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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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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功名也不是那么好挣的。说不定搞着搞着,就搞进了大牢。

王银蛾深深地反省自己,在外面折腾了大半个月,呕心沥血,早出晚归,结果还要被欢喜城的县令追责:为何放火烧山?

天哪,难道她没事找事瞎折腾?还不是为了救人。

可是县令大手一挥,拍板定下结论:王银蛾,你虽救出汪大人还有救济粮、药材,但期间掌管不力致使随行衙役全军覆没,又放火烧山违背了当朝法律。如今功过相抵,可有异议?

王银蛾垂首,恭谨开口:“民女无异议。”朱县令道:“但是你身为一介弱女子,能有如此表现,已是不错。本官便赏赐你一枚和田玉印章。”

话落,旁侧走来一位穿青衣的男子,看他书生模样打扮应是主簿之类的人物。

王银蛾接过那枚和田玉印章,面露欣喜,赶紧拜礼道谢。

朱县令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等她走出府衙的大堂,朱县令这才殷勤地向右手边座位上穿深红官袍之人拱了拱手,谄媚道:“汪大人——”

汪不为面色严肃板正,端庄修仪,唯有那双生满褶皱的长眼里精光一闪而逝,透露出与之形象并不相符的算计。

王银蛾在朱县令那里吃了一顿言语夹击的蜜枣巴掌后,出来时神色郁郁。

这会儿,衙门内外正忙着解送粮食,大堂外面也没见个人影。

天已经朦胧亮,东边山岚透出一线淡青色的光芒,空气中冷意湿润,濡湿了衣袂,霜色花纹明明暗暗。

王银蛾仰头望向天空,目光一阵闪烁,原来是尸云厚重的盔壳破裂了,天光从缝隙渗透而下。

看来,这次的欢喜城之行就要结束了。

手里的和田玉印章隐隐发烫,灼痛她的皮肤。王银蛾面露凝重,踱在原地片刻,忽想起什么来,急急提着裙摆钻进衙门里。

经过花园的人工水渠时,隔壁院墙里传来一声招呼:“梁仙师,早啊!”

青年潺潺若溪水击打青石的笑声越过高耸的院墙,飘入耳中。

王银蛾脚步微顿,想起自己这会儿的目的,连忙加快了步伐。

“梁仙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膳?”

“不了,我在找慕光。”

“王姑娘啊,她回来后就被喊去衙门大堂了。”

“多谢。”梁月庭温和谦谦的声音隐隐传来。

王银蛾回头瞥一眼,无人发现,这才一把拨开观赏的修竹丛,钻进后面的空地。

后面是一片竹林,林中建有一座石亭,府中人鲜少踏入此地,因而这里的环境甚是清幽。

这是她有一次除邪祟时无意发现的。

王银蛾方踏上石亭,压抑的怒火再也控住不住,一直攥在手心的和田玉印章被她猛地甩了出去,“砰”地砸到亭中的石桌脚,摔得四分五裂。

看着摔碎的玉石印章,王银蛾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沉重起来。

一想到那个狗官说的话,王银蛾上去对着印章一脚猛踹,自己拿命换回来人马和粮草,结果被阴阳怪气地打压一番,还要她拿着这么个玩意供着宝贝着,真是恶心极了!

发泄一会儿怒火后,她倏然冷静下来。

视线落在粉碎的和田玉印章上,王银蛾状似头疼得受不住,手撑在额上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面。

印章既已被她毁坏,那就干脆来个毁尸灭迹,免得日后被人发现寻麻烦。

忽的抿嘴一笑,王银蛾左右环视一眼,起身走出石亭。

不多时,她再度走入石亭,只是手中多出了一个捣药的罐子和石杵,王银蛾把印章碎块倒入罐子里,拿石杵有一搭没一搭地捣着。

若是外人看来,定以为她在捣药,可实际上她眉梢眼角都洋溢着一丝残忍的快感。

一个破印章谁稀罕?

一句功过相抵,就可以轻飘飘地决定她的命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抹去她百般算计只是想要活命并为此吃过的苦受过的伤?

就凭一个打着官印又不能卖钱也不能提供助力的破印章,还想要借此收买她,让她摇首乞尾的像一条狗一样对他们感恩戴德?

王银蛾笑着摇头,渐渐地眼里沁出一点泪意。

可是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一条狗,卑躬屈膝地接受了这枚和田玉印章,还要装作一副受了天大的惊喜模样。

这种天气里人在竹林里坐久了,寒气从脚底往上直灌,冷得骨脊发寒。一双芊芊素指冻得略微发紫,她的脸却是泛红的,像是很热,眼睛里冒着热切的光芒。

直到玉石印章完全变成粉末,她方停手。

忽听竹林外面,接连传来几声呼喊:“慕光,你人在里面吗?”

王银蛾动作蓦地一顿,眼神瞬暗,随后飞快地放下石杵再使劲地揉了揉脸颊,笑道:“在。”

她刚放下双手,石亭里已立着一位人影,身形挺拔,面孔俊秀。

淡淡的忍冬气息拂面而来。

“梁月庭,你怎么来了?”王银蛾语调轻快。

梁月庭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双手支颌,默默地打量她。

“我去衙门大堂找你,县令说你走了,然后我去用膳的地方、还有你的房间找你,都没看见你人影。现在还不算彻底安全,我就用神识找你啦。”

谁料,王银蛾听完猛拍桌面,质问:“你怎么可以擅闯我的房间?知不知道男女有别,你的君子之道就是教你做梁上君子啊?”

“我、我对不起,当时我担心你被邪祟抓去,所以才急着找你!”梁月庭被她说得脸一阵通红,眼羽轻颤得飞快。

王银蛾看他这副窝囊样,忍不住噗嗤一笑,那点被人差点窥探阴私的不快消散一空。她手指轻点石桌道:“我信你心怀大义,绝对没有一点龌龊心思。”

闻言,梁月庭松了一口气。

余光瞥见桌上的药罐,他好奇道:“你在捣药,我怎么没闻见药草的味道。”

王银蛾心惊肉跳,转眼恢复平静,淡笑道:“没什么事,我随便玩——”

话还未说完,药罐子已被一只纤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掌夺走。

“我要看看你在搞什么。”说着,梁月庭狐疑地低头,然后身体陡然僵硬。

他颤着手把药罐子颠倒一空,细细的玉粉哗啦洒在石桌上,风一吹,细粉扬起薄雾似的尘霾。

梁月庭板下脸,侧眸看着她,语气有一丝不可置信:“你竟然拿捣药的罐子捣玉石?”

“呵呵,”王银蛾面色悻悻,“我再拿去洗干净,还可以用——”

“怎么能再用?你看你这罐子底部都捶坏了,粉末嵌进了一些,要是捣药草的时候沾上玉石粉末,病人再吃下去……”

眼看着梁月庭开始教训她,王银蛾突然气恼地起身,对着他道:“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你烦不烦!”

“我没有。”梁月庭仰头直视向她那双冒火的杏眼,忽的放软了声调。

王银蛾和他默默对视,半响,努力地深呼吸道:“我现在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你心情不好,为什么?因为我惹你生气了?”

她咬了下唇,神色纠结:“我也不知道。”

梁月庭瞅她一眼,明白她是不会主动坦白生气的原因,无奈之下,只好转移话题:“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商议回卷烟城的事情。”

“真的,这就要回去了?”

果然,她神情一变,期盼地看着他。

梁月庭低头道:“对啊,现在欢喜城这边有朝廷命官主持大局无需我等操心,而且尸云正在消褪,邪祟的力量会大打折扣。所以我想再过三天,我们就能回去了。”

这下,王银蛾真情实意地笑了。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谢谢你,梁月庭。”

梁月庭不解她在谢什么,心里有种不得劲的感觉,要问她原因却被拉着直接出了竹林。

不出梁月庭所料,三日后,尸云彻底消散。

春日的暖洋洋笼罩着欢喜城,一直被困在此城的寒风终于得到自由,暴躁的脾气放软了,吻过大街小巷的干枯萧索的树枝桠,行人身上朴素或花色鲜艳的衣袍,氤氲着热腾白气的包子铺豆花摊子。

逆着寒风归去的方向,王银蛾一行坐上朝廷特助的马车,车轮辚辚地赶回卷烟城。

临走前,那位据说在朝廷里有一席之地的汪不为大人突然找到王银蛾,交给她一只锦盒。

王银蛾看着面前这只花纹繁复的檀木锦盒,不敢动作。

“王姑娘,这是大人送你的一点心意。”身旁的小厮恭声提醒。

王银蛾迟疑地开口:“大人的心意民女已领,礼物却是不必了。”

汪不为却是捻须道:“姑娘有勇有谋,救了朝廷官员一干,这是一点谢礼。何况,鄙人略通岐黄之术,算得姑娘日后要到梁都发展,届时有何需要可以凭借此令牌寻鄙人帮忙。”

这汪大人一脸严肃古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老先生。不过他万一真的知晓古今未来,那自己却是要提早做好打算。

王银蛾垂眸思索片刻,接过锦盒道谢。“那民女却之不恭了。”

待上马车之后,梁月庭掀帘进车,问道:“慕光,你打算去梁都发展?”

“还未考虑过此事。”说着,她打开锦盒,一面通体漆黑的旋龟令牌赫然映入眼帘。

王银蛾定了定心神,抬眼问道:“梁月庭,你不是游侠吗?可否劳请你帮我以后命运算一卦——”

谁料,梁月庭面露难色,眼神亦是复杂地落在她身上。

王银蛾立刻收敛了情绪道:“不会又是师门规矩?”

许久,梁月庭怅然妥协:“倒未,只是你的命盘我算不出来。”

“年关前后,秦大娘因为担心你,请我算你的命盘,可是你的命盘因为我牵连进来后变得混乱,再也算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十分愧疚地看过来,抬袖道歉,“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哦,这样啊。”王银蛾却是轻笑一声,啪地合上锦盒,安慰道,“这并不能怪你,你无需自责,何况我的命运自然由我作主。”

“不过,照你这么说,我的命盘既然算不出,那汪不为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梁都发展。难不成梁都有人在等我?”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记起和陆邢台的约定,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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