道:“他救过我几回,算是我的恩人,我总能避着恩人不见吧?”

王金银紧拧眉心道:“是这个理,但你万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我是为你好,那个小侯爷的面相和言行举止就不像个好人!我怕你惹火烧身——”

王银蛾朝他安抚一笑,余光却瞟向沿街屋脊,心里一沉。如今脱身恐怕已经晚了。

她的把柄可被陆邢台抓在手里。

“我知道哥哥是好意,可如今人家把我们请过去,听了这么一茬事,现在就断开交集恐怕不妥。”她轻声劝慰,打算先把王金银这关唬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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